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二一直看着缓步而去的阿三,心中那个想法竟然越来越强烈,阿三竟然真的可以与崇三比肩?
    幸亏韩老二没有说出来,他要是说出口,估计身边的所有人都会以一种耄耋之年的老和尚要去春花楼的眼光看待他。
    “要不……听他的,试一试吧。”韩老二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只是说的委婉了许多,并没有将自己心中的想法道出来。
    “不是,我说韩老二啊,你是不是上次风寒未愈啊?那个流氓头子的话,你也敢信?”耿锅头心性耿直,虽然在士兵眼中一直保持着一种严肃威武的模样,但是在这几个兄弟之间,却是豪放无比。
    “对啊,阿三的话,谁敢信啊?且不说阿三了,就算是你韩老二,你有本事能率领一对骑兵,抵挡住元胜男身后的那三千骑兵?”死不通还算理智,而是依理而谈。
    韩老二看了眼落沙外黑云压城的藩军,摇了摇头道:“我做不到,而且我相信,就算是徐字营,恐怕也很难说一定能做到吧。”
    “是啊,我是绝对不会相信阿三这个流氓头子说的话,至于你韩老二要去冒险一赌,我也不会阻拦,不过可别后悔啊。”耿锅头倒是好意,他不会相信阿三,更对西狼军团不抱任何希望,虽然之前西狼军团的到来,稍微缓解了下落沙小镇的困境,可是却没能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就像是一个庄稼汉在一个武林高手面前丢个小石头,不经意之间砸中了那个武林高手,你就相信那个庄稼汉能赢?
    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说老耿啊,我们还是准备一下吧,说不定等下……”
    “你是说你相信阿三能抵挡住元胜男的三千骑兵?我们都做不到,他阿三就一个彻头彻尾的流氓,难道我们连个流氓都不如?”
    还不待死不通将话说完,就被耿锅头打断。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要是阿三脑袋一热,真的带着人,冲杀出去,等下我们也好接应一下,难道你还以为我会相信阿三所说的话么?”死不通迅速的说道。
    “哈哈,原来如此,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通知下去,西牛随时准备出城救人。”耿锅头耿志忠此刻竟然笑的出来,只怪他性格太过率直,在他眼中,喜欢便是喜欢,讨厌便是讨厌,没有任何虚假,要与人虚与委蛇的念头。
    “还有我西马,全军戒备,随时准备出击。”死不通钱通也是面露嘲笑之意。他当然不会相信那阿三所带领的流氓军团能够阻挡住藩军强大骑兵的脚步,而且还是一个时辰。
    而真正将此事放在心上的只有那西龙军团的将领韩老二韩锐,不过他也是抱着疑惑,心中始终是不肯确定,难道阿三真的能率领那个流氓军团抵挡住元胜男身后的三千骑兵?
    虽然迟疑了片刻,韩老二还是令西龙军团做出了准备。
    韩老二,死不通,耿锅头三人站立落沙小镇城楼之上,看着不断逼近的藩军,之前还因为阿三而带来的欢愉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
    只是他们还刚在谈论的阿三,此刻竟然身先士卒,第一个冲出了落沙小镇。
    依旧是那副打扮……一顶斗笠,一身蓑衣,右手一根烟都,但唯一不同的是,胯下多了一匹瘦马……
    如果说凄凉,那后面的不断出现的一幕幕场景,倒是让韩老二三人目瞪口呆。
    看着不断涌出落沙小镇的西狼人……
    韩老二无言以对。
    死不通双眼瞪的如铜铃。
    耿锅头手中的长枪紧握,老脸赤红。
    至于之前那一众站在城楼之上对阿三不断指指点点,还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西狼军团的参军们,此刻也哑口无言。
    如果在落沙小镇外的藩军是虎狼之师,那么此刻不断走出落沙小镇迎敌的则是刚出生的婴幼儿。
    他们看到的不是一个军团,而是一个丐帮大迁徙……
    除了阿三胯下的一匹马外,其余的人,都是跑步而出,如果说这样还是很正常的,但当众人看清了西狼人手中的兵器,便再也说不上话来了。
    清一色的棍子……
    烧火棍,锄头柄,凡是能在树林里看见的长棍子,都在这群“乞丐”手中出现了。
    如果说武器中不带一点能杀伤力,那在另一个方面则更能显示他们是一群乞丐,甚至是说,还不如乞丐。
    而那个方面就是穿着。
    西北军的制式军装是一副简易的铁甲,至于兵器则是长戈与长剑。
    可是西狼军团的这些人,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
    西狼所有人的穿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算是丐帮的人看见了也会嫌弃吧,虽然丐帮的服装上缝缝补补倒是常见,可你西狼却连缝缝补补都不肯么?甚至还有****着身子的,要说你如果是个强壮的汉子,****着身子倒也罢了,臭摆一下倒还说得过去,可你一瘦骨嶙峋的花甲老儿,你这是要闹哪般啊?
