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楚和顾秦的婚纱照是忙里抽闲拍的。
    摄影师,顾惜。
    本来顾秦要请知名摄影师的。
    但顾惜想拍,拉着穆楚软磨硬泡,最后揽下了这差事。
    拍出来的其实还不错,效果出人意料的好。
    但她点子多,拍照过程挺折腾人的,没把顾秦气死。
    穆楚记得,有次拍摄是在海边。
    因为顾惜不停折腾换高难度姿势,顾秦又有点包袱放不开,被顾惜各种嫌弃吐槽。
    后来顾秦脸色越来越沉,恨不能把她丢进海里去喂鲨鱼。
    有穆楚撑腰,顾惜半点不怕他,他还得耐着性子老实配合。
    摆好角度,顾惜说让笑,他也得忍着脾气,把下扯的唇角往上扬。
    前二十多年顾秦对这个妹妹的管教,终于算是在拍婚纱照这几天,被连本带利,全讨回来了。
    婚纱照拍完,穆楚要回a市准备毕业论文答辩。
    顾秦本来计划过几天再回,留在c市策划婚礼的事。
    但穆楚离开那天,他临时改主意,跟着一起去了。
    实在是不想待在家里,看到顾惜那张脸。
    飞机上,他气还没消,黑着脸跟穆楚说:“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大概就是有个妹妹。”
    穆楚忍着笑,抚着他的胸口宽慰他:“也不能这么想,如果没有顾惜,我小时候可能就不会天天去你家,那我们俩可能也就不会那么熟,更不会发展到现在。所以从某种角度来分析,顾惜算我们的隐形牵线人。”
    顾秦嘴角抽了下,没说话。
    不得不承认,以前接近穆楚,他确实是借着有妹妹这个便利做的。
    比如高中那会儿,他让穆楚去家里给顾惜补课。
    顾惜学习好不好,他才没那么关心。
    他就是,想让穆楚去他家,跟他近一点。
    但就算他以前利用过顾惜,也不是她如今能对他指手画脚,颐指气使的理由吧?
    那丫头简直想上天!
    “我看,她就是被尹黎昕宠坏了。”说起这个,顾秦就纳闷儿了,“你说尹黎昕是不是眼瞎,居然看上顾惜?那种烦人精,也会有人喜欢?”
    穆楚端起手边的果汁喝一口,眼尾上挑:“你这话,跟顾惜说我眼瞎看上你,异曲同工哦。”
    “……”
    顾秦眼眸微眯,接过她剩下的半杯果汁喝完,杯子搁在一边,“那你瞎吗?”
    穆楚托腮凝视着他那张英俊十足的五官。
    他眉眼深邃,鼻梁英挺,一张脸凌厉深刻,薄唇浅浅扬起着弧度,似有若无的勾人。
    说实话,她长这么大,目前为止,还没觉得哪个男人比他帅。
    尤其,他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宠她至深的男人。
    兴许比她老爸更爱她。
    在老爸心里,跟老妈比着,穆楚觉得自己只能屈居第二。
    但在顾秦心里,她必是唯一。
    她浅笑着,摇头:“不瞎,我眼光好着呢。”
    主动勾住他的脖子,亲上去。
    ——
    婚礼的事,一直都是顾秦跟两家父母在策划。
    穆楚在a市忙毕业答辩和毕业典礼的事,根本就没顾得上。
    等毕业回c市,距婚期已经剩下不到半月的时间了。
    两人婚礼选择中式。
    成婚前几天,顾惜把定做好的凤冠霞帔拿来穆家,给她试穿。
    嫁衣很繁琐,两人折腾了半天,才终于穿在身上。
    正红嫁衣,金线勾勒出繁琐细致的凤纹,裙摆逶迤拖地,外罩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
    腰肢掐的紧致,不盈一握,左右两侧悬着共结连理的香囊。
    顾惜为她点上妆,黛眉朱唇,柳亸花娇,别有一番古典美人的韵味。
    顾惜指着桌上的凤冠:“这个就别试了,挺重的,上面珍珠宝石太有分量了,压脖子。”
    穆楚拿起来看了看,是有点重,幸好只结婚戴一天,应该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顾惜在床边坐着,扯着穆楚宽广的衣袖,打量她:“你脸型穿古装特别美,待会儿咱们去楼下让我拍几张照片。”
    穆楚听她这么说,赶紧把嫁衣换下来:“你不是都拍过了吗,我们俩的婚纱照就是你拍的。”
    穆楚可不想再被她折腾一次。
    看到穆楚的脸色,顾惜忍不住笑了。
    又想到当初给他们俩拍照时的情景,顾惜有点得意:“你知道吗,我长这么大,唯一一次对我哥指手画脚,呼来喝去,他没教训我的经历,就是拍婚纱照的时候了。”
    她啧啧两声,回味着:“那感觉,太爽了!”
