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秦落羽是站着的,陵君行是坐着的。
    男人微微抬头望着她,似有点踟蹰,那神情,竟莫名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意味。
    就好像,好像一个孩子想要找人讨要什么心爱的东西,却又不大好意思说出口,可是就这么放弃,又很不甘心。
    于是乎,只能用又犹豫又期待的眼神,复杂地盯着对方,指望对方能看明白自己的心意,将他异常想要的东西,主动送给他。
    可惜秦落羽没有读心术,当然看不明白陵君行想要什么,只觉得此刻的陵君行太奇怪了。
    一般人这种犹豫期待的眼神也就罢了,可他是皇帝。
    他想要什么,张张嘴不就是了,谁还敢说半个不字?
    这般沉默恳求地望着她,是几个意思?
    眼看着陵君行要将这沉默进行到底,秦落羽无奈先开口:“皇上,怎么了?”
    陵君行见她终究没能领会自己的意图,自我放弃般轻声道:“朕,想抱你。”
    秦落羽:“???”
    皇上你说啥?她没听错吧?
    陵君行说:“当年朕乖乖喝完了茶,钟姑娘便抱了朕。”
    秦落羽:“!!!!”
    她不是钟姑娘啊喂!
    再说皇上你现在是个成年人了,喝杯茶还要讨抱,你能不能清醒点?
    一句义正辞严的“不行”,已经到了嘴边。
    可是,对上陵君行蕴满期待的黑眸,再想到今晚可能是这男人难得脆弱的时刻。
    秦落羽在拒绝还是抱抱间纠结了几秒,还是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嗯,那臣妾抱抱皇上。”
    她微微俯身,轻轻抱了抱陵君行,就打算完事。
    谁知男人却搂紧了她的腰,孩子般将头埋在她肩窝,只是不肯松手。
    秦落羽无语叹气,她怎么不记得书里陵君行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难不成,这是幼年缺爱缺抱抱的后遗症?
    陵君行抱了她好一会儿,总算肯松开来,神色似乎也平静了些许,看起来跟平日冷静淡漠的模样似乎没什么区别了。
    然而他一开口,立刻又将秦落羽的心震了个七零八落。
    他神情淡淡,仿佛在描述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可是说出来的话简直是石破天惊,“你是不是觉得,朕不如萧尚言。”
    秦落羽:“???”
    她也是服了这男人了,好好的,怎么又扯到萧尚言身上了啊。
    她为什么要觉得陵君行不如萧尚言?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秦落羽干脆在陵君行身边坐了下来,也不走了。
    好吧,不是要聊萧尚言,那今夜就干脆就把这个问题聊透了。
    她认真望着男人:“皇上为什么会这么想?”
    陵君行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他安葬了朕的父皇,给你送来了解药,可是朕却利用温媪,断送了萧家。你定会觉得,朕不如他大度。””
    秦落羽有些不可思议:“难不成,皇上就因为怕臣妾觉得皇上不如他大度,才在临光殿吹了那么半天曲子?”
    内心已经成了咆哮体:至于吗至于吗至于吗??
    这人心眼怕不是针尖那么小,吃莫须有的醋吃到这种份上了?
    陵君行:“也......并非完全如此。”
    秦落羽:“......”
    并非完全如此,那也就是说,多少是有些这方面原因了。
    秦落羽由衷感到自己可能需要刷新对陵君行的固有认知。
    这人除了暴君形象外,很可能还是个醋王外加......自虐狂。
    就为了莫须有的飞醋,愣生生在冷如冰窟的临光殿冻了自己几个时辰,不是自虐狂是什么。
    她心里疯狂吐槽,面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臣妾从来没有觉得皇上不如萧尚言。何况这件事涉及到十年前洛城之变,皇上并非刻意针对萧尚言,臣妾能理解。”
    岂知陵君行一字字道:“朕就是刻意针对萧尚言。”
    温媪下毒之事,涉及十年前的真相,也涉及幕后的真凶。
    陵君行本来是没打算这么快将这件事公之于众的,也不想过早打草惊蛇。
    按照他最初的计划,本是打算等绝影回来,多少将事情查得有些眉目了,再告知大秦皇帝的。
    只可惜,萧尚言千不该万不该,竟暗中图谋劫走了秦落羽,如此,他便只能提前让温媪现身,为的就是要拉萧尚言下水。
    岂知这件事后来还真跟萧家有关,萧广智被卷入其中,匪夷所思地承认了自己就是主谋。
    陵君行自然是不信的,但奈何大秦皇帝信。萧家,也就注定了后来的结局。
    秦落羽被陵君行这句话雷得简直外焦里酥,好半晌,没说话。
    所以这人宁可放弃揪出洛城之变背后的真凶,也要提前打出温媪这张牌,只为了逼着大秦国羁押萧尚言,去找她的下落?
    心情略有点复杂,她忍不住道:“皇上就不怕,这么做打草惊蛇,找不到十年前洛城之变的真凶吗?”
    “找不到真凶,可以慢慢找。十年,朕也等了。”
    陵君行看了她一眼,放缓了声音:“便是再等十年,朕也等得起。”
    当然,他绝不会让那些幕后之人还能藏那么久。
    可是她不见了,他等不起。
    彼时他想要毁天灭地的心都有了,区区一个萧尚言,又算得了什么。
    秦落羽:“......”
    既然如此那你还说什么?
    又何必理会她会怎么想?她怎么想,又能改变什么?
    不由得恶作剧地故意道:“臣妾若真觉得皇上不如萧尚言大度,皇上打算如何?”
    陵君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如何。”
    秦落羽:“......”
    然后就听男人轻飘飘道:“只是下次朕做不大度的事,不会再让你知道。”
    秦落羽:“......”
    聊不过聊不过,这天儿真没法聊了。
    她认输,认输还不行吗。
    两人总算躺在床上时,陵君行初时还算安静地躺了片刻,没一会儿突然朝着秦落羽这边侧身过来,离着她近了些许。
    秦落羽警惕地往边上缩了缩,“皇上要干嘛?”
    黑暗中,就听男人低低地说:“朕,还想抱你。”
    秦落羽:“......”
    刚才不是抱过了吗!又要抱??!!
    秦落羽不想理他,没说话。
    先前抱抱他也就罢了,可现在是在床上。
    万一抱着抱着他又像昨晚那样耍流氓,又是亲又是扯衣服的,怎么办。
    她不做声,陵君行却不肯放弃:“朕只抱你,不做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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