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兰花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对王耀说,是当场拒绝他吗?那样不知道会对他造成多大得伤害;是向他说明自己的真实情况?
    可又怕伤了他的自尊,而且部队那些条条框框和纪律对自己的影响会有多大?当然他也知道部队纪律是什么?像她这样的战士,不到年龄是不允许谈情说爱的。对,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搪塞理由了,对双方都有好处。
    她想好之后,慢慢抬起头来,向他客客气气并满脸羞涩地说:“谢谢你对我一个乡下丫头的抬爱,不过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了,在我心中一直把你当做大哥哥,真没想到你会向我表白这些,怎么说呢?我不想因为我的出现而破坏了你和赖教员的感情,如果是这样,我觉得太对不起婶婶和赖教员了,希望你再认真考虑一下。”
    王耀淡淡一笑说:“不用说了,我已经考虑了很久了,在你没来之前,我和她一直保持着正常的朋友交往,我说过,她不适合我,我也不适合她,即便是没有你的出现,我俩也不可能最终走到一起……”
    “那……如果你早有这种想法或意识的话,你为什么还要和她相处下去呢?这些你对她表明过吗?如果没有的话,请恕我直言,我认为你……”
    付兰花刚要往下说,她忽然觉得这话太伤人了,所以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王耀意识到她想说什么,于是他开口解释说:“你是想说,我这样做太不道德了是不是?哈哈,我明确告诉你,我没那么卑鄙和下流。关于这些事情,我不但向爸妈几次提出过我意见和想法,而且不止一次地向她表明了我的态度,可她就是不以为然,却很有自信地说:‘感情是慢慢培养才建立起来的,你会接受我的。’她虽然这么说,但是我俩心里都很清楚,她和我一样,二人的交往和相处只不过是走走形式而已,甚至是迫于两个家庭的压力,是让人们看的。”
    王耀说着有些激动。付兰花说:“其实我觉得赖教员无论从家庭条件和个人条件,哪方面都是比较不错的选择,我真诚希望你俩很好相处下去,以至于白头偕老,赖教员说得没错,也希望你细心、认真对待你俩的感情问题。”
    王耀长舒一口气说:“说什么也没用了,一切都结束了。你对她不太了解,别看她表面上一副文质彬彬、弱不经风的样子,其实她的心胸非常狭隘、自私,甚至是刁蛮任性的大小姐习气,独断专行,唯我独尊。我和她还没怎么着呢,就在我面前整天发号施令,我真受不了。”
    付兰花没有吱声,只顾向前走着。王耀问:“你有啥想法?不妨也说说吗。”
    “这……”付兰花初次遇见这么尴尬的问题,向他说明自己的情况不是,不说明也不是,一时间心里好不纠结。可看见王耀正用期待的眼神等着她答复,她只好喃喃地说:“我觉得我还小,不想过早的谈论这个问题,再说,部队的纪律你也清楚,我一个服役的战士是不允许谈恋爱的,你应该比我懂,咱们不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是吧?”
    “那好,我等你,我等你一直到了各项都能具备和允许了以后,我再向你和你的父母提出,并向组织报告。兰花,今天我终于有勇气向表白了我对你感情,一直以来,我就觉得你好,你才是我心目中真正的女主人、天使,是我今后生活的另一半。”
    我的天哪!他说的好肉麻哟。可她又不宜直接反驳,她慌张地向四周望了望。
    “不不,你别这样,这事要是被人知道了影响多不好,我怕。”她腼腆的苦笑一声说:“其实你也没必要等我,如果有适合的人,希望你早点儿了却了叔叔婶婶的心愿,我衷心祝福你早日找到一个相亲相爱的伴侣。”
    “你放心,今天我们谈的只有你知我知,我决不会向任何人提及这事,而且我也不会勉强你。”
    付兰花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她极目远望,高洼不平的大草原满眼绿色,一直铺向远方,河岸边,山岭上,深谷里,覆满了青青的野草,早已融化的冰雪,聚嵌成低矮清亮的水洼,水面映出太阳的七彩光芒,就像神话故事里的宝镜一样,草丛中开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花,鲜红的山丹花,粉色的牵牛花,宝石蓝的马兰花,散发着阵阵清香。
    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河水,他俩漫步于这美丽的大草原上,呼吸着青草和野花散发的芳香,犹如喝了一杯沁人心脾的奶茶,又恰似浓郁醇香的美酒,让人心怡陶醉。
    付兰花张开双臂,尽情的让微风吹拂着她的脸庞,犹如恋人的吻,她略带羞涩回味着和应翔在一起的时光。就在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如同草叶上那一颗颗晶莹的露珠在跳跃着、波荡着……
    远处一群群羊好似一朵朵洁白的云,在绿色的海洋中飘浮着,摆弄出各种各样的形状,有的像一朵梅花,有的像一个圆,仿佛它们也懂得艺术美,此刻,还有一曲优美动听的牧笛声萦绕在耳旁,贪婪地吮吸着这种柔和美,仿佛置身与人间天堂。若在平时,这是多么美妙的景色?可现在,她只能以此来调节和转移忐忑的情绪。
    不知不觉中看到营房缕缕的炊烟,不禁心中一阵欢喜,终于有了解脱的借口,她看看太阳说:“快要开午饭了,咱们回去吧。”
    午饭后,王耀开车走了。可付兰花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她心头萦绕着莫可名状的不安,对于今天的事,她无能为力,她有话真不知道向谁倾诉?