    “……”
    “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穆楚看向顾惜,在她旁边坐下,“本来还以为,结婚也可以一起。”
    顾惜倒在她肩头,啧啧道:“那还是算了吧,婚礼是大事,我可不想被你们俩抢风头。”
    “……”
    ——
    婚礼前一晚穆楚几乎没怎么睡,因为嫁衣和头饰繁琐,一大早就被拽起来洗漱换装。
    倒腾大半天,已经到吉时了。
    穆家别墅红丝高挂,张灯结彩,华丽缤纷。
    外面设了重重关卡,顾秦带着人来迎亲时,被顾誉领着群小伙伴拦在大门口,闹腾个没完。
    不过顾誉年纪到底小了点,领的人面对谢修文、田衡他们几个也不顶用,轻而易举败下阵来。
    他被田衡揪着后衣领,挣扎着仰头冲楼上喊:“惜惜姐,阿秦哥他们上楼了,你们快点!”
    房间里,穆楚身着嫁衣在床上坐着。
    顾惜、郑琪薇、谭怡然等一群姑娘们正四处藏绣鞋,企图给外面那群男人增加难度。
    此时听到顾誉的声音,顾惜情急之下将手里的绣鞋随手往上一抛,鞋子卡在墙上的画框后面。
    顾惜仰脸观察这个高度,问旁边的司念和肖静:“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肖静说:“还有一只呢。”
    顾惜闻声着转身,谭怡然手上的绣鞋已不知去向。
    见大家望过来,谭怡然跟郑琪薇互望一眼,挑眉比了个“ok”。
    外面脚步声与说话声传来,几个人一起去顶门。
    不过因为男女力量的悬殊,轻易就被外面的人撞开。
    顾惜抢了她哥手上的红包分跟姐妹们,冲顾秦挑衅地笑:“哥,快找绣鞋,误了吉时我嫂子会生气的。”
    田衡带人在屋里翻箱倒柜地找。
    谢修文扯着郑琪薇套近乎。
    郑琪薇抿着笑,无辜地眨眼:“我也不知道在哪儿。”
    谢修文将人拉进怀里,轻声道,“给点提示行不行?”
    郑琪薇还没说话,顾惜冲过来分开俩人:“干嘛呢?”
    她把郑琪薇拉自己后面,“修文哥,今天她不是你女朋友,别想走后门。”
    谢修文哭笑不得,望她:“惜惜,我觉得你今天不应该出现在这儿吗?跟外人一起坑你哥,那他不白疼你了?”
    “我本来也没觉得他疼过我。”
    “……”
    谢修文顿了顿,又说:“那你当心你哥报复,将来尹黎昕迎娶你那天,他让尹黎昕进不去你家大门。”
    顾惜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后面有人喊“找到了”。
    顾惜扭头,就见顾秦站在凳子上,轻而易举,把相框后面的绣鞋取下来。
    她提着的心,总算放下。
    既然这么快找到了,就不会打击报复了吧?
    另外一只绣鞋,其他人将屋里翻了个遍也没找到。
    顾秦望着床上身形僵硬的穆楚,走过去,视线落在她铺在床上的裙摆处。
    他蹲下来,冲她勾唇,声音很轻,只他们二人听得到:“你自己拿出来给我,还是让我取?”
    “……”刚刚情急之下,穆楚自己把谭怡然手上的那只绣鞋藏在了裙子底,压在大腿下面。
    大家目光都看过来,穆楚抿着唇,稍微挪了下位置。
    她放得太靠里,位置尴尬,突然不好意思拿出来。
    如今,实在是懊悔。
    她刚刚一定是脑子抽风了这么干。
    随便塞裙摆下边不好吗,还,还压着。
    现在怎么取出来,好像都不雅观。
    顾秦打量着她的神色,唇角弯了下,忽而对着后面道:“在沙发下面,帮我找一下。”
    大家听到动静,纷纷过去找。
    谭怡然等人觉得诧异,视线也随之移向沙发的方向。
    穆楚愣愣地坐着,感觉顾秦探过去,找到了绣鞋。
    出来时,故意擦过她敏感的位置。
    穆楚身形一僵,瞪他。
    顾秦热气洒在她耳畔,笑问:“敢往那藏,还怕我碰?”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她耳根红得滴血。
    顾秦为她穿上鞋,将人抱起,望着那边的动静:“找到了。”
    众人望过来:“……?”
