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兄匆匆归来,只停留了三天便又要离开,小弟实在不舍,若非家父阻拦,我真想随兄长前往关东闯荡江湖……”
    在七月二十九日的践行宴会上,贾穆依依不舍地说着,而后取出了一柄佩刀:
    “小弟自幼喜爱收集武器,这一口虽然不是上古神器,但也锋利无比,权且送给兄长防身,请勿推辞。”
    陈飞轻轻退刀出鞘,通体青黑,刀刃却平整如镜,隐隐闪烁着寒光,令人毛骨悚然,显然是精炼而成。
    他小心翼翼地收起,向贾穆拱手:
    “贤弟厚爱,愚兄心领了。贤弟年岁尚幼,还望在先生膝下潜心用功,待年岁稍长,自有大好前程可取!”
    贾诩微微摇头,当场打击自己的亲儿子:
    “犬子资质鲁钝,无论文武恐怕皆无大成,老夫唯一的心愿,只是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度过一生,为贾氏顺利延续香火。”
    陈飞笑着打趣:
    “先生春秋正盛,只需稍稍努力,还可以为贾氏开枝散叶,为贤弟再添几个兄弟呢。”
    贾诩面色如常地提醒了一句:
    “老夫尚在守孝,贤侄此言与礼不合呀。”
    陈飞笑容一僵,连忙低头道歉:
    “实在无心之举,还请先生恕罪。”
    好在贾诩头上的友好度并没有下降,他挥了挥衣袖:
    “老夫手下没有兵权,无力为你选拔精锐陪同东行。只为你准备了良马十匹,黄金一百斤,你且谨慎使用。”
    陈飞心头一暖,向着这位汉末第一毒士一揖,声音竟然微微有些发颤:
    “大恩再不言谢,先生、贤弟珍重!”
    他抓起了贾穆刚刚送出的佩刀,大踏步离开!
    “父亲,你是不是把家底都给他了?”
    当陈飞的背影在厅门消失之后,贾穆忽然问了一句:
    “一百斤黄金……孩儿从来都不知道,我们家竟然有这么多钱!”
    贾诩看了他一眼:
    “这两年来,你四处高价买刀,什么时候缺过钱呢?”
    贾穆为之赧然,连忙换了个话题:
    “那……父亲觉得,他能不能在颍川站住脚跟?”
    贾诩微微眯了眯眼睛,半晌才吐出了一个字:
    “难!”
    贾穆睁大了眼睛:
    “那你给他这么多钱?”
    贾诩看着自己的儿子,露出了一丝浅笑:
    “为父之所以资助他,并不是看出来他能够成功,只不过从他的身上……看出了一点自己当年的影子。”
    他叹了口气:
    “三年之前,老夫与李郭都只是牛辅麾下的校尉,三年之后……我们的身份却早已天差地别,如之奈何?!”
    十匹战马,外加一百斤黄金,如今就摆在陈飞的面前。
    他当然非常感动。
    然后他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第二次东行之路恐怕会比第一次更加困难。
    一方面是如何管理这些战马,之前出行关东,贾诩就送了他两匹马,这十二匹马每天如何保证吃喝拉撒,这是绕不开的问题。
    另一方面,十二匹马虽然不算什么巨额资产,但也绝不是蚊子肉,在那些饿殍遍野、易子而食的地区,这绝对可以让陈飞成为人人垂涎的“唐僧肉”,更何况还有不讲情面的地方官吏、驻守兵将、以及来去如风的山贼寇匪,面对这些妖魔鬼怪,自己能够保住这笔财产平安抵达目的地吗?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弃车保帅的思想准备:一旦遇到超过五个人的团队,立刻分割战马、撒腿就跑!
