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觉,穆弈秋已经在顾家住了三月有余。
    淑贵妃的死成了悬案。唯一能指证长公主的慎嫔魂断红墙,以长公主的审慎细腻,再不可能有把柄落在旁人手中。
    可皇帝疑心她。
    案子一日不破,他就一日不敢放心让他最疼爱的小儿子回宫。
    养在顾峥府上他放心,却也思念。
    于是这一日,托顾峥带穆弈秋入宫,父子相聚一场以续亲情。
    晚些时候,顾峥将穆弈秋带回府上时,晚青瞧着他十分喜乐,便问,“你傻笑什么?”
    他嘿嘿笑着,故弄玄虚告诉晚青这是他和皇帝的秘密,而后撒欢跑回了房。
    晚青又问顾峥他乐呵什么呢,顾峥眉尾一挑,打趣道:“皇上说众位皇子都成婚了,五皇子的婚事也得张罗起来。恰好护国公府上的嫡女入宫给太后请安,皇上就叫了他来同五皇子一并用膳。席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回府路上一路上见他傻笑个没完。”
    呵,这是想这好事呢?
    头先里,晚青只当个玩笑话听了并没在意。
    可今日夜里,穆弈秋竟未来缠着晚青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倒是晚青先觉得有几分不安。
    屋里新燃了红罗炭令她觉得有几分燥热,启了菱窗闷闷的在屋里打转。
    荷洛瞧她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笑她,“小姐今儿是有心事呢。”
    “我有什么心事?”晚青故作镇静回了荷洛的话。
    荷洛又道:“打小姐今儿听了五皇子和护国公家的小姐同桌而食相谈甚欢后,您就一直闷闷的。莫不是......”她顿一顿,似个猫儿窜到晚青身旁,“小姐喜欢五皇子!?”
    “乱说!”晚青神情显得有些不自然,“我......我怎会喜欢一个傻子?全天下的男人是死光了吗?再说了,我这容貌放眼大昭有几人能及?我要寻之人,必得是极好之人,才能作配。”
    “哦,原来小姐不喜欢五皇子呐,是奴婢会错意了。”荷洛偷瞄晚青一眼,假装正经道:“护国公家的陈姑娘生得落落大方,小时候还常来咱们府上玩呢。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会唱昆曲,听说从前淑贵妃在的时候就很喜欢她。想来她与五皇子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是好姻缘~~~”
    不等荷洛说完,晚青忙不迭问道:“她......当真那般好?”
    “小姐又不喜欢五皇子,好不好的同小姐有什么关系呢?”荷洛冲晚青做了个鬼脸,捂嘴偷笑。
    “我.....是和我没关系。”晚青话锋一转,冷笑道:“他是个傻子,我不过是怕他耽误了旁家好姑娘。他娶他的亲,娶了亲就赶紧从咱们府上搬出去,我巴不得他明日就成亲,你以为我愿意见着他吗?”
    晚青自顾念叨着,转身躺在榻上,盖上被衾转过头去,“我才不惜的,他日日粘着我,烦都烦死。”
    口是心非这几个字被晚青诠释的淋漓尽致。
    这一夜,她无论如何也睡不安稳。
    一觉起来,窗外银装素裹一片,昭都落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晚青换上绵厚的氅衣,赶着溜出去瞧个稀罕。
    她自幼在广州的孤儿院长大,从前赚钱少,没资本出去旅游,后来做了博主收入多了,但忙碌起来一天恨不得掰成两天用,更没时间自己给自己放假。
    算起来,这是她此生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雪。
    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雪落的清晨,可以让世间变得如此宁静。
    静到几乎连风旋声也能听得真切。
    出了门,脚踩在雪地上松软,像是陷在了棉花里,耳旁不时有随脚步生出的簌簌声传来。
    本还烦乱的心情,霎时变得喜乐。
    庭院最显眼的地方,堆了一个雪人。
    那雪人做得有些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手上还插着一根......冰糖葫芦?
    四下无人,晚青便以为这无聊事是荷洛做下的。
    她凑近雪人,想替它归整一下长残了的容貌。
    可就在手指触碰到雪人的一瞬间,那雪人竟自己站了起来......
    抖落了厚厚压实的覆雪后,却映出了穆弈秋那张被雪冻得通红的脸......
    他......竟然把自己给埋在了雪里?
    这又是什么神奇的操作?
    晚青都看呆了,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不由向后退了两步。
    不单是脸,穆弈秋的手也被冻得通红,还有不少雪顺着他脖颈衣裳的缝隙钻了进去,晚青看着都觉得寒。
    但他却在笑,口中哈出的热气凝在睫毛上,结成了好看的冰霜。
    他向晚青跑来,因地滑,还险些滑稽摔了一跤。
    立在一脸懵逼的晚青面前后,他举起已经快被冻僵了的手,把那串沾满雪花片子的糖葫芦递到晚青面前,“晚晚......嫁......阿嚏~~~~”
    他打了个喷嚏,高挺细直的鼻子流出两行清鼻。
    他呆呆用袖子抹去,晃了晃手中的糖葫芦,笑得和煦,“嫁给我~~~~”
    心动值在此刻被拉满。
    心跳加速,浑身潮热的感觉令此刻立在冰天雪地中的晚青浑身上下都在飘着淡薄雾气,有种得道升天的感觉......
    “所以你打算用一根糖葫芦就娶了我?”晚青故作镇静问他。
    穆弈秋憨憨笑着,又拉起了晚青的衣袖,用熟悉的动作撒娇道:“父皇说了,只要是我喜欢的人,金山银山都能拿来下聘。”
    “你觉得我们顾家缺金山银山吗?”
    穆弈秋垂眸,像是在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
    不多时,见他有些失落地摇头,“不缺......可是我缺晚晚......”
    “护国公的女儿不是与你聊得投机吗?你为何不缺她?”
    “我又不喜欢她......”穆弈秋眨巴着水灵的眼睛逼近晚青,呼吸间打出的雾气扑在了晚青面上。唇齿间的清香亦是醉人,“母妃曾经说过,喜欢一个人,才能和她成亲,我喜欢晚晚,我就想和晚晚在一起!”
    他把糖葫芦生硬塞在晚青手中,撒娇道:“晚晚晚晚!你就答应我嘛好不好!”
    虽然有些心动,也有些欣喜。但事出反常必有妖。
    晚青淡定问他,“你要与我成亲,你喜欢我什么?”
    “我喜欢晚晚的所有!晚晚生得漂亮,愿意陪我玩,愿意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还会给我做好吃的!总之晚晚对我最好了!我就想一直一直都跟晚晚在一起。”
    “你这些要求,随便寻个家奴都能满足你,且比我做得更好。你这不是喜欢我,你这是想把我娶回家去给你当老妈子。我可不傻。”
    话罢,晚青将冰糖葫芦塞回了他手中,转身便逃。
    穆弈秋在身后喊道:“那晚晚到底怎样才肯嫁给我呀!”
    他声音很大,不知羞,喊得晚青面红耳赤。
    “等你知道什么是爱的时候,或者等我也喜欢你的时候。”
    “那晚晚不喜欢我吗?”穆弈秋的声音有些失落,他低下头看着手中已经被冻硬的糖葫芦,委屈巴巴地说到。
    晚青没有再理会他,决绝合起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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