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行看他一眼,正好碰上顾朗茳的眼睛,顾朗茳微挑了挑眉,勾了勾唇角,眼中有几分警告的神色。
    苏行到底还在读大学,没仔细在外面混过,有些心高气傲,本来就对顾朗茳没好印象,认为他害了季斐,当下就站了起来。
    季斐一怔,“小表哥?”
    苏行蓦的觉得有什么被触动了,那声称呼,是初见季斐时季斐叫他的,远比哥更让他觉得亲切。他的神情蓦地缓和下来,道,“阿斐,我们出去说。”
    顾朗茳眼色一沉,面上却笑的十分亲切,“哥你太客气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当着面说的,就真是要出去,也不该让你跟季斐出去”,他站起来,背过声的时候就不笑了,“徐斌,郑宇,我们出去。”
    季斐伸手拉了拉他,“你坐呀,干嘛呢?”
    于是在小桌子外又加了张凳子,五个人一起吃饭,席间顾朗茳跟往常以样边吃边给季斐夹菜,一点不在乎苏行的脸色。
    苏行闷声吃饭,一直皱着眉,心里有些担心。
    最后还是寻了个机会私下和季斐说了几句,把顾朗茳抢人后扒光人衣服扔街上的事跟季斐说了,季斐一震,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
    苏行叹道,“阿斐你看,你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了解他,他的世界很大,你根本不知道。我不反对你喜欢喜欢男人,我只是怕有朝一日他腻味了,对你不再殷勤,你应该知道的,他这样的人一旦不讲情谊,心狠手辣绝不是我们这样的人想的到的。当年我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可是能逼的你动刀子,想必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阿斐,同样的事再发生一次,你确定自己可以承受吗?”
    饭后苏行低声跟季斐说了几句就走了,徐斌跟郑宇打包行李回家,很快就只剩季斐与顾朗茳两人。
    夏日白天长,已经七点钟了天还有些泛白,只是不再那么亮。晚风徐徐,顾朗茳与季斐并肩在校外的大马路上散步,谁都没有说话。
    这一路走的很久,黑沉的夜色慢慢压下来,马路两旁却是火树银花,隐隐有一种新的生机。
    顾朗茳突然停了下来,说,“季斐,苏行跟你说了什么,你脸色不好。”他这话是肯定的语气,不是询问。
    季斐笑了笑,挑眼看着他,顾朗茳心一跳,夜色映衬下季斐那一眼别有风情,混杂着他本身的干净、简单,让顾朗茳觉得无法克制。
    “我哥说你抢了别人的人,玩完了把人扒光了扔大街上了。”
    顾朗茳的表情一时十分丰富,错愕、惊讶、愤怒、着急,最后冷着脸抽出手机,“我让人跟你解释。”
    季斐突然笑了笑,“算了,没什么可解释的,我就是觉得”他挑眼看着顾朗茳,却不说觉得什么。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一刻顾朗茳看着他的眼睛,觉得他很难过,他的心一紧,“季斐?”
    “我就是觉得,你会不会做这种事,我竟然不敢肯定。”
    “季斐!”
    “真的,你好的时候那么好,简直让人不敢相信,可是你狠的时候我就是没想明白,你要真的那么喜欢我,当初下手的时候怎么就不留情呢?”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淡,隐隐有种冷漠,像是代别人问的。
    顾朗茳猛然一震,诧异地看着季斐,眼中神色渐渐沉了下去,眉目间有种难以掩饰的戾色,“苏行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
    “你以为我会信?你要问早就问了,不会等到现在。”
    “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不问吗?你还记得你问我为什么不好奇你的成绩突飞猛进时我怎么说的吗?”
