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聚于衙门口,想看个戏的行人百姓都被眼前的变故给吓到了,立马就是一阵惊呼,然后不少人便匆忙扭身就走,生怕自己受到牵连,胆大些的,也稍稍后退,只伸长了脖子往衙门里看。他们的脸上个个都满是惊疑,全不知这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故了,明明是原告喊冤的,怎么就被衙差给打了?
    这番动静着实不小,本来李凌都已缩回到车内了,并不知洛阳府衙内的事情,但跟前众百姓这么一跑,让驾车的汉子也是一惊,赶紧勒缰控马,让他在车厢里也是一晃悠,差点磕到脑袋,便赶紧问道:“出了什么事了?”说着,便掀起车帘,朝外看去,正瞧见那些行人慌慌张张往边上跑去。
    “老爷,是衙门里,那就个原告被打倒了……哎呀,还被按住绑起来了……”李序在车旁马背上看得分明,立刻介绍起来,听得李凌眉头一皱,觉着事情太过古怪了些。
    从来只有捉拿被告,哪有把原告直接绑了的做法?这让他好奇心起,一拍车厢壁,便反身钻出了车,李序他们见此也赶紧翻身下马,上前搀扶,不过李凌压根不用这么麻烦,不但稳稳落带,还大步就朝着依旧乱糟糟一团的府衙而去。
    转眼工夫,他就已来到衙门口,然后便将内中情形看了个清楚明白。只见十多名府衙差役正把三人按住了押着就往里走,其中两人身上满是尘土,脑袋上还有鲜血不断淌下。但即便如此,三人还是奋力作着挣扎,大声叫喊着:“放开我……我们是来申冤的,又没有做什么犯法的事情……”
    奈何他们三人只是寻常小民,虽然有把子气力,可在十多名差役熟练的拿人技巧下,又有绳索捆绑,自然没法挣脱,反倒因此被棍子狠狠抽了几下,最后连这叫声都换成了痛呼。
    衙门前那些百姓见此虽然面带疑虑,却也没一个敢出言相帮的,更别提质问那些差役为何如此行事了。倒是有两名差役眼见还有人围观在衙门口,拎着棍子便黑了张脸走过来,大声呵斥道:“府衙前不得喧哗聚集,还不给我散了?”说着虚挥了两下棍子,便要把人驱散,其中一下更是扫向了刚到跟前的李凌,让他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
    正跟过来的李序见状,顿时就急了,立马冲过去大声呵斥道:“大胆,竟敢对我家老爷动手!”说着便要伸手去抓那棒头,与之理论。
    那差役本来只想吓唬一下人,眼见有人如此大胆,顿时也恼了,口中骂了一声,棍子已抽了过来,李序赶紧让开,神情愈发恼怒,也对骂了一句。
    这时李凌也动了怒,当即沉声道:“住手!你们无缘无故动手伤人,这就是洛阳府衙的规矩吗?”几年下来,他身上的官威日盛,此时突然迸发出来,果然就压住了对方。
    同时,其他那些随从也都匆匆赶到,站在他左右,警惕地盯着那两名明显有些迟疑的差役,只要他们敢再动手,这些护卫便会出手护主。
    “你……你是什么人?”那差役感受到对方强大的气场,心下一凛,自然是不敢再动手了,但口中还是反问道。
    “回答我,凭什么随意伤人?”李凌却把眼一瞪,再度上前,给他两个足够的压力。
    不知是心虚还是真被李凌的气势给压住了,那两个差役居然不由自主地直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口中含糊道:“我……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奉谁的命?你们知府吗?”李凌说着,一指已被拖着往衙门深处去的三人,“他们才刚在衙门口击鼓鸣冤,连官员都未见一个呢,来的哪门子的命令?”
    “这……我们真是奉命拿下他们,不让他们生事,你到底什么人,别惹麻烦……”其中一名差役总算是有些回神,想着这儿终究是自家地盘,又硬气了些,半是威胁地说道,“现在离开,我们不会追究……”
    李凌本来对这样的事情还真没太在意,毕竟这世道可不像表面看着那么清明,身在官场几年,许多污糟事情他也是听说得多了。但此刻,眼见这两人有些心虚的表现,再看看已被架拖着进入前方院门,但还有不甘而恐慌的声音传出的原告,他心里腾一下就冒起一股子火来。
    为官数载,血犹未冷!