    他小心翼翼离开三辅,战战兢兢地经过了弘农,好在这条道路他刚刚才走过两遍,再加上他在花钱方面毫不吝惜,段煨和张济的士兵也没有刁难他。
    八月十三日,经过了半个月心惊胆战的旅行,陈飞带着十一匹良马和九十斤黄金平安抵达了颍川郡的治所、阳翟县——另外的一匹战马和十斤黄金,都消耗在这超过一千里的旅途中。
    他并没有急冲冲地寻找县衙,而是在城门外稍稍停留,想要观察一番城池的守卫戒备情况。
    让他欣慰的是,好歹是一郡治所,虽然县令尚未到位,但也不至于放弃所有守卫,在他所观察的西城门下,四名卫兵正懒洋洋地审查着过往百姓,同时根据心情好坏抽取商税。
    “呔!那边的小子,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或许是察觉到了陈飞的目光,一名卫兵忽然提高了声音:
    “你一个人牵了这么多马,想必是要进城做买卖吧?”
    王冲,友好度10。
    陈飞高坐马背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这名虎背熊腰的卫兵:
    “我不做生意,你叫王冲?”
    直接被人叫破名字,对方明显愣了一下,口气也难免软了一点:
    “你……怎么知道?”
    陈飞没有回答,反而又问:
    “你可会骑马?”
    王冲点头:
    “当然!”
    陈飞随手指了一匹战马:
    “送给你了!”
    王冲顿时懵了:
    “送给我?阁下莫要骗我!”
    陈飞微微抬起了下巴,从腰间摸出了官方的印绶:
    “我乃新任阳翟令,从今日起,你便跟在我身边吧!”
    “半年之前,黄巾贼来犯,上任县令赵京试图率军还击,却死于乱军之中,如今主事之人,乃是主薄褚亮。”
    刚刚得到一匹良驹的王冲说话客气多了,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介绍县中情况。
    这当然是个陌生的名字,陈飞问道:
    “此人家世、品行如何?”
    王冲答道:
    “褚氏虽然不是官宦豪门,但在城东拥有庄园数千亩,佣耕者五六百,算是县内有数的大族。主薄年近四十,乃褚氏当代家主,知书达理,品性温良,即使对待下人,也十分宽厚,家中虽然有钱,但时常接济鳏寡老弱,因而名声甚好。他虽然不是朝廷正式官员,但乡里之间遇到纠纷,也经常求他判决……”
    陈飞微微点头,又问了一句:
    “他武艺如何?”
    王冲连忙摆手:
    “主薄素有小疾,不通武艺。”
    原来只是一个文弱书生?
    陈飞心中大定,又随口问了些县衙的官吏和兵力配置,片刻之后就进入了县衙。
    早已经得到消息的官员们松松散散地列着队伍,而后又稀稀疏疏地躬身行礼:
    “拜见县君。”
    陈飞连忙还礼:
    “诸位不必多礼。”
    他当先一步,扶住了一名中年人:
    “这一位……想必就是褚主薄了吧?这半年以来,阳翟无人治理,有劳先生费心,陈某初来乍到,还需先生率各位同僚鼎力相助呀。”
    褚亮脑门上的好感度顿时小小地跳了一下,只听他推辞:
    “在下并非真的主薄,实乃临危受命、暂代而已,如今陈县令已至,一切事务便终于可以交付,褚某也可以返回家园,稍享天伦之乐。”
    陈飞怎么能轻易让他立刻,连忙握住了他的手腕,稍稍用力一拉:
    “当今天下大乱,诸侯割据,刀兵四起,颍川各地仍有黄巾肆虐,纵然先生返回家园,又如何能够享受真正的安宁?”
    褚亮为之默然。
    陈飞当然也看得出来,此人并非真的想要从县衙脱离,只不过担心受到自己这位县令的压迫,故而主动寻求退路。
    陈飞立刻进行安抚:
    “褚氏乃县中大族,田地千顷,仆从千人,先生当然明白,只有阳翟太平,褚氏一族的人口、房舍、田地、家产才能得到保全。先生只需点头,我便正式授予先生县丞之职,从今日起,先生便是朝廷正式官吏,县内大小事务,均由先生断决!”
    褚亮,友好度+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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