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年的时候,京城四合院开始了公有化尝试。
    当时京城里的四合院大多都是私人拥有产权,因为城市建设,使得一大批农民工到了京城,并且转成了城市户口,享受和京城人一样的待遇。
    但他们没有房子,一开始都住在单位临时盖的集体宿舍里。四合院的公有化尝试,给许多面临结婚生子的外来务工青年打开了方便之门。
    四合院里的房子一般都按人口多少平均分配,一般来说,三口以内的家庭都只能分到一间房,一个普通四合院里差不多住十来户人,人口三四十个。有的多进院落甚至住进几十户人家,人数普遍超过一百。
    分配给苏乙的房子就是在一座三进四合院里,位于后世著名的南锣鼓巷内。
    这个四合院,理所当然便是剧情中的那个四合院了。
    都说这个院儿里没好人,一院子禽兽,其实这话肤浅了。
    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除掉十恶不赦的罪犯和视公共道德良俗为无物的无底线小人,绝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
    以好坏来区分,太主观也太偏颇了。
    这人啊,都是半人半鬼。鬼性多的时候,你就觉得他坏;但人性多的时候,你会认为他好。
    人无完人,和人相处记住一个原则——近之则不逊。
    把持自身的同时,也把握好尺度、距离和分寸,接纳他人性那一面,排斥他鬼性那一面,久而久之你就会发现,这世界一直都是不好不坏的样子。
    三进四合院是“目”字形结构,分前院、中院和后院三个空间。
    给苏乙分配的房间就在前院,东厢房。
    其实早年大户人家的前院又称“外宅”,都是放车马和给仆人住的地方。
    从院门进来本来还有一堵“影壁”,用于遮挡视线,增加住宅气势。
    现在四合院变成杂居院,这影壁早就不合时宜了,拆了好些年了。
    所以一进院门,整个前院就一览无余。
    紧邻四合院大门,坐南朝北,背靠着胡同的一排房子叫倒座房,通常为账房、门房或者仆人住的房子,现在被隔成了三间,住着三户人家。
    西南角是院里唯一的厕所,臭气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西边一排房子三户人家,但有五间房,这一排是西厢房。
    前院北边是垂门,将前院和中院隔开。
    老话常说大户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二门,说的就是这垂门。
    垂门两边本来应该是两堵墙,但现在东边院墙拆了,改成两间房,住了两户人家。
    最后就是东边了。
    东厢房这边因为靠着院门,要空出大门的空间,再加上垂门东墙这边院墙改建住房,所以这边只有三间房,其中靠里边的一间还塌了。
    “就是这儿了。”翟保国推开了最南头这间房的房门。
    三间房子,塌掉的那间是独立的,中间的这间房和南边的房子连在一起,所以没有房门。
    打开房门进去后,一屋子灰尘激荡而起,都呛鼻子,两人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才进去。
    两个房子中间的门洞紧挨着西边,没有门,但门洞上有钉子眼儿,显然以前是挂着一道帘子的。
    连挂门帘的钉子都被拔走了,可想而知这房子得空成什么样。
    两间房加起来也就三十多平,但说起话来都有回音。
    “等你搬进来,里边睡人,外边吃饭做饭放东西,多好?”翟保国这会儿从痛失五十块钱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又恢复了话痨本性,笑呵呵唠叨起来,“以你老弟的能耐,要不了多久就能把这两间屋子置办得满满当当,凑齐三十六条腿。”
    所谓三十六条腿,指的其实是带腿的家具。
    床、大衣橱、五斗柜、食品柜、餐桌,这五样东西二十条腿,再加上四把椅子十六条腿,不多不少,刚好三十六条腿。
    后世里家家户户都有的稀松平常的陈设,但在这个时代,能凑齐这些家具的人家都算是富裕人家,一般家庭都是一床、一桌、一柜,再加上几个板凳齐活儿。
    “那就借翟哥吉钱了。”苏乙笑呵呵道。
    “来自翟保国的恶意+31……”
    “你看我这嘴,怎么还瓢了?”苏乙抱歉看着他,“应该是吉言才对。不过吉钱我也借了,谢谢翟哥啊……”
    “来自翟保国的恶意+44……”
    翟保国勉强对苏乙笑了笑,道:“小苏啊,那你先拾掇拾掇卫生,你看着屋里,才多久没住人就到处都是灰,还有以前留下的油烟……扫帚什么的你问院儿里街坊们借,以后都是邻居,你一开口没人不借你。等你拾掇完,再去吃个饭,再回厂里,李副厂长就肯定回来了,到时候你直接去找他。”
    “这哪儿成?”苏乙脸色一肃,“翟哥帮了我这么多,我怎么能越过您直接去找李哥呢?咱们一块儿去,我一定跟李哥好好说说您借我五十块钱的事儿,顺便让他为我作保!”