    “你说到时候我就知道了。”顾朗茳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烟,抽了一支出来,头一次当着季斐的面吞云吐雾。季斐是正宗的三好学生,抽烟这样的事自然没干过,那浓浓的烟雾吐出来他一时有些不习惯,却只是笔挺地站着,紧紧抿着唇,连下意识的咳嗽都忍住了。
    两个人这样站着,竟有种对峙的感觉。
    顾朗茳看着他,声音没什么起伏,却有种掏心挖肺的感觉,“季斐,也这么久了,你都十八了我二十,咱们都是成年人了,思想都是成熟的,不可能是什么一时冲动,我到底对你什么个感情你不知道吗?我知道,我这人有时候其实不怎么样,不瞒你说,我当着你面一副样,转身对别人确实是另一副样,我对你好,对别人不一定好的起来,尤其是你不在的时候,我这个人坏惯了,有时候收都收不住,可我再坏,也不会动你一根毫毛。我知道当年的事我把你给吓狠了,你心里有疙瘩我理解,没有我才奇怪。可这两年你还偏偏没有,我开始是左担心右担心,真的,你自己也知道,我那时候就怕你走,都不敢惹你,你一点不高兴我得寒半天。可你跟我说没关系,你让我别担心,你问我有什么怕的,你也肯依赖我,关心我,怕我脾气冲吃亏,你会叫我做人别太锋芒毕露,你想着办法让我别跟人打架,认为得不偿失,你还怕我出去久了回来高考考不好,季斐,我是真信你了,觉得你也喜欢我”,顾朗茳狠狠抽了口烟,一把将烟头扔地上用脚踩灭了,“管你他妈什么理由,犯罪还有个起诉期,你别想现在跟我说心里过不去,要一拍两散。”
    季斐的手紧紧握着,“从门门挂红灯吊车尾的年级到数,短短半年就变成数、理、化三科竞赛的冠军,你真的觉得有人会不奇怪吗?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
    “不想!”顾朗茳猛地打断他,狠狠瞪着他,下一刻却露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因为你跟别人不一样嘛,因为你喜欢死我了嘛,就像我喜欢你一样,不论你做什么,不论别人觉得多不可理喻,我都信。”
    季斐的眼神闪了闪,他看着顾朗茳生出一种很复杂的情绪,然后慢慢低下头,淡淡的话语飘出来像刀子一样割进了顾朗茳心里,“因为我不在乎,因为我根本不爱你。”
    ☆、第72章
    直到很多年后顾朗茳都记得那一刻的感觉,像被刀子一把捅进心底,不仅痛,还凉透了。
    他从未想过,他的季斐,狠起心来全不留人活路。
    “你有没有想过,我不喜欢欠别人,为什么你为了我降级到高一这样大的事我说接受就接受了?”季斐的声音很淡,低头看着脚下的影子,顾朗茳的心已缩紧,像在等待宣判的囚犯。
    季斐淡笑看着他,“因为我不在乎你啊。”
    顾朗茳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夜色中他一向意气风发的脸显得前所未有的挫败,有种深沉的痛苦刻进他眼睛里,他勉强笑着,“那不是以前吗?后来你还不是为了我读理科去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他伸手去摸季斐的脸,有种想抓住什么的感觉,“咱不这样闹,行吗?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你这是听苏行乱说心里不舒服了对不对?我叫人给你解释,马上你就知道我心里除了你就没别人。”
    他拿出手机,季斐道,“不用了。”
    他笑道,“那不行,我可不背黑锅,我知道你生气,都气糊涂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按了键,手指微微颤抖着。
    电话一接通,里头立刻传来一道兴奋的声音,“顾哥你怎么知道我来洛平了?我正想找你呢,不过肖致富说你没空,你是不是正会你小情人儿呀?”
    “会你妈逼!”顾朗茳几乎是吼着的,“郑白你他妈有种抢你哥的人玩没种认,推老子头上,老子废了你!”
    “顾哥?”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下,下一刻兴奋地道,“是不是你正牌小情人儿闹脾气了?行行行,顾哥你别急,我立刻马上滚过来,保证帮你灭火,顾哥你刚高考完吧,还在学校?成,我马上过来!”
