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灯笼,周哥问过两次,还有,绣姑没有跟我说过周哥挪琉璃屏和打扫花厅的事,都是我的猜测。”
    简清特别愧疚,周参却笑了一下,“简兄弟,这些都不怪你,你做得很对。人不该心存恶念,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感谢李实大哥,他帮我爹收尸,要不然我爹可能就尸骨无存了。他死在哪里,我和我娘根本就不知道,也没法出城去把他找回来。”
    “可是,为什么?”简清相信,这是周参的真实想法,可是为什么后来又下手了呢?
    “啊!简清,你这个下贱坯子!”人群中,冲出一个妇人来,花白头发,满脸皱纹,穿着粗布棉袄,朝简清抓了过来。
    赵二身形如鹞子一般,飞身而上一把抓住了她,将她提起来,就要朝后甩去。
    “别!”简清忙制止住了,“赵二哥,手下留情!”
    赵二不解,但还是把人放了。
    那妇人正是周寡妇,还要再次朝简清发起攻击,她儿子周参抓住了她,“娘,儿子犯了重罪,就算朝廷不抓儿子,儿子也没法活下去了。”
    “为什么?李实他该死!”
    到了这时候了,周寡妇提起李实依然是恨得牙痒痒,但李实毕竟已经死了,周寡妇将恨意转移到了蒋中林的身上,朝蒋中林吐了一口口水,“要不是这个昏官,不肯帮我们,李实他敢吞咱们家的钱财吗?”
    原来这里面还有一桩公案!
    只不过,人都死光了,再断清楚,也没有什么用处,最重要的是,整个灵丘县的人谁都知道,李实当年发的那笔财就是周大饼的。如今,因为一笔钱财,又酿出一桩祸事来,人人都唏嘘不已。
    “周婶,到底是钱重要,还是人重要?小侄以为,在一个娘亲的眼里,不管多少钱财都比不上儿女们的性命,可是为什么,您就以为,周哥谋了李实的命,就不会有人发现?为什么当娘的能够不担心儿子的安危,为了一点早就被花光了的钱财,要儿子铤而走险?”
    这些年来,周寡妇心心念念就是丈夫留下来的钱财,在她的心里,那些钱财一定是丈夫生前很想交到自己的手上,好把儿子抚养成人,可是,连上天都要欺负他们孤儿寡母,被李实那个缺心肝的贪了去。
    此时此刻,听简清一说,周寡妇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儿子就要离开她了,她的儿子杀了人,要被判死刑了。
    “不,不,是娘的错,是娘不应该,参儿,你不能走,你不能走啊!”
    周参抱着他娘痛哭,“娘,已经晚了,来不及了,娘,儿走了之后,你要保重身体,以后不要再惦记那些事了。”
    谁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再说钱财乃身外之物,谁又会相信呢?钱财是不是身外之物,不是别人说了算的。
    简清不忍再看了,况且事情已经了结了,所有涉案人都会被周令树带走,在大同府初审之后,便会一路被押送往京城。
    简清朝人群中走去。
    “简仵作!”周令树喊住了她,走过来,“可否愿意跟着我去大同府?”
    周二朝周令树看过来,周令树感受到了他凌厉的目光。简清笑了一下,摇摇头,“周推官,我爹爹是简冲,他受伤前本来在验尸的,却被人推了一把,摔伤了,那是一桩无头命案,他惦记很久了,我想去看看现场。”
    说到这里,简清盯着蒋中林道,“蒋县令,两个月前,你就已经开始谋划要李实的命了吧?那时候,你担心我爹验尸会验出什么玄机来,揭穿你的阴谋,你就安排人推了他一把,让他摔伤?”
    事已至此,蒋中林承不承认都没有什么意义了,他点点头。
    “推我爹的那个人是李实?”简清眯着眼睛问道。
    蒋中林再次点了点头,好奇问道,“你如何知道的?李实告诉你的?”
    “不是。我只是想起一句话,一饮一啄自有天定,若李实不把我爹推得摔倒,或许他也不会丢命。”简清讥讽地道。
    蒋中林没有反驳,事实的确如此,只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简清比她爹还厉害,可谓人算不如天算。
    简清又问,“我有四次差点被人害死,也是大人您安排人做的吧?”
    蒋中林低下头,“我并未想害死你。”
    简清点头,“是了,一次差点被马撞死,一次在河边被人推下河里差点淹死,一次在路上走后背起火差点被烧死,最后一次从弄玉楼下经过差点被从天而降的花盆砸死,大人,原来那么早您就已经给李实安排了死期。”
    周令树不解,朝简清拱手,“还请详述。”
    “毕竟李实那杯酒原本是该归小的喝,结果李实喝了。有了前面我四次差点死于非命的事,李实死,只会被人以为是误会。所以,县尊大人才会放手不管这桩案子,准备由小的自己折腾。小的一定围绕与小的有关的人进行调查,那时候又有谁还会关注李实?扰乱查案思路,偏离方向,这桩案子查到最后有可能就会变成无头公案。”
    周令树恍然大悟,朝蒋中林拱手,“大人这一招移花接木,实在是高明啊!”
    连周令树都词穷,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蒋中林这一招术了,蒋中林有些气不过,如果不是简清,换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识别他的诡计,“简仵作过谦了,不知你又是如何识别的呢?”
    “原本一开始,小的也是往小的身上查,但我爹说,若是有人存心朝我这样的人动手,我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有这么说自己的吗?
    蒋中林伸出双手,周令树的人过来给他戴上枷。简清也趁机和周令树等人告别。
    往往就是这样,她亲自将证据找出来,等证据一件一件地摆出来,嫌疑人渐渐地明朗了,她对这个人也非常熟悉了,甚至能够体会他的喜怒哀乐,感受到他的怨恨情仇,更见鬼的是,有时候还能够理解他的所作所为。这时候,再去看这个人受到刑罚的制裁,她又有点难过。
    蒋中林夫妇和钱氏固然是罪有应得,可是周参呢?

章节目录

大明女法医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御宅屋只为原作者天心媚骨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天心媚骨并收藏大明女法医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