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面的萧娘娘诞下王子的消息传出来,有人高兴王上子嗣兴旺,有人暗自莫名叹息,众生百态各有各样。
    相比较这个消息,马上就要进行的第一场考试更吸引百姓的目光。
    在太原北门,临时搭建的考场已经建造完毕,两千黑鹰士卒加上数百名太原差役已经早早的守在考场四周,从搭建好的第一天开始就没有人能够进去,哪怕是主持考试的吏部和礼部都没有属官能够进去,最大程度保证考场的‘干净’。
    为了以防止意外发生,龙骧将军谢映景更是亲自坐镇。
    清晨,前来参加考试的士子们在差役的看管下整整齐齐的排列队伍,经过礼部、吏部、黑鹰军的三方搜身,才能够放进去。
    楚良之拿到了自己的号码牌,‘丙场拾捌号’。
    他的同伴许宗敬是‘丁场贰拾玖号’。
    俩人进了考场,各自寻找自己的位置。周围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的都是拿着号码牌的士子们。
    一开始士子们还笑嘻嘻的吵吵闹闹的,但是当一名黑鹰军士卒以‘扰乱考场秩序’为由将几名士子拖出去之后,场面霎时间就安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士子们才意识到这场考试到底有多森严。
    楚良之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案几上摆放着笔、墨、砚,没有纸张。
    此外再无他物。
    周围很安静,只能听得见士子们的脚步声,整理衣袖的悉悉索索之音。大家都不敢说话,唯恐被如狼似虎的黑鹰军给拖出去取消考试资格。
    当然,偶尔也有某个糊涂蛋士子找不到自己位置,坐在了别人位置上引发的小小冲突。
    这一切,都与楚良之没有关系。
    他自顾自的开始调墨,准备考试事宜。
    经过检查,此番符合考试资格的有五百八十七名士子,分成二十个考场,按照天干地支计数命名考场,即‘甲乙丙丁...’。每个考场三十人左右。
    半个时辰过去,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监察考试的属官们陆陆续续进场,每个考场有六名监察考试的官吏。
    这六名属官,两名出身黑鹰军军官,一名礼部属官、一名吏部属官、一名刑部属官、一名御史台属官。
    黑鹰军的两名考官身着甲胄,要配横刀,进场后让一众士子纷纷缩了缩脑袋。两名军官一名在前,一名在后,铁目扫视着考场内的士子们。
    其余四名各部属官默不作声,按照事先得到的消息,纷纷散落在士子们的周围。
    不多时,派发考卷的官吏入场,在他们身后同样跟着两名黑鹰军士卒,他们手中抱着贴上封条的箱子。
    派发考卷的官吏,清了清嗓子,言道:“诸位请看。”
    说着,他手请士子们看向士卒们怀中抱着的箱子。
    “密封的,丝毫未动,可有要来检查的?”
    问了一圈,没人动弹。
    楚良之倒是微微意外,科举竟然细致到如此地步么。
    见没人质疑,派发考卷的官吏朝着两名士卒点了点头。
    两名士卒颔首,放下箱子,撕开封条,取出其中的考卷。一共两只箱子,一只装着考卷,一只装着草稿纸。
    派发考卷的官吏严肃警告道:“此次考试,以下规定,尔等不得违背。其一,不准舞弊。其二,不准中场上茅房,其三,不准说话,其四,不准让他人观卷...其十八,不准提前交卷。如有违背以上任何一条,取消考试资格,且终生不得参与科举,保举你等的郡、县官吏亦要一同罚罪,可听明白!”
    “是。”士子们纷纷严肃回答。
    楚良之亦不由得微微紧张起来,这太严肃了。
    紧跟着,那派发考卷的官吏又道:“考试时间两柱香,中途如有需要更换草稿纸,或是笔墨之事,举手示意,经由三位监察考试官员同意方可更换。号角长音吹响之时,即为考试之时!”
    言罢,派发考卷的官吏又问了一遍士子们可有问题,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所有人屏息凝神静候号角声。
    在这般寂静的等待中,各个考场的士子们都低头伏案,丝毫不敢乱动。
    监察考试的属官也不敢聚在一起谈笑风生,因为考场外面有御史台的疯狗在来回巡视,但凡看见有官吏在考场内违背规矩,立刻捉拿下狱。
    这对士子们来说是等待,对监察考试的官吏来说同样也是一场煎熬。
    在这场考试中,如无意外,他们是不可以说话的。
    在考场四周,四个位置,战争号角已经就位,负责吹响号角的士卒挺胸抬头等待命令。
    辰时初至,考场内外同时响起号角雷音,那声音如同进攻战争开始一般,远在太原城中都能听得见。不少围观在考场外面的百姓吓了一大跳,纷纷惊慌的左看右看,他们还以为打仗了呢!
