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阿珍是个不错的同事,她告诉了余泽很多事,比如殡仪馆其实人并不少,有抬尸工、扫灰工、火化师、遗体告别员(司仪)、骨灰寄存员等人员。
    化妆师其实还有一个别称,叫遗体整容师和遗体防腐师,不过国内的环境原因,所以两个工种就合并了统称为化妆师。
    “一个人离世之后,遗体很少立即火化,而是会在太平间停放上二三天,原因是让后人有充足的时间安排葬礼仪式,挑选出殡的‘吉日’,另外还有一些遗体需要特殊处理,我们就要利用这段时间,对遗体进行处理和整容。”周阿珍开始替余泽讲解了起来。
    讲了一会,她来到工作台前,这里早已准备好尸体,这些尸体都是当天要做的工作,由抬尸工替他们准备好的。
    “你首先要做的是在遗体胸口处轻轻按一按,若呈现腐败的迹象,就要进行防腐处理,一般我们都会采用反腐药水进行动脉推注……在防腐处理完之后,才是化妆。”周阿珍一边工作一边说道。
    余泽则是在一旁静静地记着,他看着周阿珍将一旁摆放的药水、油彩、海绵块和各型号的粉刷这些化妆的工具拿了起来。
    周阿珍的技术娴熟,她一边介绍各种化妆工具的作用,一边开始使用。
    这些方法技巧余泽都看在了眼里。
    在空荡而幽暗的化妆间里面,只有周阿珍的声音低沉地响起,若是稍微胆小的话恐怕真的会坚持不住的。
    余泽没有分心,而是认真记着周阿珍所说的东西,他记忆力超群,这些东西都被他记住了。
    化妆师化妆的步骤清洁面部,打底色,然后描眉,画嘴,涂上腮红,再把衣服整理好,这些看起来简单,但是过程却很繁琐,并不像陆德水所说的那样轻松。
    好在余泽不是知难而退的人,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难度。
    死人化妆师与活人化妆师的最大不同是死人化妆师最后要把遗体化妆成正常的肤色,和活人的一样。
    当然这只是要求,其实是很难做到的。
    “我们只要让死者的亲属满意就好,他们一般会过来看一下的,不满意的话,我们就要……”周阿珍最后总结说道。
    就这样,一个上午的时间就结束了。
    吃完饭,简单休息一下,继续上班。
    “小余,上午我跟你说的记住多少了?”周阿珍问道。
    “全部记住了。”余泽想了一下说道。
    “真的?”周阿珍本来想说记不住太多也无所谓,慢慢来,只是余泽的话让她呆了一下,她眉头都皱了起来。
    没有人会喜欢这样说大话的新人,周阿珍性格温和,也不喜欢。
    “真的,珍姐。”余泽认真地点头说道。
    “那行,让你开始试一下。”周阿珍见余泽说得这么肯定,就想着试一下余泽掌握了多少。
    毕竟说得再厉害,最后还是得亲眼看到才行。
    余泽没有反对,两人很快就来到了一具遗体处。
    周阿珍没有难为余泽,她选的这具遗体处理起来难度算是不大的。
    余泽学着周阿珍上午所说的,轻轻压了一下尸体的胸口,开始辨别尸体是否需要防腐。
    其实这个是最难的,也很需要经验和眼力,不过余泽很快就摇了摇头,示意不用防腐。
    周阿珍过来辨别了一下,确实不用,不过别以为这样就过关了,周阿珍又问了一下原因。
    余泽简单地说了原因,周阿珍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其实周阿珍不知道的是余泽只要双手接触到尸体,他就能知道这尸体的全部情况,用不用防腐对他来说是很简单的事。
    接下来就是化妆,化妆的时候有些东西周阿珍还没有说到的,他就问了一下,但大致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余泽很快就完成了第一具遗体的化妆工作。
    “小余,你以前是不是这个专业的?”周阿珍看到余泽真的完成之后,她就有些惊讶地问道。
    她本来以为余泽起码要花半个月时间才能上手,谁知道却只是半天时间就学了这么多,这真让她感到惊讶。
    毕竟这可是一项实践经验大于理论知识的工作。
    待余泽否认之后,周阿珍叹了口气,拍了拍余泽的肩膀说道:“你真是一个天才,听我的,要是有机会,不要留在这里。”
    余泽对此只能表示感谢,但其余的话没有多说。
    周阿珍也没有就此多说,毕竟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走自己要走的路。
    周阿珍接下来又亲自动手替好几具尸体完成化妆,在化妆的过程中余泽在一旁观看,毕竟他经验尚浅,确实需要学习更多。
    完成之后,周阿珍看了一下时间说道:“行了,待会还有人要过来。”
    过了一会,果然有人进来了,是一个年约三十的女子和男子。
    周阿珍见人过来了,她就带着两人看了一眼其中的一具遗体。
    那两人中的女子一看到遗体就哭了,男子在一旁劝说。
    “这两人是死者家属,他们前两天就过来看过遗容,满意的了,今天是来进行告别的,你跟着我过去帮忙就行。”周阿珍低声对着余泽说了一句。
    在早已布置好的告别大厅,进行的遗体告别,余泽在那里见到了更多的奇图殡仪馆的员工都在帮忙,他也跟着帮忙。
    遗体告别的时候那个四十多岁的司仪按流程主持着告别会。
    死者的亲属、朋友都来了很多人,仪式肃穆而庄重,直至最后,那些死者的亲属和朋友哭成一团。
    周阿珍看了眼眶有些发红,她低声说了一句:“这是这工作最难的一部分。”
    不会有麻木的说法,即使她看了很多年,碰到这些事该伤心还是会伤心。
    余泽紧紧地抿着嘴,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场间的悲伤气氛,这这样的一幕对他来说冲击也很大。
    他见过死人,也杀过人,但是这时才发现什么是真正的悲恸。
    那些流泪的人他们失去了最亲的人,他们哭着送走了这个人,再也见不到这个人。
    原来一个人的死亡到了这里才算是真正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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