    季斐在一旁站着,看着他挂断电话,道,“其实你知道我没生气。”
    顾朗茳笑道,“没生气咱们就回去了,你因为高考,这一个月都没按脚了,师傅这两天也不在,就我来吧,我也好久没帮你按过了,不过你放心,手艺保证没退步。”那一瞬间,他很清楚地看到季斐眼中情绪变了变,他心里燃起一丝希望,“等这次去了大学,我也不出去乱搅和了,咱们天天一起上课、一起吃饭,就跟刚开始一样。是我不对,我出去太久了,其实你心里不高兴是不是?以后我天天陪着”
    “顾朗茳!”季斐打断他,嘴微微张了张,半晌后道,“以前都是骗你的。”
    顾朗茳一瞬间僵在那里,他像被冻住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先前努力维持的那一点笑意也没了。路灯不知是坏了还是电力不足,始终是昏昏黄黄的,显得有气无力,顾朗茳眼中浮出一种痛苦的神色,然而他的神色却平静了。又抽了支烟出来,拿打火机点了,夜色中那一点红格外显眼,他两指夹着烟,抽一口,不急不缓地吐出来,烟圈在空气中散开来,他淡淡道,“那就继续骗下去吧。”
    季斐抿了抿唇,“你说的,我十八你二十了,少年时候荒唐的事到这里该结束了你知不知道,我曾经真的恨不得你去死,我从那里逃出来的时候就在想,要怎样将你给我的一切还给你,我这个人,可以吃亏,可是特意针对我的不行,可以被欺负但是我爱的人不行。”
    顾朗茳的心猛然一跳,季斐望着他,眼中浮出淡淡的水气,“谁叫我爱了你。”
    “季斐”
    “有些事是忘不了的,你对我再好都没用。”他永远忘不了被关在陌生的屋子里,房门紧锁着,他的手上、身上到处是撕打过的痕迹,血还没干透,他睁着眼睛看着木板一块块钉到窗户上,屋子里回响着铁锤子敲击钉子的声音,浓盛的阳光被一点一点遮蔽变成阴暗,他茫然地左顾右看,却找不到一条出路。
    他曾以为这个世上至少还有一个人是对他好的,而那个人,亲手封死了他的路。
    “我曾经以为我的感受你一辈子都无法体会,那种完全信任之后被欺骗伤害的感觉,那种沉溺其中无法挣脱的绝望现在我尝过的你也尝过了,顾朗茳”,季斐的声音低低的,却显得十分坚决,“我跟你,就走到这里了。”
    “别这样,季斐”顾朗茳的声音中透出一丝痛苦,“你不能说算了就算了。”得到后再失去才真正让人无法自拨,如果他一早不肯原谅他,如果他从未给过他希望,也许他还能远远站着,看着他过的好就行。
    可是现在,尝过那种滋味,他已无法放手。
    他无法再回到以前那种日子,偌大的房子除了佣人只有自己,高兴的时候无人分享,伤心的时候无人抒怀,每天在灯红酒绿中放纵沉迷,玩的越疯,越觉得空虚。
    “你忘了,我刚离开学校那会儿你还说不习惯,你说你想我了”,顾朗茳勉强笑着,“你从来不会撒谎的,再说了,就是演员,也不能演上两年多。”
    季斐看着他,然后缓缓低下了头,顾朗茳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不全是骗我的,对吗?”
    “看你怎么理解,开始的时候就想看看你又耍什么花样,后来我想让你看看,我们本来可以有多好。”
    他们本来可以那么好。
    本来,是可以比那更好的。
    都被他毁了。
    顾朗茳的心像被一只手活生生地穿透了,鲜血淋漓,痛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半晌才勉强开口,声音有些喑哑,“我想我可以体会你当初的感受了季斐,你比我厉害。”
    季斐低着头,“别这样说,其实你跟我永远是不一样的,你还有很多,以后你就会知道没有我,对于你顾朗茳来说实在不算什么。”他慢慢站直,眼却始终垂着,“我走了。”
    顾朗茳一把拉住他,力道很大,季斐终于抬眼看他,两个人却都不说话。
    不知对峙了多久,一辆黑色的大奔急驰而来,唰地一声停在两人身边,车上跳下个一身休闲的年轻人,十八九岁的样子,骂骂咧咧地道,“顾哥你真在这啊,靠,你家的车子怎么都跟樽棺材似的,我还以为只有我家郑二那种奔三中年闷骚男才开这种车,顾哥明天你送我辆拉风的跑车吧,我想要”话说到一半突然闭了嘴,他盯着顾朗茳的手,再顺着顾朗茳的手看上去,是另一个人的手臂,他的眼睛瞬间亮了,靠,这、这、这什么情况,不应该是小情人儿死乞白赖缠着他顾哥吗?这感觉不对呀!
