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兴崔氏,晋陵崔氏虽然已经灭亡了,但告示的事情却远没有停息!
    或者说,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新的告示出现,传播范围也越来越广!
    当初王远下令建造的新竹造纸工坊,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停止,反而规模日渐扩大,每一天都有数辆马车运着新告示离开。
    得到消息的李君羡,对此感到迷惑,于是便找到正在和小乐儿吃红薯的王远询问:
    “吴兴崔氏已经被灭,为何王公子你还要继续印制那些告示?”
    “你就不怕天下会因此大乱吗?”
    他很是担心,害怕王公子会失去对局面的掌控,让整个局势彻底失控。
    到那个时候,不但崔氏麻烦大了,恐怕就是陛下也会陷入到困境,难以解决。
    这毕竟可是“神人”的手笔!
    别说大唐建国那么多年,就是再往前,回溯到夏商周,遥望华夏三千年历史,也没有发生过如此情况。
    虽然对陛下有着信心,但李君羡内心还是没有底气。
    反正设身处地,他是想不出平息这场“造反”骚乱的办法。
    然而面对李君羡这个疑惑,王远却是不置可否,依旧在帮着小丫头剥红薯皮,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他淡淡说道:“如果这就能让天下大乱,那你也太小看李二这个二货,太小看朝廷那些废物了。”
    闻言,李君羡嘴角一抽。
    这一口一个二货,一个废物的,明摆就是你王公子看不起陛下,看不起大唐群臣,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不愧是当世神人,连甩锅能力也是一绝!
    “而且你不会真的以为,我的目标只是吴兴崔氏吧?”
    王远轻轻一笑,一边说着,一边还把剥好的红薯,递到了小丫头的嘴边:
    “来吧,张嘴吃吧!”
    “好!”
    “啊!”
    小丫头尽全力张开小嘴,露出洁白的乳牙,一口狠狠咬了上去。
    直接把整个红薯,从王远的手指开始,到后面所有,全都吞了下去。
    “嗯!”
    “好吃!”
    小丫头很是满足地点了点头,小嘴被塞得满满当当。
    王远:“???”
    李君羡:“???”
    然后......然后小丫头就咽着了......
    王远眨了眨眼,看着已经在地上直打滚,泛着白眼的小丫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
    这里面的槽点,着实有点太多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让明叔连忙去拿水来,给这个下丫头喝下,然后抱着她回到小木屋休息。
    “王公子,既然你的目标不是吴兴崔氏,那又是什么?”
    李君羡擦着额头的汗水,连忙询问。
    刚才被长乐公主这样一搅合,险些让他都忘记自己要问什么了。
    王远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一旁的扫把,开始清理着地上的食物残渣。
    直到他清理完成,才说出了轻轻的四个字:“清河崔氏。”
    一直在等待答案的李君羡,闻言之后顿时浑身一震!
    果然是这样!
    “王公子,为什么你要针对清河崔氏?”
    “难道他们也得罪了你吗?”
    “没有得罪,可那又怎么样?”
    王远轻笑,走到一旁,放下扫把,看着天空:
    “虽然没有关系,但我现在就看崔氏不顺眼,而且是特别的不顺眼!”
    “如果没有清河崔氏的默许,吴兴崔氏那会有胆子行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反正我现在已经把刀子递到了李二的面前,要如何去做,全看他要如何选择。”
    王远收回目光,转身离开,只留下李君羡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仅凭一些告示,就想要扳倒一个超级世家,这要是在王远前世,是绝对的不可能。
    但在大唐,这一切却又显得合情,合理。
    在大唐,每一张纸都是极度的珍惜和昂贵,也因此,老百姓会对告示上的内容从来都不会有怀疑。
    因为能被写在告示上,这本身就是公信力的表现!
    就拿《孟子》举例,全书一共三万多字,总计是十四卷。
    而一卷就是一贯钱!
    一整套《孟子》,这样算下来就是十四贯,相当于普通老百姓两年不吃不喝,才能积累起来的财富!
    而且《孟子》还只是科举参考书中的一本,还只是最短的几本之一!
    要集齐一整套,整整数百上千本的科举书籍,最起码也要花费一百五十万贯!
