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手川佑子一路上将油门踩到了底,总算在八点半之前赶到了樱道。
    今天的观众比半决赛多了许多,不但有樱道围棋部的所有成员,昨天就已经赛程结束的另外十支队伍,同样出现在设立在远处的观赛区。
    裁判长的语气有些责备:“比赛时间快到了,你们快点准备!”
    “抱歉,我们马上开始准备!”
    佐门真澄落座,只要第一局的对手不是崛井春明,按照商量好的战术,都是由她执子。
    对面的吴龟年皱着眉头:怎么只有这三个人,千原浩志呢?
    而裁判长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你们还有一个叫做千原的棋手呢?”
    古手川佑子作为名义上的指导老师,这件事由她回答比较合适:“裁判先生,千原同学遭遇了一点意外,正在赶来的途中。”
    “来得及吗?”
    “嗯,他一定会来的!”
    裁判长不再说话,毕竟按照规则,两个人足以让比赛进行。
    但吴龟年却有些不满意:他今天可就是为了千原浩志来的!
    本来他以为这届比赛只有他们夕阳丘学园这一匹黑马,没想到又杀出了镰仓高中,并且由于镰仓和樱道在小组赛时处在同一组的缘故,千原浩志的风头完全盖住了他。
    他可是打算在这届联赛扬名的!
    即便他赢得了樱道的崛井春明,但大多数人还是认为他耍了阴谋诡计,心底并不认可他的实力,因此他需要今天这场比赛,彻底打败千原浩志,从而证明自己才是本届最强棋手。
    “裁判先生,能够延迟比赛吗?我们夕阳丘学院希望等到千原浩志抵达。”
    另外两名棋手有些愕然地看着自己的队友:明明是对己方有利的条件,为什么要等?
    他们看向指导老师间桐,但老头的神色毫无变化,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而听到这句话,不论是赛委会的裁判组,还是镰仓和一众观众,都感到了意外。
    尤其是后者,这和他们对吴龟年的印象不符啊!这个人不应该是一个为求胜利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吗?
    镰仓三人不由地升起希望:他们并没有立场请求延迟比赛,但如果请求方是对手呢,裁判组会考虑吗?
    不过令他们失望的是,最终裁判长还是拒绝了。
    夕阳丘第一个上场的是之前掩藏实力的那个棋手,是一个高瘦的男生,甚至在看到佐门真澄时还有些害羞。
    “本次比赛采用国内现行规则,黑棋贴六目半,第一局的猜先决定后面两局的先后手顺序;双方各自用时100分钟,时间先用尽者,本局及之后的棋局自动判负!
    下面,第十六届大阪府高中围棋联赛,第一局,正式开始!”
    佐门真诚的运气不错,执黑先行。
    双方都是常规布局,并没有可圈可点的地方。
    而白川胜彦的心思却不在开始的对局上,而是一直看着会场门口……
    “千原浩志出问题了!”
    有些观察细致的观众看出了白川胜彦的心不在焉,立刻联想到了他们现在的处境。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出问题了?会不会是今天早上的地震?”
    “早上的地震才多大?或许是家里出现状况了吧?不然就算是吃坏了肚子,都应该到这儿!”
    “我可是特地想要看他比赛的,难道看不成了吗?”
    ……
    若要说人群里最为难受的观众,就要数樱道了。在己校的队伍没有进入决赛后,他们转而支持镰仓。当然也不是真心,只是他们单纯地看夕阳丘不顺眼而已。
    但千原浩志直接没来,让他们的一腔热情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消减……
    “……白川君!白川君!”
    “怎么了?”
    古手川佑子晃了下他的肩膀,白川胜彦才回过神来。
    “你看,真澄酱是不是要认输了?”
    他大吃一惊,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棋盘上,但佐门真澄的局面已经颓势尽显。
    不但相争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基本盘更是被压缩得出不了三路,中腹的一片棋子同样显露出凶兆。
    佐门真澄并没有抓子,而是按下了计时器的按钮。
    这是认输的一种方式。
    输了?
    白川胜彦一时懵了:这几周的比赛以来,除了和樱道的那一次,佐门真澄从来没有输过。
    而他们昨天的战术成立的前提,就是真澄拿下第一局比赛。
    “抱歉……”
    佐门真澄回来时低着头,看不见神情,但声音听起来十分沮丧。
    白川胜彦没工夫安慰她,现在他考虑的只有一件事:他必须拿下第二局!
    否则就算浩志来得及赶过来,也无济于事。
    古手川佑子低声劝慰着失落的佐门真澄。
    而夕阳丘的大将回来后,间桐勉励了他几句,然后看向吴龟年:“怎么样?你第二局要上场吗?”
    吴龟年正盯着门口,若是论起迫切,他比在场的所有人都希望千原浩志能够出现。
    不然的话,即便获得了高中联赛的冠军,众人还是会认为千原浩志的棋力要强过他。
    他要在赛场上,堂堂正正地击败千原浩志,夺取他在这届联赛积攒的名气,成为他进阶职业棋士的垫脚石。
    但直到裁判开始催促,门口还是没有出现那个身影,他有些兴致阑珊:“不用了,让角田去吧。”
    间桐也不强求,派他们的二将上场。
    白川胜彦心情沉重,正准备落座时,佐门真澄叫住了他,并从自己的头发上取下了一个发卡,递到他的手上:
    “这个发卡尖锐的地方比较多,比赛的时候,你就把它握在手里,让疼痛帮助你保持清醒。”
    “真澄……”
    白川胜彦难得感动,但裁判的催促再次响起,他只好赶紧坐下。
    他的对手看见他拿着一个女士发卡,坐在座位上,不禁有些无语。
    最常见的是拿折扇的,怪异一点的会跟风前两年声名大噪的韩国棋手曹薰铉,拿金针秀的,还有喜欢拿握力器的。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一个男性棋手,上场时竟然拿着一个女士发卡?
    想起白川胜彦两周前和去年如出一辙的笑话,他目光中的鄙夷毫不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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