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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赫云舒的脸色突然发生了变化,百里星宇急切道:“云舒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赫云舒摇了摇头,却是问道:“他来过,是不是?”
    百里星宇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咬了咬嘴唇,道:“是。”
    “果然啊,事与愿违。”赫云舒苦笑道。
    “云舒姐姐,陛下不是个糊涂的人,要想瞒过他,并不容易。而且,依我看来,这件事实在是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不懂。”赫云舒苦笑着说道。
    “云舒姐姐,你放心,陛下已经和我商议过,要广招天下医者来京城,或许,有人遇到过你的病症,可以治好你。”
    “不必了?”
    “为什么不必了?”说着,百里星宇几乎急得要跳脚。
    看着百里星宇这个样子,赫云舒想起了什么,问道:“这个主意,是你想出来的,还是他想出来的?”
    “是他。”
    不知为何,这时候赫云舒突然笑了一下,道:“既然是他提出来的,那就很有必要了。”
    哪怕,只是给他一个心理上的安慰呢?
    这下,百里星宇百思不得其解,赫云舒却并不解释什么,很快就支走了他。
    百里星宇走了之后,赫云舒起身,慢慢走到了窗户边,外面,迎春花已经开放,长长的枝条在微风中微微颤动。
    枝条上那一片明亮的黄色,看起来极为生动。
    迎春花的开放,昭示着春天的来临,而春天,向来是一个希望的季节。
    但是她呢,她还有希望吗?
    她是如此深切地感觉到,每一次心口处那极为剧烈的疼痛,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剥离开来,她知道,那是她将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征兆。
    她如何愿意离开呢?
    这里,有她最爱的人,有她的孩子,她又如何能够离开呢?
    可是,她又如此深切地明白,她能够来到这个世界,原本就违背了天道轮回,那么她现在所承受的一切,是不是为她这几年的欢愉所要付出的代价?
    在拥有过之后失去,是最让人痛心的事情。
    她如何舍得离开呢?
    这一刻,赫云舒看着眼前这生机勃勃的景色,内心却一片惨然。
    此刻,她不禁在想,若她离开之后,燕凌寒会如何?孩子们会如何?
    她曾经听过一种论调,说是三岁之前的孩子,是没有什么根深蒂固的记忆的。原本,她以为这件事太过残忍。现在却又觉得,或许,这是另一种幸运。
    如果她的离开并未给几个孩子留下深刻的记忆,那么此后余生,他们还可以健康快乐的生活,不会想起她,也不会惦记她,只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
    这样,很好。
    只是,想着这些,赫云舒的心里一片酸涩。如果孩子们不再记得她,完全将她驱逐出他们的生命,细想起来也是有些伤感的,不是吗?
    但至少,他们自己能够过得快乐。
    若是这样的话,孩子们她自然不必担心,但是,燕凌寒呢?
    他是绝对不会忘记她的,她若是离开了,他又如何度过这漫漫余生?
    想着这些,赫云舒的心中,刀绞一般。
    她的手不自觉地放在她的心口处,口中喃喃道:“再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
    静寂中,无人回答她的话,也无人能够回答。
    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如此清晰,如此有力。
    赫云舒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决定不再杞人忧天。
    或许,那一天迟早会来,但毕竟,还未到那般时候。
    既然未到,她就拥有此刻,可以做许多事情。
    哪怕最后是一个惨淡的结果,至少,她能够拥有这一刻的丰盈和美好。
    慢慢地,赫云舒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看着看着,她看到燕凌寒正缓缓向她走来。
    她对着镜子中的燕凌寒微笑,燕凌寒也蓦地笑了。
    “娘子这般顾影自怜,是在恼怨为夫今日未曾为你束发么?”
    赫云舒微微板了脸,故意道:“是有这个意思。平日里都是你为我束发的,别的人,我用着不顺手。”
    “既是如此,为夫自当为娘子效劳。”
    说话间,燕凌寒已经走到了赫云舒的身后。
    他娴熟地去掉赫云舒头上的发饰,解开她的头发,又慢慢地用牛角梳将她的头发一点一点理顺。之后,燕凌寒的手越过她的肩头,从后面抱住了她,贪婪地吻着她的发香,轻声道:“以往读书看到墨发如瀑四字,只觉得太过虚妄。如今见到娘子的头发,才知道所言非
    虚。”
    赫云舒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莞尔。当年,父亲于除夕之夜被人害死,她一夜白头。后来,是燕凌寒解她烦忧,慰她疾苦,一点一点解除她的心魔,也是他,屡屡为她烹制滋补的药膳,才让她的头发一点一
    点恢复原本的颜色。
    见赫云舒笑了,燕凌寒拨开她的头发,在她粉嫩的脸颊上印上轻轻的一吻。
    之后,他直起身,为她束发。
    赫云舒看着镜子里燕凌寒娴熟的手法,满心欢悦。
    原本,燕凌寒是在战场上厮杀的汉子,他的手,历来是拿惯了刀剑的,很是笨拙。可遇到了她,他偏偏就学了束发。
    她知道,他学这个并不容易,当初他拿随风练手,惹得随风叫苦不迭。不知经过了多少次的练习,才有了这般娴熟的手法。
    个中辛苦,他从来不曾提过。
    眨眼间,燕凌寒已经为赫云舒梳好了发髻,今日他梳的是灵蛇髻,轻灵跳脱,只再添一个淡黄色的水晶步摇,就已经相得益彰。
    发髻已成,燕凌寒放下手中的牛角梳,道:“为夫的手艺,娘子可还满意?”
    赫云舒看着镜中的自己,道:“自然是满意的。”
    说话间,燕凌寒拉着赫云舒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做什么?”赫云舒狐疑道。
    燕凌寒转脸看向她,一张脸上满是笑意:“今日,我带你去找一个不同的东西。”
    “找什么?”
    “我们、去找春天。”燕凌寒顿了一下,如此说道。
    找春天?一瞬间,赫云舒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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