    一百五十万贯是什么概念?
    你要一个农民从石器时代一直种田种到现在,也不可能有怎么多的钱!
    可想而知,这个时代的纸张,是贵的多么离谱!
    如果按照现在大唐的物价来算,王远每一张告示,最起码也价值十贯!
    一百张告示,就是一千贯!
    一千张,就是一万贯!
    一万张,就是整整十万贯!
    而王远的制纸工坊,这半个月以来,少说也制造了十万张告示,才能让它们在那么多州郡之间广泛传播!
    如果换算成金钱,在新竹制纸法还没普及的大唐,这就是上百万贯!
    谁会花那么大的功夫去造谣?
    或者说,谁有胆子,有财力,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造这样的谣?
    王远所抓住的,正是这样一个机会!
    世人绝对不会想到,在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大傻子”,会为了十几条田舍奴的贱命,去挑战北方第一豪门——清河崔氏!
    王远此举,不成功,便成仁!
    李君羡听完之后,脑袋彻底宕机,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该说什么?
    他又能说什么?
    五姓七望之一的清河崔氏,那个在拍卖会上能用两百多万贯拍下“马踏飞燕”琉璃宝具的超级世家,连陛下都要认真对待的真正望族。
    现在,居然因为被王远看不顺眼,而要灭亡?
    这是何等的荒诞和离谱?
    李君羡退下了,神色已然没有了任何讶色。
    从今以后,无论王远再做什么,他都不会大惊小怪。
    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已经习惯。
    在李君羡麻木的同时,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这件事也终于传到了长安城内。
    太极殿,御书房内。
    李世民正拿着李君羡的密奏,仔细查看。
    可和李君羡想的不一样,李世民不但没有感受丝毫焦虑,而且还看得不亦乐乎,甚至还不时发出奇特的叫声。
    “咯!咯!咯!”
    看到高潮之处,更是眉飞色舞,拍着大腿,笑得更加大声!
    这个清河崔氏,自己早就看不顺眼了。
    现在清河崔氏栽在狗大户的手上,他自然是高兴不已。
    虽然不是为了顾及崔氏那群人的感情,他甚至都想在甘露殿内举办宴会,普天同乐了。
    真是太特么爽了!
    “奇怪了,陛下在御书房养猪了吗?”
    “这声叫的,怎么感觉还是在发情?”
    “陛下,玄龄前来拜见!”
    门外,一道声音响起,得到召见的房玄龄推门走了进来。
    这本是他一句随意的发问,可看到李世民的模样后,他又眨了眨眼。
    他刚才,好像下意识说了不该说的话。
    下一瞬,他缓缓退后,倒退出了御书房,而且还把门给关上。
    仿佛,就在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李世民:“......”
    我凑!
    “陛下,我什么都没有看......”
    门外,房玄龄颤抖的声音响起,而且还在越来越远,显然是急速逃离。
    “玄龄,你给朕滚进来!”李世民气结。
    没多久,大门重新打开,一脸丧气模样的房玄龄很是不情愿地走进来。
    “你这是什么眼神?”
    李世民吹胡子瞪眼:
    “怎么着?朕刚才的样子很是失礼吗?”
    “很像发情的猪吗?”
    失不失礼,像不像,你难道不知道吗?
    房玄龄擦了擦汗水,很是把内心想法说出来。
    可是那样的话,估计他离倒吊承天门也就不远了。
    “陛下,你召见臣到底是为何事?”
    还是赶紧转移话题比较好,不然的话就要被穿小鞋子了。
    “哼!哼!”
    李世民哼哼了两声,眼神不善。
    如果不是因为心情愉快的缘故,他肯定要好好责罚房玄龄一番。
    居然敢叫自己是发情的猪,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玄龄,你看看李君羡这份秘奏。”
    “清河崔氏,这一次可是栽在王远这个狗大户手上了。”
    李世民很是幸灾乐祸,一说起这个,他内心的郁闷顿时就消散了。
    “哦?”
    “清河崔氏惹到王公子了?”
