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杯酒而已,醉不死的。”胤礽说着顺手又捻起了露台上放着的另一只酒杯,看着胤禔笑着将之一饮而尽。
    露台上排了十几只杯子,胤禔看他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倒,真怕他会喝出毛病来,干脆就与他拼起酒来,一手一杯酒地灌着,不几下,十几只杯子便全空了。
    最后胤礽反手一抹嘴唇,挑起眉问他:“你知道了什么?”
    “不知道,只是实话实说我听到的。”
    “呵……那还真是谢谢你了。”胤礽说着倾身向前,嘴里呼出来的酒气全喷洒在了胤禔的脖颈间,微眯着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睛里带上了几分晦色。
    胤禔就像是被人定住了身子一般,一时竟是不知该作何反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方才喝下去的酒蒸腾起来,烧得他双脸一片霞红。
    半响过后,胤礽终于是笑了:“大哥,你的定力可真不行。”
    胤禔回过神,无奈往后退开了一步。
    看着胤礽眼里嘲讽的笑意,胤禔不由得皱起眉,顿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他:“你这么做就不怕皇上怀疑到你头上?”
    “你方才不是说你不知道?”胤礽说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没其他的意思,你若是不想说便算……”
    “爷什么都没做。”胤礽干脆地打断他的话。
    胤禔听了却更加怀疑:“若是他真找你们对质呢?”
    “他不会。”胤礽肯定道。
    “你这么做有什么意思?”
    胤礽眼中笑意越甚,又往前倾了一些,手指轻点着胤禔的肩膀,缓缓说道:“皇上最讨厌的,就是那种表里不一包藏祸心之人,若是让他知道有人面上吃斋念佛一心向善,背地里却阴狠毒辣不留余地,唔……尤其还是他亲生的儿子,你说他会怎么想?”
    “……”算了,胤禔叹了叹气:“你好自为之吧。”之后转身回了屋里去。
    胤礽看着他屋子的房门阖上,撇了撇嘴,眼里的醉意退去,叫了贾应选来,问道:“皇上那里还有人在吗?”
    “回爷的话,方才被皇上单独留下来的知县已经回去了,皇上那里现下没人。”
    胤礽‘嗯’了一声,捋了捋有些皱了的衣袖,看看天色不早,道:“走吧,随爷去给皇上请安。”
    知县抹着汗从康熙处退了出来,想到方才康熙阴沉沉风雨欲来的表情就不免心有余悸,颇有点后悔这马屁似乎是拍到了马蹄上,差点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幸得人提醒,虽然把事情推到个皇子身上他也着实胆战心惊,但既然那人说主子爷保他无事,那他自然是信了,否则保不准方才就有得他受的了。
    胤礽进去的时候康熙正阴沉着脸站在窗边背着手看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胤礽垂下眸恭敬地请安。
    康熙转过身看着他,微皱起了眉。
    胤礽道:“汗阿玛似乎心情不大好,可是遇上了难事吗?”
    沉默了半响,康熙轻叹了口气,说道:“昨日茶园那个说书的,是被人给杀了。”
    胤礽也蹙起了眉:“汗阿玛的意思是……方才那个知县?”
    “他说是受人所托,是……胤禛让他去做的。”
    康熙说这话时有一些踟蹰,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怀疑,胤礽听了稍有诧异,犹豫了片刻,才小心问道:“汗阿玛不喜欢四弟这么做?”
    “你觉得呢?”康熙反问。
    “如若当真是四弟做的,兴许四弟只是看不过眼那人编排汗阿玛您和儿臣几个,况且他自己也被人说了,心中不忿吧,那人虽然嘴无遮拦了些,随便安个罪名小惩大诫即可,私下里杀了传出去难免让人不好想,不过儿臣还是觉得,四弟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还请汗阿玛查清楚事情,不要冤枉了四弟。”
    闻言,康熙冷嗤了一声:“不是他做的一个小小的县官敢把事情往皇子身上推?”