    “来自翟保国的恶意+57……”
    “老弟,老弟……”翟保国一脸便秘拉住苏乙的手,“以你跟李副厂长的关系,那还不跟串门子一样,说见就见?什么越过我……这都不挨着!另外这作保的事儿,你千万甭提了!”
    “我这不是怕翟哥你借我钱不放心吗?给你加层保险。”苏乙认真道。
    “来自翟保国的恶意+37……”
    “我谢谢你了老弟!”翟保国脸皮抽搐了几下,“但老弟你误会了,我对你太放心了!这事儿不用任何人作保,我借你钱就是奔着咱俩的情谊,是我想交老弟你这个朋友,不是看谁的面子,跟李副厂长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呀,千万别拉着李副厂长作保了,好像我这人多小气似的。”
    “谁要是敢说我翟哥小气,我跟他急!”苏乙脸一板。
    “呵呵,老弟明白我心意就行。”翟保国似乎松了口气。
    “来自翟保国的恶意+13……”
    “那老弟你先拾掇,咱们回见。”翟保国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好,耽误您时间了,翟哥您先去忙。”苏乙客气了一句。
    “来自翟保国的喜意+66……”
    嗯?这么高兴?
    翟保国急匆匆走了。
    苏乙背着手在屋里转悠两圈又走出门来。
    这大清早的,四合院里人很少,家家户户该上班的上班,该干什么去干什么,显得有些冷清。
    打扫卫生……
    苏乙有些无奈,好像自己到很多世界做的第一件事都是打扫卫生,这还真不是一个能让人开心起来的活儿。
    苏乙走出门来,就看到一个脸圆乎乎的半大小子正站在垂门边好奇地看着他。
    在他旁边还探出一高一矮两个小脑袋,是两个小姑娘,大的扎着羊角辫,五六岁的样子,小的还拖着鼻涕泡,也就两三岁。
    不用问,这肯定是中院的寡妇秦淮茹她家的仨孩子了。
    “盗圣”棒梗,和他的两个妹妹,小当和槐。
    这棒梗被大人惯出了偷东西的毛病,所以被冠以“盗圣”之名,另外这小子有奶就是娘,有白眼狼的嫌疑。
    十一二岁的孩子不好教,性格不好调头,一个不好就叛逆了。再加上他妈和他奶奶宝贝这孩子还来不及呢,只怕也没这意识去教,这被惯坏的棒梗,算是半废了。
    苏乙当然不会去管别家孩子的闲事,不过眼下他正犯懒不想打扫卫生呢,这棒梗就领着两个妹妹送上门来了。
    “内小孩儿,过来!”苏乙对他招招手。
    “来自贾梗的恶意+9……”
    “来自贾当的惧意+3……”
    “来自贾槐的惧意+17……”
    “你谁啊你?你说过去就过去?你算老几?”棒梗毫不客气呛声。
    “来自贾槐的惧意+22……”
    苏乙笑呵呵道:“我是新搬进来的街坊,孩子,我想找个人给房子打扫卫生,就这两间房,拾掇干净了给五毛钱,这钱你挣不挣?”
    “哥!五毛钱!”棒梗还没说话,其身后的小当就顿时瞪大眼睛,惊喜叫了出来。
    “来自贾当的喜意+47……”
    “来自贾梗的喜意+23,来自贾梗的恶意+4……”
    “来自贾槐的惧意+16……”
    “别叫,我听见了!”棒梗故作镇定呵斥妹妹,然后将信将疑看向苏乙:“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打扫个房间,真给五毛钱?”
