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发生在首都鲍克兰的事情,维克多一无所知,更不晓得有某个女术士,正开始调查自己的情报。
    离开梅尔拉雪兹隆格公墓,第二天傍晚,弗兰卡拉兹村南方,名为迪沙谬那的废墟。
    “哇呜!”伫立在荒废古堡前,安古兰由衷感叹它的雄伟与壮丽。
    依山而建石砌高耸,体现出精致的设计感,哪怕以现今的技术水平,人类都很难再现如斯艺术。
    “迪沙谬那……”领路的雷吉斯语气低沉沙哑,“我们抵达了,折磨与苦难的献祭室就在地底下。威克,你听说过这座古堡的历史吗?”
    跟随高阶吸血鬼,狩魔猎人一步步踏上石阶,“有听说过,按照宫廷图书馆的纪载,陶森特曾经有一个名叫卡格马的吸血鬼,他非常嗜血,甚至曾经在一夜间吸光整个村庄……而他恐怖统治的巢穴,就是迪沙谬那城堡。”
    “博学者维克多,你的叙述非常接近真实,但在最关键的地方,却完全是胡说八道……”在绘有奇妙图案的石墙前停下脚步,雷吉斯伸手轻抚墙面,“实际上,这里是执行酷刑用的折磨室……”
    清冷的上弦月温柔洒落,让整个庭院沐浴在白光里。
    “很久以前的那次天体交会,在我们抵达这个世界不久,对人血上瘾的卡格马掀起疯狂杀戮,导致所有吸血鬼种族都陷进麻烦。
    不想永远活在恐惧当中的凡人开始猎杀吸血鬼,向法师与狩魔猎人求助,拼命找出我们的所在,尝试各种各样攻击手段。”
    “木桩、大蒜、聖水与符号的由来?可是他们杀不死你们……就算银制品也只是比较有效。”
    关于这点,昨天硬撼过雷吉斯的维克多颇有发言权,光是虚弱状态的高阶吸血鬼就不好对付,全盛时期那还得了,况且对方倘若要走是根本留不住的。
    “……但他们赢了,因为实在太烦人。抱歉我使用这个比喻,但这个是最贴切的,就像有蚊子不断在你耳旁飞来飞去那么烦躁!
    无论如何,其他吸血鬼都认为不能就这样置之不理,必须制止无意义的争端,给予卡格马惩罚。
    但是互相杀戮这种事情,违反族裔的铁律,所以我们在迪沙谬那的地牢建设折磨室。用银、陨铁与迪魔金做出特殊的合金牢笼,将他与他的渴望关押在里面。”
    摇头叹息,雷吉斯右手陡然化作血雾,渲染上石墙的壁画。
    接着隆隆声响,石墙向下开启,露出黑洞洞的地牢,“欢迎来到迪沙谬那!”他说。
    安古兰大为惊异,“这…这是怎么回事!?”
    “避免不速之客的保护措施,只有高阶吸血鬼的血能够开锁。”
    说完雷吉斯当先走下黑暗的甬道,维克多拿出根火把抛给少女,随即跟上吸血鬼的步伐。
    “安全的开锁机制,隐密的藏身处,陶森特过去对你们相当重要?”