    与此同时,各个考场官员快速派发试卷和草稿纸。同时,官吏立即燃香。
    楚良之拿到裁剪整齐的考卷和草稿纸,正欲下笔,耳边响起考官的声音。
    “所有人,立刻在卷首指定位置写下自己的姓名、考场位置、籍贯。若是谁不写,一切后果自负!”
    本来姜承枭不想加上籍贯的,因为他担心会有审阅考卷的官吏徇私,偏向自己人。但是他想了想,反正有弥封,这样可以杜绝这个问题,而且万一要是出现同名的情况,加上籍贯也好分辨。
    楚良之赶忙在指定位置写下自己姓名、考场位置也就是号码牌上的位置,以及籍贯。
    加上考场位置,这是为了防止出现官员舞弊现象。一旦发现某个考场的士子舞弊,负责监管这个考场的官吏也要受到重责。
    弄完之后,楚良之又检查了一遍,然后才打开后面的内容。
    在考试之前,朝廷就公布了考试的大致范围细则。
    第一场的二十分大题目,乃是写诗作赋。
    涉及具体题目,朝廷这就没有说了。
    此刻,楚良之看清了卷面上的四个小题。每个小题五分,分别对写的诗和作的赋有不同的要求。
    比如第一题;试以‘孝’为题作诗一篇,字数不限、诗体不限。此外,后面又写了,可以作赋一篇,限制字数七百字以内。
    试卷纸张其实很大,完全不用担心不够写。
    当然,少数废物士子写不了小字,或者字写的丑,那就不能怪别人了。
    楚良之微微思索,提笔沾了沾墨水,写下《古道别母》,旋即开始斟酌字句。
    诗体不限制,这就意味着可以随你写五言还是七言,但是需要押韵!
    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写诗方面,楚良之并非特别擅长,不过他也不弱。以前天下安定之时,他游学江南,同不少文人交流过,颇有些心得。
    很快,他就写完了第一篇诗。
    紧跟着,他看向第二题。
    第二题的题目;试以‘景’为题作诗一篇,后面的要求基本上不变。
    题目很好理解,写一篇关于景色的诗。
    考场内尽是纸张的响动之声,考官们目光死死地盯着每一名士子,两名黑鹰军考官更是手扶横刀。
    考试不是开玩笑的,出了任何意外,或者被外面来回巡场的御史台疯狗看见疏漏,他们都得受到重惩!
    有的人在奋笔疾书,有的人则在抓耳挠腮。
    奋笔疾书的人感受到时间过得太快了,都不够用,怎么一抬头香就燃了一大截。
    抓耳挠腮的人感觉时间过得太慢了,看了几次,香都没有动过,好像熄灭了一样。
    更让他们难受的是一种名为‘焦虑’的情绪正在刺激他们,尤其是听见别人在‘哗哗’作答的声音,那更是让他们感到痛苦。
    可是,因为严格的规定,他们动也不敢动。
    很快,一名官吏燃了第二柱香。
    楚良之写完四首诗的时候,正好瞧见第二柱香燃了一半,不由得松了口气,低头认真检查起来,同时保护好卷面。因为卷面整洁也是加分项!
    便在此时,一名学渣终于忍受不了压力,打翻砚台昏了过去。
    然后,一名黑鹰军考官一只手抓着他,将其提了出去。随后又一名官吏走到学渣的位子旁边,将考卷的姓名等信息弥封,而后郑重的放进箱子里。
    “看自己的考卷!”一名官吏顿时提醒道。
    所有士子立马回神看着自己的考卷。
    楚良之咽了咽口水,越发严肃的检查自己的考卷。
    这场考试,绝对不简单!
    随着第二柱香燃烧殆尽,号角长音准时吹响考场内外。
    “所有人停笔,立刻停笔,如若不停,立刻取消考试资格!”黑鹰军考官怒吼一声。
    所有士子立刻停笔,动也不敢动。
    考官分成两队,一队收走草稿纸,一队收走试卷,速度非常快。
    其手法一看就知道提前练过的。
    考官们迅速将考卷弥封,认真检查三遍,然后放进箱子里面,贴上封条,封贴上面写着弥封的考场号。
    旋即,进来一名御史台官吏,其身后跟着两名黑鹰军士卒,他们将箱子检查了一遍是否密封完好,然后带了出去。
    至此,第一场考试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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