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王国”的领地其实并不辽阔,据席安娜介绍,从《金发女孩与三只熊》片场骑独角兽往东,大约半天时间,就会走到世界的尽头──无法通行的灰色迷雾。
    但尽管是有限空间,却仍比维克多事先想象的要大太多。
    肇因每个寓言片场的舞台都是独立分割、至少有半座森林距离远,这直接导致“魔豆远征军”的奇幻旅程,没能在一天里结束。
    幸好外界与里面的时间流速截然不同,而且有席安娜担任向导,不然等到他逃出去,说不定第三次尼弗迦德战争都已经打完。
    ……
    时间流逝。
    外面的世界正在秋季,但童话世界只要片场没有气候要求,总是温暖如春。
    第三个夜晚,依然繁星满天,在蝉鸣唧唧声中,骑士与公主野外宿营。
    “真是奇妙又美丽的地方…你们小时候一定很喜欢这里。”维克多将烤干的树枝抛进火堆。
    席安娜摇摇头,“刚开始确实如此,但小朋友很快就玩腻了,公主们的下午茶会,几次之后也变得索然无味。”
    “呃……可以想象。”
    “然后我们开始恶作剧,我曾经把鸭蛋丢进天鹅窝里;安娜叶塔也曾经从公主床垫下偷拿豌豆,那次可真让她好好睡了一觉……”说起童年幸福回忆,席安娜脸上露出温暖微笑。
    她的侧颜是挺美丽的,难怪狄拉夫念念不忘,狩魔猎人想着。
    然后他眨眨眼睛,向后躺倒观星。
    过去几天里,魔豆远征军的旅程走过《三只小猪》、《长发公主》,还有举世知名的《小红帽》,顺利搜集到三颗魔豆。
    在《三只小猪》片场,草屋和木屋已经被大野狼吹倒,而砖屋的门拒绝为狩魔猎人打开。
    于是无奈下,维克多一发“阿尔德”把砖屋轰塌,再用伊格尼将愤怒的三只小猪变成烤猪。
    接着于砖屋残骸中找到“没放在空旷的地方”、“没有被三个家伙看守”的蓝色魔豆。
    而《长发公主》片场,则是个比较悲伤的故事,应该抓着长发爬上高塔的王子,不幸被失控的黑精灵暗算,仆街在前往城堡迎亲的路上。
    附带一提,席安娜的护身钢剑就是由他所贡献。
    在公爵的女儿长大、童话国度全面失控后。再等不到王子的乐佩公主孤单无比,决定用自己的头发上吊。
    在她死后,她的灵魂在她等待王子到来的城堡里阴魂不散,成为恐怖的妖灵。
    亚登法印迫使她现形,用银剑打败她后,维克多在她的床头柜找到黄色魔豆──藏在“地底深处”,由“没有在等人的光头佃农”看守。
    至于《小红帽》片场,相比长发公主也没有好到哪去,被无数次凌虐,彻底失控的狼外婆咬死小红帽与猎人,将尸体丢到井中,并且关在屋里拒绝与两人对话。
    于是席安娜披上小红帽的斗篷敲门,用世界规则的力量,迫使狼外婆开门出来陪着演戏。
    “哎,外婆,”她说,“你的耳朵怎么这样大呀?”
    “为了更好地听你说话呀,乖乖。”
    “可是外婆,你的眼睛怎么这样大呀?”小红帽又问。
    “为了更清楚地看你呀,乖乖。”
    “外婆,你的手怎么这样大呀?”
    “可以更好地抱着你呀。”
    “外婆,你的嘴巴怎么大得很吓人呀?”
    “可以一口把你吃掉啊!”
    把话说完的狼外婆,正准备飞扑过来,演出将小红帽席安娜吞进肚里的剧情,客串猎人的维克多就挡在前方,爽快地拔出银剑将它生生砍死。
    打完收工,剖开狼人肚子拿到红色魔豆──果然“没被吞下肚”,而且没吞下魔豆的是“全世界最像人类的人类”。
    进来前分秒必争的杀戮与压迫感,在这个崩坏中的童话王国得到充分释放,维克多承认自己玩得很愉快。
    而且除去获得魔豆的长篇故事,旅程中还有不少有趣的小插曲。
    比方在路上遇见《国王的新衣》,全身上下只穿一条内裤、友情出演国王的尼弗迦德皇帝喋喋不休,“快来看哪!只有够聪明,够有教养的人才看的到我的新衣!”
    这是狩魔猎人第一次见到恩希尔.恩瑞斯,他居然没有被黑精灵砍死,算是相当好运。
    此外《不来梅的城市乐手》中,迭罗汉的公鸡、猫、狗和驴,它们比较不幸已经彻底坏掉,停在悬崖边一动不动就像雕像。
    而依然维持正常的《拇指姑娘》,魔豆远征军在应邀去她家里享受下午茶时光。离开时席安娜悄悄告诉维克多,这是她最爱的故事,因为里面没有公主。
    回顾这段奇幻的旅程,客观来说尽管起初对她的观感有些负面,但几天相处下来,共同目标的旅程,自然使彼此变得熟悉和谐。
    公主悄然来到骑士身旁,脱掉小红帽斗篷铺垫,并肩躺下一起观星。
    “好不容易…终于收齐魔豆,明天我们就可以前往南瓜田种下……真没想过会重回这里,威克,我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来。”
    从对方语气听出感慨与倾诉的欲望,维克多将双手枕在脑后,“说起来,当初你被赶出去的时候,是什么情况?”
    瞥眼猎魔士的侧脸,席安娜也将双手枕在脑后,“嗯,也没什么…那年陶森特的高贵骑士们,把我带到凯德度的荒郊野外丢下。天气开始下雪结霜,我身无分文,只有一身破烂的裙子。
    他们以为我会被游荡的怪物吃掉,或活活饿死,让大家都松一口气。
    但我拒绝满足他们的期望,我在森林迷路整整一周,冻到全身发紫、吃树皮过活也不想死。直到在树林间看到一道光…
    那是一座营地,里面是一群强盗,满脸胡须、满身是血、酩酊大醉。我以为他们会强*我、杀死我…或先*再杀。”
    “常理来说应该是这样的……哪怕你还是个小女孩。”
    “违反常理,我那时才知道,强盗和杀人凶手有时比穿着闪亮盔甲的骑士都更好心。
    他们收留我,我则帮他们出谋划策…建议前往那赛尔行省发展。接下来随年龄增长,我的地位快速提升,最终我变成他们的领袖,手下有一整队土匪。”
    “真是励志的人生经历……”
    “我也这么认为。可在我受尽磨难的时候,我的妹妹却在踩葡萄,还有跟吟游诗人胡搞!
    我很生气安娜叶塔居然忘记我,所以决定回到陶森特,筹谋规划夺还自己的东西。
    但先是一个叫雷欧的狩魔猎人,鼻子几乎要嗅到我的踪迹,我不得不让狄拉夫把他赶走,并提前发动五德审判!
    然后接下来的故事你很清楚,又一个可恶的狩魔猎人出现,而且更加诡异奇葩。他几乎是凭空臆测,就推理出我的存在。”
    “啧啧,真是遗憾…但我不会为此道歉。”
    “你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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