    一看有八卦,郑白眼睛都放光了,想到平时一块儿出去玩就顾朗茳独树一帜,跟个禁欲的老头子似的男女不碰,郑白瞬间觉得自己挖到了个天大的秘密,刚准备问,被身后的人拉开了。
    “哎,肖致富你拉小爷干嘛?找打呀!”
    肖致富人长得挺高大的,五官也不错,很有一种刚硬的感觉,就是他那双眼睛有点倒三角的感觉,让人觉得十分阴狠。不过他本来就是在外面混的,长这样倒好,按郑白的话来说就是:肖致富,你一双眼睛就是身份证,比脑门上写“哥就是混黑道的”还有标识作用。
    肖致富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季斐,季斐正好别过头来,不知怎么的,心突然跳了下。顾朗茳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回身不耐烦地道,“你他妈别这么看着他,别把你替别人办事那套放我这里!”
    肖致富收回目光,“知道了,顾哥。”
    郑白笑嘻嘻地把肖致富推开,“边儿去!动歪心思了吧?被骂了吧?把我顾哥当什么人了,想威胁别人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郑白亲热地看着季斐,一双眼睛眨呀眨的,“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季斐愣了愣,抿了抿唇,没做声,默默将被顾朗茳抓着的手往回收,顾朗茳不放,他不由皱了眉,“顾朗茳!”
    顾朗茳扭头冲郑白道,“你把那小明星的事给我说清楚了,到底是谁抢了人还把人耍着玩?”
    郑白眼珠子一转,小跑到季斐身边去,帮着季斐把顾朗茳手推开了,顾朗茳这回倒是松了手,挑眉看着郑白。
    “我说顾哥,这就是你不对了,你瞧瞧我这小哥哥细胳膊细腿的,手都被你捏断了,咱们有话好好说嘛”,挽住季斐的手,侧头冲他道,“不过小哥哥,你也真是误会我顾哥了,他对你可谓一片真心天地可鉴就算日月无光也矢志不渝呀,来来来,上车,咱们有话好好说,听我解释哈。”
    季斐不太愿意,把手抽了抽,谁知那郑白反倒扒拉的更紧了,仿佛完全感觉不到季斐的抗拒,“来啊,上车啊,我还是第一回来洛平,专门来看你的,早就听顾哥说有个心肝宝贝了,我就想向你讨教讨教驭夫之道。”
    “你”季斐话还没说完已被人连推带搡地弄进车里,那郑白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派头,力气倒大的很,完全不输给大力士张震。将季斐塞进后座,见季斐似乎真有点不高兴了,郑白连忙垮着个脸道,“哥,你就当是救我一命,你生气不是为了顾哥跟小明星那事吧?可顾哥这还不明白呢,如果不解释清楚了,他非要了我小命不可,你看”,郑白撩起上衣,小腹有老大一块瘀青,都有些泛紫了,“我来的时候肖致富踹的,说我要坏了顾哥跟你的事就把我”他把手放脖子上,一拉,做出个杀人灭口的动作。
    季斐有些不信,瞧之前郑白跟肖致富说话的样子一点不怕他,但季斐也不确定,想了想,依顾朗茳的脾气,不说清楚了,没准就真祸及无辜把火发别人身上。
    季斐点了点头,不再执意要下车。
    郑白一副千恩万谢的样子,“啪”地一声关上车门,转身冲顾朗茳得意地比了个“ok”的手势。
    一行人上了车,肖致富开车,郑白坐副驾,顾朗茳跟季斐坐后座。
    车子自然不是开往学校,至于要开去哪儿,季斐是不清楚的,他只静静坐在那儿,顾朗茳就坐他旁边,两人都不出声。
    郑白透过后视镜看两人一眼,道,“大家怎么都不说话呀?哎,要不我讲个笑话给你们听?从前啊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俩第一次见面就”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朗茳打断了,“闭嘴!”
