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凡这两天过得有点滋润。
    总吃野果胃不舒服,之前几天红薯土豆的,无油无盐的饮食一顿两顿可以,时间长了很难受。
    他恨不得把放在登山包里一包盐打开嚼巴嚼巴。
    躲过搜山队伍的第二天,寻找水源的他来到山凹的一条溪流边,竟意外发现溪流里有鱼在游动!
    多日不见荤腥的他差点流出涎啦子。
    鱼实在太小,最大的不过食指长。
    就这,也是美味啊!
    肖凡现在有的是时间,或者说和石器时代那些原始人一样,睡完了找吃食,吃饱接着睡,醒来再去找吃的……
    他用了一个下午,想尽办法捉了二、三十条。
    最理想的吃法是煮鱼汤。
    放些盐,撒上些切碎的野祘未,吸吸溜溜喝它一大碗,那滋味……
    完全是妄想。
    没锅。
    他咽着唾沫从想象中回过神来,削了两根长长的竹签,把鱼串好,抹上盐,精心烤起来。
    肚子是满足了一下下,殊不知这堆火暴露了他的具体位置。
    现在的侦察手段与他在石器时代时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肖凡,或者说张瑞,实在太缺乏反侦察经验!
    随之而来的,是足有三千人的搜山大军。
    虽然天擦黑,各村、各单位的基干民兵及武警战士不辞辛苦,迅速围过来。
    等肖凡发现不妙,前来捉拿他的人已是离他不足两里地了!
    人们拿着明晃晃的手电筒,蹭蹭蹭地向前跑。
    有个拿扩音器的不嫌其烦地一遍遍喊话:
    “张瑞,你已经被包围了!奉劝你立即停止逃跑,主动投案认罪,争取宽大处理……张瑞……”
    声音离得虽远,但在空旷的山野中有回声,多听几遍能把话的意思一大体能搞明白。
    肖凡哪能不跑啊。
    他从二十一世纪来到二十世纪,是做任务的。
    自首?即使再宽大处理,至少判个无期,他还做个屁的任务!
    他掂量了下,顶多再过半个小时,天将黑尽。
    手电筒光照范围有限,他们人再多,架不往山高林密,只要躲对地方,他们不可能像梳子篦头发那样,一点儿不漏地篦一遍。
    肖凡尽量快地往侧面山钻。
    登山包里东西太多,很重。他干脆认准一块如猪头形状的岩石,把包塞在岩石下的裂缝里,划拉些草盖住。
    轻装前进。现在速度快多了。
    前面横着一座很难攀爬的山。
    角色张瑞恰巧对攀岩有爱好,曾参加过一周的攀岩训练;身体素质也不错,大学里拿过万米赛的季军。
    肖凡甚至怀疑进入角色后有这一劫,游戏专门安排了这样一个有攀岩技艺的人物。
    经过艰苦努力,肖凡终于攀上山脊。
    向后方望去,刚才无数支手电光照来照去的场面没有了,只有星星点点十几支光亮晃来晃去。
    但离得更近了。
    最多五百多米。
    大概大队人马撒离了。
    也是,那么多人进入黑黢黢的深山老林很容易出事。
    刚爬上山脊的肖凡实在太累。
    但他不敢多歇。
    对面虽然人数少了许多,从速度上看,留下的应该是经过训练的人,最有可能是军人,一点儿松懈不得。
    歇了不足一分钟,肖凡站起身,准备从山脊另一面下去,继续往山里钻。
    就在他探头观望下面地形时,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山野的寂静:
    “呯……呜儿”,肖凡的耳朵里听到响声之后长长的尾音在山谷回荡……接着,身体像被人猛推了把,一头载下山梁,向坡下滚去……
    翻滚中的肖凡昏迷之前的意识,停留在上次被黑豹掼到树上,又被树枝弹到地下,滚下山坡的场面……
    远隔五百多米处,被誉为阆化武警支队的吕峰收起带红外夜视瞄准器的阻击枪,从石头后面站起身,冲身旁的分队长点点头:
    “照刘队您说的,没击中要害。”
    被称做刘队的人挥挥手:“大家速度点,别让小子带伤跑喽。”
    二十多名武警战士迅速向肖凡栽倒的山梁跑去。
    随着“咣当”一声响,铁门打开了。
    明亮的廊灯顿时驱散了屋子里的黑暗。
    角角落落虽不怎么清晰,却很真实地显现出来。
    这是一间很小的屋子,肮脏破旧,地上落满灰尘。
    屋顶及屋角布了些发黑的似乎早已被蜘蛛遗弃的丝网,四面的墙壁不知被什么人和多少人刻画得面目全非。
    屋子里空空如野。唯一的摆设是角落里的门板。
    此刻,已成著名“”特大袭警杀人案案犯张瑞正浑身是血地躺在上面。
    肖凡在铁门撞击墙壁沉闷的金属声中惊醒。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觉得浑身疼得厉害,象有无数枚铁钉插在身体的各个部位。
    尤其是左肩部,象有块烧红的铁块塞在里面,疼得火烧火燎。
    他免强睁开眼睛,发现视力模糊不清,而且眼部亦疼痛难忍。
    于是他索性又将它们闭上。
    他听见门口传来由远及近杂乱的脚步声,随之一股强烈的光柱照射在他脸上。
    “马的,他们抓住我了……狗日的把我抓住了!”