    “是的,天体交会时,我们故乡通往这个世界的大门,就在这片土地上。我们初次登陆陶森特,就像人类初次登陆庞塔尔三角洲。”
    顺着阶梯拾级而下,他们抵达宽敞的空间,走道两侧遍布监牢。
    轮回眼无有遗漏,注意到水槽、食箱、木桶还有用途不明的支架。从牢中形色各异的骷髅遗骸,狩魔猎人猜测这里曾经是类似“酒窖”的所在。
    他保持沉默直到偶然瞥见书架上的书籍。
    “《人类饲养与照护》?雷吉斯,这本书是认真的吗?”维克多取下书籍翻开阅读。
    草药医生靠在墙上,“嗯……作者是很认真的,他花好几年饲养人类,观察他们的外貌和行为,甚至亲身潜伏共同生活。
    在那个年代做这种事,就好像尝试理解牛的生态,于是吃住都在牛棚里。尽管道德上有瑕疵,但却是非常完善的研究。”
    “真遗憾你居然只用瑕疵来形容……”随口讽刺,注意到旁边还有两本书,《笼养与放山人类的比较》与《与低等生物对话实录》,猎魔士伸手就要拿取。
    “前一本还好些,但后一本个人不建议你阅读,我担心那会让你对我们族群,产生极其恶劣的观感。
    现存的高阶吸血鬼多数都已抛弃那种概念,毕竟共同生活数百年证明:过去的作法太缺乏同理心,也太…邪恶……”
    啪的阖上书籍,狩魔猎人把它们收进草药包,“请放心雷吉斯先生,我会辩证的观看,决定邪恶与否从来不在于牙齿是否尖锐闪亮。
    迄今我见过最邪恶的怪物,是在弗坚城北方遇见的,当时它们手持刀剑斧锤,个子很大、很脏、光头、牙齿泛黄发黑还有缺損……”
    接下来他们继续前进,很快抵达广阔的圆形广场,柱状空间延伸数层楼的高度。
    而在广场中央,赫然放置着一个形制特殊的囚笼,外观就像放大数倍的鸟笼。
    “等等大叔……这莫非就是关押卡格马用的监牢?你把我们带来这里要做什么?不是说来取共鸣之水的材料吗?”少女好奇的发出疑问。
    而见到这个熟悉的场景,维克多顿时回想起这段剧情,也知道雷吉斯接下来要说什么。
    “容我解释,要用共鸣之水唤醒组织的记忆,溶液当中必须要包含同种族生物另一个样本的鲜血。所以要追踪狄拉夫,我们需要高等吸血鬼的鲜血。”
    “那……为什么还要跑来这里,难道雷吉斯你不愿意帮忙吗?”安古兰不明所以。
    “我当然愿意献血,但实际上却没有那么简单,必须要在激动的情况下抽出血液才有效果。
    我相信几天前那场战斗,你们都看到吸血鬼可以改变身体结构。肉身变化时,血液的化学组成也会跟着改变。
    简单来说,我必须进到强烈的心智激动模式──嗯…疯癫狂暴的状态──跟你们没必要修饰。
    不过那样会非常危险,对我周围的人非常危险。我将情绪激昂满腔愤怒,对鲜血的渴望充塞胸臆!”
    “就像你跟威克对打时那样?”
    “你不会想尝试的,我真正愤怒的时候,要加倍再加倍。”
    维克多轻声说道:“所以我们来到迪沙谬那,你准备进到这个笼子里面变身,因为它被证明可以关押住高等吸血鬼。”
    “完全正确,某种程度上,陶森特的传说有部分真实性——迪沙谬那可以算是卡格马的巢穴。
    当他被关押在这里,忍受鲜血渴望的折磨时,狂怒凄厉的哀嚎声昼夜不休,持续整整两个世纪……”
    “我相信他宁愿死去。”
    “他选择彻底疯狂。”
    “好吧,雷吉斯,那么你打算怎么样让自己逼到激昂的状态?”
    草药医生拿出几管药剂与一油布包腐肉,“稍后我会把自己关进鸟笼,注意到周围的洞穴吗?将这些药剂与腐肉放置洞口,可以把地下怪物引出来。
    而你就在这里宰杀它们,放出大量的血浆,新鲜荡漾的甜香会使受刑者疯狂,从而失去理智。”
    眼睛扫过地面,狩魔猎人看到纵横蜿蜒的沟渠,用以让气味均匀飘散空中,折磨室名不虚传。
    虽然在游戏里见过这幕,但实际面对,维克多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已经几个世纪不曾吸血,为何要让自己承受这种折磨?为人类做出如此牺牲未免太过高贵。”
    “当然不是为人类,是为狄拉夫!”雷吉斯微笑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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