    郑白回头看一眼,有些委屈地闭了嘴,耷拉着脑袋,回头默默瞅着季斐,一副乞求安慰的可怜样。
    季斐开始还没在意,眼见着郑白一双眼睛都要起水了,季斐愣了,连忙道,“你要是想说笑话就说吧,没事。”
    郑白转眼就笑了,一抹眼睛,“还是我小哥哥好,我不说了”,他回身在前面的收纳柜里拿了瓶水,仰头喝了,又另拿了一瓶递给季斐,一副讨好的样子,“哥,你也喝点水吧。”
    季斐接了过来,“谢谢啊。”见郑白还眼巴巴地瞅着自己,连忙拧了瓶盖仰头灌了一口,郑白这才心满意足地转回头去。
    等郑白也不说话了,车子彻底陷入沉寂。
    过了十来分钟,还没开到市中心,顾朗茳突然发现季斐有些不对劲,时不时动一下,好像有些焦躁。
    “你怎么了?”顾朗茳开始怕季斐忌讳,离他挺远的,这时候忍不住坐过去,但季斐一直垂着头,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季斐开始没说话,一双手紧紧抓着裤子,过了一会抬起头来,顾朗茳立刻发现他样子不对了,季斐整张脸泛着薄薄的桃红色,额头与鼻尖有细细的一层汗。
    顾朗茳立即将人拉过来,手探他额头,发现温度也不对。
    季斐推开他,嘶哑着开口,“你能开点空调吗?很热。”
    顾朗茳瞬间想到了什么,脸色沉的可怕,“郑、白!”
    郑白眼皮一跳,亲热地应着,“哎,顾哥,咋地了?”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给他喝的到底是什么?”
    ☆、第73章
    “啊?”郑白无辜地睁着一双眼睛,瞧瞧顾朗茳,再瞧瞧脸色不太对的季斐,忽然一拍脑门,转向旁边开车的肖致富,“顾哥问你呢,你车上放的都是些什么水呀,怎么咱小哥哥喝了不对劲?”
    肖致富哼了声,继续开他的车。
    郑白还欲说什么,突然哎哟一声惨叫,顾朗茳从后头将副座放平了,郑白猛地往后一倒,接着就被顾朗茳用手臂勒住了脖子,顾朗茳本来就算是练家子,这会儿又生着气,手下没留情,郑白被勒的跟只缺水的金鱼似的两眼直往上翻,“说、说,我说!放、放手,再不放,就、没气了”
    季斐坐在那里只觉得愈发难耐起来,身体里像有股岩浆在蹿,叫嚣着寻找出口,他热的难受,又好像不是热,全身酥酥麻麻的,像少了什么,空虚的叫人想死。他没经历过这种感觉,有些慌张无措,但听顾朗茳的话,隐隐猜测到了什么。
    他去拉顾朗茳的手,想叫他松开郑白,可是一拉就缩回来了,微微颤了颤。
    顾朗茳转头看着他,有些担心,“怎么了?”
    季斐这时候大概也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了,又气又窘,但看着郑白鼓着的两眼珠子,他还是冷静地道,“你先放开他。”
    顾朗茳一松手郑白就坐起来,捂着脖子猛咳,边咳边道,“顾朗茳你他妈的真要勒死小爷呀?我告诉你我、我告诉我家郑二去”说到最后声音就小了,他瞧着顾朗茳狠厉阴鹜的眼神突然有些发怵,缩了缩脑袋,忽然嘴巴一扁,“就说好人不长命,我这还不是为了帮你,哪对夫妻不是床头打架床尾合,爱他就狠狠上他,上着上着就更爱了”郑白的声音又小了下去,这回不是因为顾朗茳,而是因为季斐,他对上季斐清冽的眼神,莫名有些心虚,干干笑了两声,“我、我这不也是为了你们好,你要不喜欢,我、我以后不干了。”
    顾朗茳知道郑白已被惯的寡廉鲜耻,就一标准的混吃混喝二世祖,加上平日都被人吹捧着,头上又有他哥罩着,完全不知道天高地厚,你要跟他计较你就输了。
    顾朗茳直接道,“下的到底是什么药?”