    房玄龄好奇地接过密奏,他过来这里,本以为是王远终于安耐不住,准备开始动手,要坑害陛下。
    没成想,他居然和清河崔氏发生了矛盾。
    “没有!朕之前已经下过命令了。”
    李世民笑着摇头,轻笑道:
    “清河崔氏现在怕那个狗大户还来不及,那会有胆子招惹他?”
    “啧啧!”
    房玄龄闻言,更加好奇了,打开密奏一看,顿时笑出了声来。
    “哈哈!”
    “原来如此,这清河崔氏也是够倒霉的。”
    “因为一个长久不怎么联系的支脉,居然就这样被王公子给打断一只手。”
    “冤枉,这当真是天大的冤枉呀!”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
    房玄龄语气充满调侃,放下奏折,虽然在说着冤枉,可嘴角的笑意却始终都没有停下。
    和李世民一样,他对着五姓七望也很是厌恶,认为他们垄断了太多资源,在疯狂榨取民脂民膏,使得大唐民不聊生。
    现在看到清河崔氏被王远弄得如此凄惨,自然是高兴不已。
    这简直就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呀!
    虽然清河崔氏在这件事上,是真的冤枉,可他们也是罪有应得。
    “尤其是这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实乃当世名言呀!”
    “等王公子回来,老朽一定要亲自上门求一份墨宝!”
    房玄龄大笑不已,双眼放光,打定主意等王公子回来之后,就上门拜访。
    这等神人,只要抱着他的一根腿毛,自己下半辈子的退休生活都可以无忧无虑了。
    “朕也一样,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跟狗大户求墨宝!”
    李世民也同样笑着点头:
    “朕要他用世间所有字体,把这句话都写一遍!”
    身为大唐君王,李世民对于这句惊世名言的共鸣,可比房玄龄深刻多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可谓是把他的帝皇之道给完全诠释。
    君王如舟,百姓如水!
    王远虽然没有明说出意思,可李世民还是能够一眼看穿本质。
    这一句,堪比千金!
    “哈哈!好!”
    房玄龄笑着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话风一转:
    “话说陛下,王公子已经做到这个程度,陛下你打算要如何收场?”
    “玄龄,你觉得要如何去做?”
    李世民重新坐下,询问房玄龄的意见,这也是他叫后者来的原因。
    对于国之大事,房玄龄的目光绝对是最远的。
    “陛下,臣觉得可以此为借口,借机狠狠敲打一下清河崔氏。”
    “我们朝廷可以出力帮助崔氏消除谣言,但崔氏也付出相应的‘代价’。”
    房玄龄故意把代价二字要的特别死。
    李世民闻言,默默点了点头。
    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只是他总感觉缺了一些什么。
    他看着桌子摊开的奏折,看着其上记载的新竹造纸技术,很是罕见地陷入沉思。
    陛下在想什么?
    房玄龄看到李世民如此模样,虽然不知道缘由,但也不敢多做打扰。
    等了一刻钟,发现陛下还在沉思之后,便默默行礼,转身告辞离去。
    然而就在房玄龄准备离开的时候,李世民猛地站起,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幽深地看着房玄龄:
    “等一下!”
    他脑海之中,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额?”
    房玄龄转身,神色迷惑。
    这是怎么了?
    陛下想到了什么?
    可李世民看着他,没有说话,就这样一直看着他。
    房玄龄更加迷惑,可数息之后,他的瞳孔却是猛地扩大!
    难道陛下他想要接着这个机会,对清河崔氏下最终的狠手?
    可是这怎么可能?
    “陛下,难道你想要?”
    房玄龄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
    “前隋的玉玺朕不知道去哪了,但这前隋的龙袍朕知道在哪里......”
    李世民转身,从后面的书架上拿下了一条黑色长木盒,然后将它稳稳放到桌子上。
    木盒上面没有一丝灰尘,雕刻着精美且华丽的纹路,似乎一直都在仔细保管。
    李世民放下木盒后,并没有打开,反而是目光炯炯地看向房玄龄:
    “玄龄,你觉得它应该在哪里?”
    踏!踏!
    房玄龄踉跄后退了好几步,险些跌倒!
    他眼神闪过一丝挣扎,但最后还是变成决然!
    他深深一拜,恭谨道:
    “陛下,臣觉得它应该在清河崔氏的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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