    “可……四弟一向宽厚又不与人争事,儿臣看他确实不像会随意滥杀无辜之人。”
    “朕就怕他胡乱揣度圣意,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阴沉……罢了,人都死了,这事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儿臣知道了。”
    他就知道康熙不会去查,这么不光彩的事情他恨不得所有人都失忆了才好,也不会叫胤禛来对质,说他做得不对可人家是为了帮皇上您出气呢,何况就算胤禛真来了也不敢供出他这个太子爷只能吃这个哑巴亏,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
    只要早一点让皇上认清楚他这个四弟表里不一,心思叵测的本质就够了。
    没几日,康熙下令启程回京,一直拖着的胤祉和胤禛两个的婚事也终于是指了下去。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乌雅氏为胤禛选定的乌喇那拉氏被康熙指给了胤祉为福晋,而胤禛,指的则是养在安亲王府的孤女郭络罗氏,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
    母亲是安亲王的庶女,父亲获罪处了极刑,父母双亡,只因打小在安亲王府长大,身份有些耐人寻味。
    不管外人是怎么想的,胤礽听说之后只是哂笑了笑,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被皇上送出去了的人,还想争皇位?
    当年老八看不清或者说不甘心,不知道换了老四,却又能不能看清楚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
    ☆、寿礼
    索额图虽然受了长泰的牵连被连降了三级赶出了议政大臣的行列,而且胤礽很怀疑康熙的意思似乎是不会再给他咸鱼翻身的机会了,不过他的党羽遍布朝野,加上太子爷的关系,倒也没有到树倒猢狲散的地步,所以他做寿,这络绎不绝上门去给讨酒喝送寿礼的官员依旧不少。
    胤礽也去了,不是故意给索额图长脸,而是正巧路过就上了门去,总归康熙要问起来他也不过是去给叔公贺寿而已,也是人之常情,他也说不得什么。
    索额图一家人见到胤礽来很是意外,忙迎了出门外与他请安。
    胤礽淡淡‘嗯’了一声,就提脚进了门去。
    想奉承巴结太子爷的官员很多,胤礽一概视而不见,叫索额图将人都打发出去,进去就去了里间喝茶,顺便打量那堆了一屋子的下头官员送来的寿礼。
    索额图陪着笑脸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悠,胤礽的手指慢慢摩挲过那些东西,忍不住啧啧感叹:“叔公你这做一回寿,能发不小的一笔财吧?”
    “太子爷说笑了,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太贵重的奴才哪里敢收。”索额图忙打哈哈地解释道。
    “那这是什么?”胤礽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指着的东西是一尊亮得人睁不开眼的金制观音,足有半人那么高。
    索额图脸上的笑容一僵,胤礽的手已经点上了那东西,沉甸甸的根本推不动分毫,想来应该是实心全金制的,心里暗骂索额图这个老匹夫当真是要钱不要命,胆子忒大了:“这谁送的?”
    “河道总督王新命……”索额图尴尬道。
    去年靳辅因为年老乞休,王新命由闽浙总督调任了河道总督,此人一贯与索额图关系不错,孝敬好处从来少不了……胤礽轻哂了一声,道:“叔公知道前些日子户部又拨了十五万两银子到河道上去吗?”
    “知道。”索额图无奈点头。
    “叔公,爷一早就说过了,不义之财收多了小心遭报应,何况眼下盯着爷和你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
    “奴才这就命人将之送回去。”索尔图忙保证道,虽然有点舍不得,不过既然胤礽不让收,那便只能算了。
    “送回去,但是别让人发现。”
    索额图愣了一下,倒是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太子爷的……意思是?”
    胤礽嘴角轻勾起:“前段时日京里外放了个叫陈良谟的小官去河道上做运河同知,王新命敛财还有给你送寿礼的事情,透露一点给他知道。”
    他说着又斜睨了索额图一眼:“就是别让他知道你又把寿礼给还回去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索额图不明所以:“太子爷您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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