    “就、就是平常的增加那方面想法的药呀。”
    “怎么解?”
    “这”郑白嘿嘿笑两声,有些暧昧地道,“这还能怎么解呀,顾哥你知道的。”
    顾朗茳皱了皱眉,也懒得跟郑白纠缠了,直接对肖致富道,“去最近的酒店。”
    “我、不去”季斐的声音微微有些哑,眼睛也有些雾朦朦的,看上去似乎有些迷茫,他咬着唇保持清醒,“你送我回学校。”
    顾朗茳握住他的手,季斐缩了缩,顾朗茳愈发握的紧,深深看着他,“我保证,不会做你不情愿的事。”
    季斐看着他,终于点了点头,看了眼顾朗茳握着他的手。顾朗茳知道这时候与他碰触只会让他更加难耐,连忙松了。季斐立即坐正,紧紧抿着唇,背脊挺的笔直。不知道为什么,顾朗茳看他这个样子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心疼。他往前望去,那边郑白还忍不住看热闹,一碰上顾朗茳的眼神,立即掉转了头,心想:我就不信你是柳下惠!
    去了最近的一家酒店,规格不是很大,生意也一般般,大厅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服务员坐在那儿,肖致富先去办了房卡,顾朗茳从车上拿了衣服给季斐,要扶着他上去,可季斐愣是不肯,对肖致富道,“给我张房卡就可以了。”
    肖致富看向顾朗茳,见他点了头,才给了季斐。
    一行人上了楼,季斐明显走的有些艰难,呼吸都重了,手紧紧捏着房卡,他一进门就准备关门,顾朗茳一只脚抵住门,回头真诚地对郑白道,“我也不装什么清高了,我今晚真是谢谢你了。”
    郑白瞅瞅顾朗茳抵住门的那只脚,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挥了挥手,“顾哥咱俩谁跟谁,不客气。”
    顾朗茳笑了笑,“你去洗澡吧,记得别关门,我让致富送了美人进去给你。”
    郑白笑眯眯的,“顾哥客气了,哎,我要腰细腿长妖冶浪荡型的啊肖致富。”
    季斐用力压了压门,可他这会儿没什么力气,只能冷冷看着顾朗茳,顾朗茳却不看他,对郑白道,“还不走?”
    郑白笑道,“行,不打扰顾哥好事了。”边走边想,我就知道,男人啊,就不知道节操两个字怎么写!
    等郑白走了,顾朗茳一边对肖致富道,“把他手机拿出来,房内电话线拨了,找只狼狗送进去。”一边侧身挤进门内,啪地关了门。
    季斐因为他突然进来被挤的倒退了两步,顾朗茳连忙伸手搂住他,发现他身体颤了颤,连忙松开,“你别怕,其实也没什么,我去给你放水,你等下泡一泡,自己动手撸一下,多出来几次就好了。”他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直接进了浴室。季斐一张脸却已红透了,薄红的脸色,雾朦朦的眼睛,他不知道,顾朗茳从他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呼吸都重了。
    季斐直直站在那儿,身体里那种难以抑制的空虚感却越来越强,他忍不住抖了抖,手紧紧握着。
    顾朗茳很快出来,一边从壁柜里拿出酒店准备的浴袍,一边对季斐道,“你可以进去了。”
    季斐微微有些脚步不稳,可这回顾朗茳没再扶他,只是在他身后看着他,让他自己走进浴室。
    “啪”的一声,浴室门关上了,季斐没解衣服直接跳进浴缸里,可是温热的水漫上来,他却没有了往日那种舒服的感觉,反而觉得愈发难受。他想了想,一咬牙,把裤子给解了,自己伸手去摸那处。
    可是反复几次,前面胀痛的厉害,就是出不来。
    季斐的手都抖了,整个人开始觉得不清醒。
    顾朗茳在门外守了会儿,开始没什么声音,等过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哗哗的水声,他起先没什么反应,蓦地想到了什么,脸色沉了沉,一把就把门推开了。
    进去就愣了,季斐的裤子已经脱了,半长的衬衫被打湿了,下摆贴着他的臀,露出白皙细长的腿,他红着一张脸站在浴头下,眼神有些茫然。
    顾朗茳只觉得喉头一紧,勉强压下了旖旎的念头,向前走了几步。
    季斐这才反应过来,“你来干什么?”