    当下里,他手一伸,便把两个还挡在面前的差役给扒拉到了一边,然后大步就往里闯去:“事有蹊跷,本官还非要弄个明白不可!”
    两个被他推了个趔趄的差役刚想再作阻拦,随着他一声自称本官,两人的动作便果断停住,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凌一行与自己擦身而过,追着那三名原告直奔大堂后头的院落而去。
    衙门口那些百姓更是看得有些愣怔,面面相觑,想要离开,却又因为好奇而不舍得走,于是便磨磨蹭蹭地站在稍远处,翘首看着里头。虽然到了这时他们其实连里头发生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了,但也不妨碍大家想在第一时间知道个结果。
    好在那几个差役因李凌这一闹,也失了神,居然只忐忑地站了片刻就往回赶,把其他人都给撇在了一旁。从而让大家得以继续留在衙门口,看个热闹,等个结果……
    李凌率人追得可急,在穿过一道门户后,便已能清晰看到那三个原告的身影,他们还在挣扎,却也因此身上被打了几下,发出几声闷哼。同时,当先的一名差役更是呵斥道:“你们要是还想多吃苦头,就别在叫嚷了,不然谁都保不住你们!之前已经给过你们机会,现在还上门大闹,那就只能先关你们十来天了!”
    “凭什么?他们并未干犯王法,你们凭什么拿人伤人!”一个声音突然从后传来,让一心架拖了三人离开的差役们都为之一怔,然后急忙回头,就瞧见个气度不凡的男子大步而来,其身后还跟了十来个汉子,只这等架势,就叫人觉察出他身份不一般。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我洛阳府衙?”为首的差役顿时面色一沉,返身迎上,盯着李凌喝道。
    “你还没资格知道本官身份,我只问你,这是怎么回事?”李凌一指那三名原告,“我刚才可是看得明白,他们在外击鼓鸣冤,乃是含冤的原告,为何你们不问青红皂白,却把他们给拿住了,还伤了人?
    “还有,你适才所言,要把他们关押起来又是什么意思?”李凌说着,已来到对方面前,双目炯炯有神,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俯视着对方。
    “我……”气势上已被李凌彻底压住,这名差役目光一垂,只能是软绵绵地道出一句,“这是我家章大人的意思,你无权过问……”
    “事关朝廷律法,官府威严,本官既为朝廷官员,便有权查问明白!”李凌寸步不让地再度施压。
    这时,他带来的那些亲随也迅速动了起来,果断上前,把众差役给围了起来,不让他们再带人往里去。这些能被李凌千里迢迢带到京城来的,那都是扬州府衙里绝对的精锐,此时他们虽未拔出随身兵器,但那股子气势,还是把所有洛阳府衙的差役给压制得死死的。
    或许论衙门地位扬州府是远不如洛阳府的,但论起衙门差吏人等的气质,一直只能在京城伏低作小的洛阳府众人就完全不能与扬州府的同僚相提并论,这些人在当地,那完全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啊。这种心理上养成的强弱气质,此时正面一比,洛阳府众人立马就被碾压成了渣渣。
    也是受此气氛的影响,那三名原告也终于从慌乱中略一回神,当即大声喊起冤来:“大人,青天大老爷,我们冤枉啊……我们有天大的冤情想要诉,可这洛阳府的大老爷们却根本不听我们的,之前就把我们哄了出去。这次我们再来,他们还要拿我们治罪,我们冤枉啊。”
    “你们有何冤情,说出来,本官定会为你们做主!”李凌当即大声说道。
    可就在三人想说出自己的冤情时,衙门内又有十几二十人匆匆赶了出来,当先一个青袍官员面色阴沉,人未到跟前,就大声呵斥道:“什么人,竟敢在我洛阳府衙内放肆胡为,真当这儿没了王法了吗?”
    “章大人……”众差役见他到来,如见了主心骨,当即一面行礼,一面控诉道,“这位大人不知怎的非要跟我们过不去,小的们实在没法……”
    “废物,一个不知来历的家伙就把你们给唬住了?我洛阳府衙岂是随便什么人想闯就能闯的?”章大人说着,已到李凌面前,哼了一声,“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管我府衙的事情?今日若不能给个满意交代,本官连你都拿下了,定你们个冲撞衙门,图谋不轨的罪名,足够将你们发配塞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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