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这样子,夏桀一肚子火气也发不出来,他抹了一把脸上不知是汗是水的水珠,无来由的心里头堵得慌。
    “算了,就当你这一次出气筒。”
    湿透的长发紧紧贴着身体,雨水仿佛淋浴一样流淌在麦色的皮肤上,萧初楼坐起身来,拉着他的手臂,硬扯着对方坐在自己身边。
    “别走,陪我说说话。”
    萧初楼朝他努了努嘴,原本英俊的脸一边青一边肿,看起来十分搞笑,那都是被揍的。
    夏桀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边眼眶黑的跟熊猫没什么分别,他很是奇异的望着用这种恳求的语气说话的萧初楼,有些不知所措,顺着对方的力道坐下来,伸手揽过他的肩膀,鼻翼酸酸的动着,好像有点心疼。
    哪知道萧初楼身上竟然惊人的滚烫,夏桀一愣,手心按在他额头上——果然发烧了!
    “你傻呀你,快跟我进屋去。”
    萧初楼好笑地看着他一惊一乍的样子,摆了摆手:“没关系,偶尔发个烧,有益身心健康。”
    “健康你个头啊!”夏桀恨不得把这烧糊涂的混蛋丢进湖里去,拉着人不由分说扯着往小木屋走。
    萧初楼扶着他的手臂,走路走得歪歪斜斜,忽然抬起头,那双眼睛,黑得发亮。
    “喂,本王问你,如果...”他偏着头想着措辞,断断续续道,“如果你喜欢一个女孩子,愿意放那个人去过她自己想过的生活吗?哪怕不能和她在一起?”
    夏桀一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冷笑着说:“如果是老子看上的人,就算跑到天涯海角碧落黄泉,也是我的!”
    萧初楼嗤笑:“狂妄。”
    夏桀重重哼了一声,将人扔在床上,塞进被子里,裹得像个粽子。
    屋外雨声不停,老天似乎铁了心要把攒了多时的眼泪一次性哭个够。空气依然沉闷,如同夏至闷湿的午后。
    在雨水的冲洗下,林子里的瘴气似乎淡了很多。
    山谷不远处,一男一女撑着一柄厚重的伞,快速往深处走。
    “大哥,你确定是此处?”女子一身白衣,裙摆溅了些泥土,却丝毫不减冷艳的气质,她目光游移望着丛林雾气缭绕的深处,缓缓对着身边一个黑衣男人问道。
    “附近都找遍了,只有这深处探的不多,按那日那人走的方向,应该是前面。”黑衣男人神色同样冷淡,只是眼光之中偶尔会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炙热。
    冰落顿了一下,道:“你说那萧王爷乃是九品宗师不假,但是,他真的会有忠心丸的解药?”
    黑衣男人回头看看妹妹一眼,木然的脸色裂开一条缝,沉声道:“萧王爷当日受了那么重的伤,都能恢复,何况他明明没有服用过忠心丸的止痛药,换做其他人早就死了,但是他似乎连中毒的迹象都没有了,传言萧初楼乃是天下第一人,一定有办法!”
    “可是...”冰落欲言又止,“就算萧王爷有办法,我们可是敌对,他又怎么可能告诉我们解法?”
    冰缔一掌深深拍进旁边一棵粗大的参天树干,轰的一声。
    他定定的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我自有办法说服他,这毒性发作越来越频繁了,即使我死,也一定要让你脱离这种痛苦!”
    “大哥....你别这样....”冰落眼中泛出水光,缓缓摇头。
    前路茫茫,他们手上早已染满鲜血,从服下毒药开始,这一天就已经注定,可是如今,除了饮鸩止渴,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第三十七章 大鱼
    雨势渐渐小了一点,却还是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山谷小木屋。
    一旁的小几上,放着一碗热腾腾的粥,如果不是里面黑乎乎的,散发着隐约奇怪的味道,卖相或许会好上一些。
    坐在床上的萧初楼和夏桀大眼瞪小眼,萧初楼下巴朝那碗貌似粥的东西扬了扬,嗤笑道:“你确定你熬的不是黑米粥?”
    “........”夏桀扯了扯不长的头发,被揶揄得脸色有些不好看,咬牙道,“你到底吃是不吃?旁的人,本大爷还不屑做这种事呢!”
    萧初楼气乐了,象征性的沾沾唇,道:“嗯,嗯,还不错,比上次唐先生熬的药要好上一点。”
    “混蛋,你说什么?!”夏桀一把操起碗,就是一大口下肚,忽然僵在那里,半响没说话。
    萧初楼慢条斯理的穿好外套,倪着他,挑眉微笑道:“味道如何?”
    夏桀捂着肚子支支吾吾道:“那个....待会再和你说....”
    说完拔腿就跑,身后的萧初楼乐的放声大笑,笑的猛捶床。
    待得这个风风火火的大男人走远,萧初楼停下大笑,渐渐收敛了神情,他抬起眼皮朝窗户外瞅了几眼,嘴角忽然一翘,口中喃喃自语:“等了几天,大鱼终于上钩了...”
    瘴气林边缘处,一男一女悄无声息立在树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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