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谱?”亦一人的头不知何时凑了过来。
    海皙蓝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脸上微微一红,自然而然地向外移了移身子,随手将羊皮卷塞在了亦一人手中。
    亦一人并未察觉她的异样,他展开羊皮卷看了几眼,低头对王伯正色道:“这剑谱,你……”
    “我……自知……命……命不久矣,”王伯艰难的吸进几口气,努力的继续道:“这套……剑法是……我和无双……一同所创……现在给你们……给你们……”
    “剑谱送给我们么?”海皙蓝声音中的一丝惊喜,没有逃过亦一人的耳朵。
    亦一人抬头看着海皙蓝的眼神充满好奇。
    明明有着大家闺秀的贵气,却对江湖、武功这种仿佛与她一点都不应有交集的事物感兴趣;明明没有武功是个弱质女郎,却可在他人危难之际挺身而出站在死神面前。
    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海皙蓝选择无视亦一人的目光,再一次盯着王伯确认:“真的送给我么?”
    王伯轻轻的点了点头,此时他脸上现出了红潮,似乎精神渐旺了一些,词语也连贯了许多:“我与无双少年扬名……本是江湖侠侣……可我,为了山河……山河诏,我…….宁愿入宫做了太监,就算探得了山河诏的秘密,又如何?我累得无双惨死,我对不起无双……”说着他又使劲咳了几下,鲜血随着他的嘴角缓缓流下。
    “你还是歇歇再说,”海皙蓝担心的劝道。
    王伯轻轻摇头,继续道:“山河诏,之所以能得到半壁江山,不是……不是因为可以号令天下……从来没有人得到此诏便能让江湖豪杰听命自己…..只是能惹来杀身之祸而已……”说到这里,他的脸色更红,就连海皙蓝也看出,这是回光返照。
    “山河诏的秘密…..其实是皇室……”他顿了一顿,意味深长的看了亦一人一眼:“当年皇太极得到大明的江山……除了吴三桂背叛以外,还得到了塞外一个富甲天下之人的资助……当时皇太极写下此诏书,承诺……承诺只要他有朝一日成为皇帝……资助的这家人便可凭着此诏书找到他的后人,分得他一半的天下……”
    听到这里,海皙蓝与亦一人脸上俱是变色。
    海皙蓝所想的,便是曾经盛极一时的大明王朝,就是被这样勾结着夺了去的,只要能得到山河诏,光复明朝绝不是梦。
    亦一人所想的,却是父皇之所以如此看重此诏,原来生怕有人以此诏要挟天子,他不对自己明言,恐怕也是防着自己之意。
    两人心中动荡如潮,王伯却继续喃喃低语道:“为了此诏,二十年前无双惨死……我终于发现什么对我是最重要的……唉,却也为时晚矣……于是我假死离开皇宫……这两年我终于得到确切消息,山河诏确实……确实是在流云派手中……那修罗殿杀手武功太高,你们如果单独练习缥缈双姿剑…….虽然能在江湖上扬名,但是……仍不能在他手下走上三招,他……他可还未拔剑……”
    海皙蓝和亦一人同时记起初见白衣修罗时,他手中一潭泓水的佩剑。
    是的,今日,佩剑一直悬挂在其腰间,他还未出剑便已如此,这鬼魅般的身手,到底该如何抵挡?
    王伯声音已经奄奄:“你们如果同时使用……一主一辅,威力可翻十倍……不知道为何,虽然他伤了我……我却并不恨他……我……我终是要去陪无双了么……我很欢……”
    最后一个字,他终是没有机会出口。
    “王伯!王伯!”海皙蓝高呼几声,心中一阵凄凉。
    亦一人神情黯然的拍了拍海皙蓝的肩膀。
    两人沉浸在悲伤中,并未留意不远处坐在角落喘息的施善。
    施善受伤,施惠便将他安置在角落休息。王伯所言,一一被施善听得清清楚楚。
    施善暗自冷笑,原来如此,这山河诏,果然不同凡响,不仅是武林,原来“半壁山”,指得是这花花江山社稷。
    惠善楼弟子将伤患们安置在厢房,没有受伤的各派人士见施惠久久不归,便也痛骂着修罗殿,纷纷告辞。
    施惠未归,凌素失踪,施云骑身亡。
    施善虽然受伤,也只好打起精神处理事务。
    原本有些人还惦记着在王伯身上打探山河诏,见他已亡也只好作罢。
    郑鼎臣伤势严重,几人便葬了王伯,在惠善楼住了一晚,有程煜的照料,郑鼎臣第二日已然醒转。
    亦一人想等郑鼎臣可以行走再离去,程煜却面有忧色的摇头道:“我不能再等了,我要先行离开。”
    “程兄弟你要是走了,万一鼎臣伤情有变却如何是好?”
    程煜面有难色:“亦公子,你我也算是生死患难的朋友,不瞒你说,我此次前来,意在向惠善楼求药,惠善楼后山种的七窍仙草是一味解毒灵药,京城附近只有此处才有。昨日作为医治施善大侠的酬劳,我已取得一支,如若再不回去,便有人有性命之忧。”
    郑鼎臣见亦一人犹豫,便用臂支撑着半个身体微微欠身,轻声道:“我……我没事了,程公子……你去救人要紧。”
    “这怎么行?你看你…..”亦一人为难的摇头。
    “大家一起去,”海皙蓝斩钉截铁的说:“想来程公子所住的路程并不远,否则也不会来到这里求药,而有程大国手在侧,郑公子定然性命无忧。”
    亦一人略一沉思,便点头同意,眉宇间的愁意消失无踪,终于恢复了原本的狡黠笑容:“你这姑娘真是,为何对他们两个都公子长、公子短,却独独对我不称公子。”
    海皙蓝眼中闪过笑意,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散漫猫,你不是说再不会救我么?怎么昨日……”
    亦一人挂上夸张的哀伤之情,摇头道:“唉,想我如此正直无畏大好青年,总不能看着无知妇孺当面丧命吧?作为一个侠义为怀的英雄,我容易吗?”
    海皙蓝这两日的经历使她眉间总是有着几许淡淡的忧伤,此刻被亦一人一逗,终于舒展开来,脸颊挂上了开怀的笑容,如朝霞明艳无双。
    亦一人见到她的忧色消褪,也放心的一笑,一时间王伯的离去、郑鼎臣的伤病带来的沉闷被冲淡了许多。
    郑鼎臣重伤初愈,很快便沉沉睡去,亦一人走到外间安排车马,只剩海皙蓝与程煜相对。
    两人先是沉默了良久。
    忽然程煜抬起头,紧盯着海皙蓝清亮的眼睛,轻声问道:“你……昨日为何要挡在我面前?”
    海皙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话问得一愣,自然的脱口道:“你和王伯是我的朋友,我不能不救。”
    程煜的脸色本是病态的苍白,此刻飞起两片红云倒让他有了些血色:“你这小妞真是奇怪,明明与清妃是双胞姐妹,性格却天地之差。”
    海皙蓝想到了他认识清妃,这副身体的姐姐,心下还是有丝紧张,刚寻思如何开口询问,却听程煜道:“清妃此刻正在我家中调养,你同我一同回去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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