    “真给。”苏乙笑道,“不过得给我打扫干净了,屋里的灰该擦的擦,该扫的扫,房梁上的油烟什么的也得擦擦,还有玻璃,窗台,旮旯拐角,这都得收拾。”
    虽然听起来很麻烦,但这能费多大事儿?
    那可是五毛钱!
    相当于一个学徒工一天的工资,现在打扫两个房间就能赚到,不赚是傻子!
    “哥哥哥,快答应!”贾当已经兴奋起来了,“我跟槐帮你,咱仨一晌午就能挣这五毛钱,去稻香村买驴打滚儿!”
    “来自贾当的喜意+52……”
    “来自贾梗的喜意+47……”
    “来自贾槐的惧意+7,来自贾槐的喜意+99……”
    “哥,我要吃驴打滚儿!”贾槐奶声奶气看向哥哥,“槐一辈子都没吃过驴打滚儿呢。”
    “去去去,你才多大就一辈子!”棒梗摆手,眼神闪烁看着苏乙,突然伸出一根手指,“一块钱!你给一块钱,我们就帮你打扫!”
    “五毛!我只要五毛就行!”
    棒梗话音未落,对面西厢房里就传来一个急促的叫声,跟着一个圆脸中年妇女就从里面冲了出来,满脸惊喜看着苏乙。
    她一边搓着手,一边讪讪笑着:“那什么,小伙子,我是这院儿里的三大妈,你是新搬来的邻居吧?小伙子怎么称呼?”
    “来自闫孙氏的喜意+66……”
    “三大妈好,我叫苏援朝,您叫我小苏或者援朝都行。”苏乙笑呵呵道。
    刚进院他就发现这个三大妈躲在窗户后面往外看,只是一直没出来。
    这会儿听到苏乙的“重金悬赏”,在屋里再也坐不住了。
    “那我叫你援朝吧。”三大妈陪着笑,“你要找打扫卫生的,给五毛钱?”
    苏乙还没说话,棒梗就嚷嚷起来了:“三大妈你怎么这样啊?人家先跟我说的,是我先来的!”
    “去!小孩子不懂事,这又不是领票买粮,还分什么先来后来的?”三大妈一摆手,“去去去,快去玩儿去!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
    “三大妈不讲理!”小当也急了,叫了起来,“这叔叔先跟我们说的,我们都要答应了,我给你告我奶去!”
    三大妈眼中闪过一丝惧意,但很快又被坚决替代:“去去去,你哥问人家要一块钱,小小孩儿心还挺贪,打扫个卫生问人家要一块,亏不亏心?再说人家应你们了吗?”
    “五毛!我们也只要五毛!”棒梗气到不行,急忙伸出五根手指冲苏乙嚷嚷。
    可惜他生气的对象不是苏乙,不然又大几十怒意进账。
    “小孩子家家能干什么活儿?能收拾干净吗?”三大妈嘟囔一声,转头对苏乙赔笑道:“那什么,援朝啊,这事儿你就交给你三大妈,我一准儿给你收拾得干干净净,亮亮堂堂的,你就瞧好儿吧!”
    “我们也能收拾干净,我们仨人呢!”小当嚷嚷着,都急得带了哭腔,“三大妈欺负小孩儿!”
    “这孩子,净胡说。”三大妈尴尬笑着,“去去去,待会儿来三大妈家,我给你们一人一把瓜子……”
    “我不要瓜子,我要吃驴打滚儿!”小槐叫了一声。
    “你给我钱!”棒梗突然冲到苏乙跟前,伸手嚷道。
    “嘿,这还带硬要的啊?”三大妈脸色变了,也来了气,“我说棒梗,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
    “我不管,就是我先来的!”棒梗很生气。
    “援朝,你怎么说?”三大妈也看向苏乙,“仨小孩儿,连自己都拾掇不利索呢,你信他们能帮你收拾干净屋子?你三大妈一辈子清清扫扫过来的,你就说你信谁?”
    苏乙笑呵呵道:“那当然是信三大妈您了。”
    他不慌不忙从兜里掏出五毛钱交到三大妈手上,笑道:“我也是急着出去办事儿,不然不能劳烦您。这点儿小心意,三大妈您务必收下,别跟我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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