    顾朗茳一伸手,浴头的水淋到他手上,冰冷的,他脸色一变,一把关了浴头,“谁让你淋冷水的?”
    季斐脸色有些难堪,眼中闪过一丝窘迫,却都掩在薄红的脸色下,他道,“我不淋了,你先出去。”
    顾朗茳皱着眉头看着他,“不是让你自己弄出来吗?”
    季斐脑中有什么轰然炸开,他本来就热,这下更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颤着声音道,“不要你管。”
    顾朗茳没说话,看他一眼,“自己弄不出来?”
    季斐一下子抬眼瞪着他,可那眼神在药力的作用下却显得风情无比。
    顾朗茳叹了口气,反手关上了浴室门,抱着季斐坐到浴缸边上,浴缸边有些冷,与体内的热形成鲜明的对比,季斐抖了抖,有些使不上劲地推顾朗茳,“你干什么?”
    顾朗茳也不多说,直接伸手就去掏他那处,季斐一时说不出的难堪,偏偏又没有力气,只能干干坐那儿任他摆弄,一时眼睛都红了,紧紧抿着唇,握紧手。
    顾朗茳看他一眼,“觉得我在玩你?”他没等季斐回答,忽然低下了头,去含他那处。
    季斐整个人震了震,“你别”尾音突然颤了颤,那处已被含入一个温暖的所在,季斐猛地睁大眼,一瞬间说不出话来,精神与身体都处于一种极致与震憾中。
    季斐起先还想尽力保持清醒推开顾朗茳,可是顾朗茳帮他用嘴的一瞬间他就懵了,他本就是保守的人,平时自己打飞机都几乎没有,哪经过这种阵仗,尤其是他下意识里觉得,用嘴有些侮辱人。
    顾朗茳这辈子算是一清心寡欲五好少年,可上辈子却是个中高手,那些花样实在是信手拈来,季斐根本不是他对手,很快就丢盔弃甲,完全不知身处何处。
    反复出来了几次,药力总算去的差不多了,季斐整个人仿佛虚脱了,最后掀了掀眼皮,想说什么,却只喊出了个名字,“顾朗茳”
    顾朗茳拿毛巾帮他擦干了,又拿了条大浴巾将他包起来,轻声道,“你累了,先睡吧,我们明天再谈。”
    季斐大概也是累狠了,真的就闭了眼睛睡了。
    顾朗茳看着他,有一种十分舍不得的感觉,他想着也许到了明天,就再也没有明天了,心里突然一阵刺痛。
    这一晚两个人都有些累,顾朗茳开始还不睡,将季斐抱到床上,盖好了被子,自己坐床头看着他。可是到了下半夜,终于也忍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夏天天亮的早,阳光有些刺眼,顾朗茳听到敲门声,他皱了皱眉头,起来准备开门,却在下床的一瞬间僵在那里。
    他站立了半晌,才有勇气再回过头去――床上空空如也。
    他的季斐,终于还是走了。
    他突然想起季斐对他说过的话,他说顾朗茳,我要是走了,就绝不再回来。
    他的心猛然一震,拉开门,疯一般冲了出去,门外肖致富一惊,“顾哥!”
    ☆、第74章
    时间还早,宽阔道路上只有稀落落几个行人,卖早餐的流动摊贩们却一早出来了,踩着三轮车,边骑边喊,“老面馒头,正宗北方老面馒头――”
    顾朗茳跑到大路上,左顾右望,却只有川行而过的汽车与同处这个城市的陌生人,他所爱的,也许在今天以后,也就成了茫茫城市中万千而过的陌生人。
    他的心剧烈地跳起来,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地就沿路跑起来,边跑边看,连拦辆出租车会更方便这样的事都忘了。
    可他只跑了不远就停下来了,他站在那里,觉得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因为不远处,季斐就在那里。
    季斐坐在公园的花坛边上,低着头,脚踩着地上细碎的叶子,不知在想什么。偶有风过,广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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