    “我就说吧,如果阿三的话能让人相信,那他就不是流氓头子了……”耿锅头看着那不断涌现出去,直奔藩军骑兵而去的西狼人,终究是没能忍住,大声笑了出来。
    耿志忠这一笑,如导火索一般,瞬间将整个城楼之上的气氛重新点燃。
    参军们笑的合不拢嘴,看着那不足三千人的“乞丐”,西狼人这个耻辱,终究是无法摆脱啊。
    至于死不通,则也是面露嘲笑,摇了摇头,对西狼失望至极。
    至于韩老二,盯着那不断逼近藩军骑兵的西狼部,虽然眉头皱的都快成为一字眉了,可依旧没发现阿三所说能抵挡住元胜男骑兵一个时辰的底气到底在哪。
    难道就凭这个一群瘦不拉几的乞丐?
    这一群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可怜人能经得起藩军骑兵一轮冲杀?
    韩老二还犹豫了下,可在这样的现实下,哪怕是自欺欺人,他也做不到。
    看着那骑着连寻常人家都瞧不上的瘦马,似乎那还是一匹老马,韩老二丝毫不怀疑,那匹马甚至不能驮着阿三顺利的跑到对面骑兵的面前,可阿三却没有跑,只是坐在马上,随着瘦弱的老马慢悠悠的走着。
    阿三后面跟着一群看上去没有一丝战斗力的西狼人。
    可就这么一群人,却没有一个人回头,始终是朝着不断逼近的骑兵而去。
    ……
    而在对面高坐在骏马之上的元胜男,看见阿三一身蓑衣,一顶斗笠,身下一匹奄奄一息的老马,身后跟着一群乞丐,就这么出了落沙小镇。
    尽管七岁就学会了如何拉拢人心的藩国公主元胜男,此刻也被这样的“强大阵容”给惊到了。
    如果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元胜男的脑海之中只有一个词……悲壮!
    元胜男看着眼前这个突兀的从落沙小镇悄然走出来,出现在战场之上的两千多人,只能为其默哀。
    没有任何人会相信这样的阵容能阻止住藩军骑兵的步伐。
    元胜男长枪高举,她看着那一群衣衫褴褛,就连武器都不足以一击致命的西狼人,在恍惚间,她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将那早已准备好的军令发出,在某个一瞬间,她的内心深处竟然对这一群人感到可悲……
    可能是习惯了军中的豪迈,也许是常年的生死厮杀让她心如磐石,可是在这样的一群衣不蔽体的人面前,她竟然翻起了慈母之心,虽然她不过二十二岁,但她依旧是一个女人。
    可在若干年后,元胜男回想起落沙小镇的这一仗,她说如果能再次重演,她定然不会心软。
    虽然心底有点不忍,可元胜男依旧还是止住了那颗悲悯天下的慈母之心。
    “杀!”元胜男的声音清脆入耳。
    一声令下,站在城楼之上的一众参军,以及韩老二三人只见那早已蓄势待发的藩军骑兵如离弦之箭,直扑西狼……
    而面对着气势汹汹而来的藩国骑兵,阿三依然如闲庭信步般,径自骑着瘦弱的老马,而凄惨无比的两千余人亦是紧随其后。
    ……
    至于那被捆成粽子,被挂在藩军先锋营正中的胡汉山则是眼睁睁的看着这滑稽的一幕,虽然想要阻止这一切,可是此刻的他,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
    “嘿嘿,我说胡汉山啊,你这西狼军团,倒是挺不错的嘛。”站在一边的藩军先锋官龙啸手持劲弓,看着藩军骑兵与西狼部之间已然不足百丈距离了。
    藩军的骑兵定然是势不可挡,强大的冲击力下,那一群衣不蔽体的乞丐,拿什么抵挡?
    龙啸笑看着这一切。
    而在那被绑成粽子的胡汉山都闭上了双眼,不想看那令西北军颜面尽失的西狼军团再次给西北军抹黑,尽管这次自己主帅做了个严重的错误决定,可是西北军主力尚存,有必要这样派上这样一群“乞丐送死”么?
    胡汉山不用看也猜测到了结局。
    因为无论是谁在这样的场景下,还认为那一群“强大的乞丐”阵容能挡下藩军的骑兵一次强势冲锋,除非他脑子被江湖中素传的大锤击中,以至于糊涂不清,就连最基本的局势都看不清楚了。
    可就在胡汉山都已经等待着藩军的震天呼喊欢庆胜利声时,等了好久,可是却没等到那意料之中的声音,却是听到了一声惊疑声。
    那声音是龙啸发出的,而瞬间睁开双眼的胡汉山则是看着本来把玩着劲弓的龙啸此刻竟然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前方。
    而随着胡汉山的视线转移,胡汉山瞬间明白了龙啸的惊疑源自何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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