    他万念俱灰地想。
    来人是一个人警医和两名警察。
    警医在长筒手电照射下,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会儿肖凡的伤势,然后用剪刀铰开他的衣裤,用稀释过的活力碘擦澡般在肖凡身上涂抹。
    接着又在他左肩伤口处用医用手术针缝起来。
    肖凡疼得豆大汗粒直往下滚,再次昏迷过去。
    昏迷前听一个警察不耐烦地催促:“差不多就行了,别那么过细,这家伙没几天活头……”
    他们处理完肖凡的伤,走出去,再次关铁门的声音又将肖凡震醒。
    现在似乎好了不少,尽管身上疼痛依旧,甚至在活力碘的作用下还多了种疼法,但感觉清爽了许多。
    神智也彻底清醒了。
    他转动眼珠四处巡视,借着铁门透进的微弱光亮,大略看得见三面一塌糊涂的墙壁。
    凭感觉他知道眼睛没出状况,刚才的模糊不清只是神智不清和糊在眼帘上的血诟脏物造成的。
    他回忆起在他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听到的一声刺耳枪声,他想医生刚才定是缝他左肩的伤口。
    那里中了子弹!
    这次进入游戏后,系统既不报时又不即时报分数。
    不报时可以理解。
    现代社会,人人都有手表,哪儿都能看到日历;不报分数,让他少了参考。
    不知道任务的进展情况。
    “开疆拓土”中,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得失,可这个“查找真凶”,到目为止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收获?大体方向对不对路数?
    他回想了一下杀王旗的那天,虽然没有主观故意,但情绪是不是没有控制好?
    应该是。
    好像情绪上过于跟着角色张瑞走了。
    他这才揣摩出《体验人生》的真正含义:和穿越不太一样的地方,穿越,你只是占据着他人的躯壳,情感完全是自己的。
    因为那付躯壳的灵魂全然不在。
    而游戏《体验人生》不同,虽然占据着他人的躯壳,但他人的情绪、感觉还时常影响到你。
    你体验的是他人的人生,除了人生的某段过程之外,情绪上的喜怒哀乐当然亦在体验之列。
    对王旗的话生气,愤怒,是死了老婆的张瑞应有情绪。
    不然,凭自己只是来玩游戏的玩家,做任务第一,有什么理由那般冲动?
    肖凡躺在破旧的门板上胡思乱想一阵,最终想到正事上来:
    现在被抓了,接下来的程序应该是法庭审判,然后执行枪决。
    即便运气好,死罪饶过,最少要在监狱呆20年。
    游戏规定的时限是六个月。
    不用多想,两条路:
    第一,接受现实。
    意味着游戏任务失败。回去接受惩罚;
    二,想办法逃脱游戏中的制裁。
    逃脱制裁的唯一方法是再次逃跑。
    至于逃跑后要如何查找真凶,办法是人想出来的,逃脱后再斟酌。
    最不济去找到疤子,杀了疤子系统多少会给点分,和上次样,虽然没有完成统一大业,但过程中收获的分数起了实质性的作用。
    逃跑?
    对,逃跑!
    相机行事,不能轻易认输!
    肖凡又分析了一遍这次警察从立案到不作为的过程。觉得这里面存在一个疑点:
    从外表看,案件侦查得马马虎虎,放弃侦破得过于轻易。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一定有什么隐秘的、不可告人的事在里面。
    不然,这个国家的警察没有这样办案的。
    那么,思路就出现了:找出警察不作为背后的原因,说不定离真相就接近了。
    肖凡顾不得周身疼痛,心情大好。
    没想到,境况如此悲惨,反倒灵光乍现,想出这么一个不容易想到的点子。
    真是行啊。
    但是,如何才能逃离这该死的牢房呢?
    身上还中了枪弹,滚下山坡时又弄的遍体鳞伤。
    肖凡瞬间又转喜为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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