    穆楚被他抱着下楼,抬眼打量他今日的穿着,正红色束腰长衫,腰束鞶带,玉树临风,跟西装革履的沉稳矜贵略有不同。
    头上戴着新郎帽,更为凌厉的五官平添柔和,清隽俊逸,倜傥风流。
    她勾着他脖子笑:“你怎么不去做演员?说不定会被评为古装美男之首。”
    顾秦垂首望她一眼,散漫道:“怕粉丝太多,惹你吃醋。”
    “……”
    婚礼地点在城郊,顾秦为她而建的饭庄,茉莉轩。
    正是茉莉飘香的季节。
    今日难得好天气,场地布置在外面,自助式的宴会模式,观礼的男男女女`优雅寒暄,从容谈笑。
    婚礼开始时,穆楚挽着顾秦走向红毯。
    鼻端似有若无传来阵阵茉莉的甜香,有花瓣盘旋落在袖口。
    她低头看着,仿佛又忆起那年,茉莉花茶的味道。
    挽着他小臂的手加了些力:“顾秦。”
    “怎么了?”他握住她的手,语带关切。
    穆楚站在红毯上,停下脚步,开口时声音清浅而悠长:“我是在茉莉花开的季节,喜欢你的。也终于,在茉莉盛开的季节,嫁给你。”
    她看着掌心落下的白花,又望向身侧的男人,凝眸含笑:“这辈子,我只喜欢茉莉,也只喜欢你!”
    顾秦握着她手的力道加重,眉目间染上柔情。
    两人仿佛忘记了在场的宾客,就那么驻足相望着,没有再往前走。
    周遭很安静,众人望过来,看细碎的茉莉花瓣纷扬而落,盘旋漫舞。
    红毯上的新人男俊女俏,衣摆飞扬。
    顾秦俯身过去,在她唇角落下一吻。
    起身时,温和又郑重地回她:“定不负,相思意!”
    ——
    新婚当晚,赶走吵着闹洞房的谢修文等人之后,婚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穆楚被凤冠压得脖子都快断了,被顾秦卸掉后,强撑着倦意去浴室洗澡。
    温热的水洒在身上,顿时解乏不少。
    没多久,顾秦走了进来,没有穿衣。
    他站在她身后,直接将人抱住。
    穆楚刚用了沐浴露,身上滑溜溜的,被他抱着时肌肤相贴,触感丝滑。
    她怔了下,感觉他凑近,说话间有酒气喷洒过来:“累不累?我帮你。”
    他拿过浴花,在她身上打出白色的泡沫,动作很轻地擦过全身。
    又拉她在淋浴底下,任温热的水流冲刷而下,大掌搓洗。
    仔仔细细的,每一处都不放过。
    有些地方,甚至会特别关照。
    都洗好了他还不停手,穆楚红着脸拦住他:“已经好了。”
    她挣开他准备出去,顾秦拉着不让,声音低哑:“你好了,我还没好。”
    穆楚抬头,见他厚颜无耻地把浴花给她:“我也累了,帮我洗洗。”
    “……”
    穆楚站着不动:“你自己洗。”
    顾秦笑:“礼尚往来懂不懂?怎么每次都让我服侍你,不知道对我好点?”
    “……”
    穆楚硬着头皮把浴花接过来,挤了点沐浴露。
    胡乱搓了搓,她停下来:“好了,你自己冲洗。”
    顾秦站着没动,好笑地望她,似乎觉得不可思议:“这就,结束了?”
    不等穆楚说什么,他勾着她下巴挑眉:“花花,你敷衍谁呢?”
    穆楚并不这么觉得:“没敷衍,真的好了。”
    本来就不脏,就是除个汗气,全身打一遍沐浴露还不够?那还要怎么洗?
    顾秦指着一个被她有意或者无意忽略的地方,提醒她:“这里,还是很重要的,但是你忘了洗。”
    穆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低头。
    顾秦引着她的手过去:“来,继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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