    午休时,她辗转反侧、思绪万千,于是起身坐在桌前思量了许久,她掏出信纸想给应翔写信,刚要落笔,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写了撕掉,撕掉重写,反反复复撕掉了十来张信纸,可就是不知道如何向应翔诉说?
    干脆睡觉!她重又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去想这些,但她忽得又想起了王耀向她问起连领导找她的事情,领导找自己干啥?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本来不平静的心,这下更是一团乱麻。
    果然,傍晚时分,指导员来找她,当她看见指导员满脸笑意地进门时,她的心里居然“砰砰”跳得厉害。
    指导员和蔼地问:“小付现在有事吗?”
    “指……指导员,我……我现在没……什么事,您有什么指示?”
    “哈哈哈……,我看今天天气不错,想和你出去聊聊天。你可有些日子不向我汇报思想唠。”
    “对不起指导员,这几天净忙于业务和工作了,疏忽了,向您道歉。”
    她随指导走在通往连队的沙石路上,道边小草青青,不时的有几朵小花点缀在绿草丛中;虽说冰雪已经化尽,却依然留有道道纹波的痕迹。
    指导员是个十来年的政工干部了,他由潜入深的思想工作方式,和他和蔼可亲、拉家常似的谈话方法,着实地折服了许多“顽皮”的战士。
    指导员询问了她近期的工作、值班、业务等状况,然后又对她和姐妹们的生活、学习及个人思想等问题进行了细致的了解,当然这是一个政工干部对每一名战士必须了解和掌握的情况。
    指导员问:“给家里写信吗?父母的身体还好吧?”
    一句普普通通地问话,使人听起来是那么得亲切、温馨。付兰花答道:“家里一切都很好,父母都很健康。”
    指导员又问:“今天王参谋和你聊了些什么?很开心吧?他很关心你呀?他爸和你父亲是老战友?”
    付兰花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了,她笑笑说:“指导员,这个你也知道了?是啊,王副军长和我父亲当年就在我们村一起打鬼子,听我父亲讲,那时候他们就住在我家,后来我父亲因伤放弃了随部队下南,二人从此分开,直到组织为我父亲平反时,王副军长去了我们县作证,两位老战友才再次重逢,正因为有这层关系,王副军长觉得我一个乡下丫头来他的部队里当兵,所以才让王参谋经常来看看。”
    “这事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哦,现在我才明白,自从你们到来以后,难怪王参谋常来连里,原来是这样。”
    “对于他们的关心我和我父母非常感动,不过……指导员,我不愿意因为有他们的影响或者说背景,而使领导和战友们对我有什么看法。所以我们就一直没敢透漏这些。”
    “团里领导们知道你们有这层关系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应该也不会吧。”
    指导员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这就对了,看来这是一场很大的误会。”
    付兰花问:“指导员,怎么突然问起这些?到底出啥事了?”
    指导员看了看她,然后笑笑说:“小付啊,告诉你也不妨。这两天领导让连里详细汇报一下你的生活和工作情况,特别强调了要了解一下你和王参谋的交往问题,我估计是有人在怀疑你俩,并向团领导反映了你们事情。当然了,这是难免的事,不算啥,你可要正确对待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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