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橙子起码也有半斤重,除了皮显得稍微厚一点之外,味道较之以前的橘或者柚来说,都要好吃太多,一个甜,便足以秒杀上述两种水果了。
    “农业育种,向来就是一个长期的事情,有时候一做数年,却什么也得不到的事情也是常有的。但这事儿,不能气馁,得持之以恒的做下去。”萧诚道:“现在很多的农作物的产量,实在是太低了,就拿麦子或者稻子来说,如果亩产能够提高一百斤,那怕只有五十斤呢,那我们就能多收获多少粮食?”
    现在的皇宋,虽然说已经建立起来了以金银货币体系,但真正支撑这套货币体系的,并不是国家信用,而是粮食以及丝绸布帛。
    仓库之中粮食、丝绸布帛的多寡,直接决定了整个国家,社会的稳定。
    所谓的手中有粮,心里不慌。
    “我们在南方的所有农庄,都专门设立了一块实验田,做得就是育种的事情!”江映雪道:“其中有些种子已经开始种植了,从目前实验的情况来看,亩产的确是在上升的,就是不知道大规模的推广开来,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不停地试验!”萧诚举起手中的橙子,笑道:“就像它一样。对了,如今我们在南方一共有多少产业了?”
    “二郎,这三年来,我们赚取的所有收益,全都投入到了南方,南方各路,差不多都有我们的产业。光是地,便超过了一百万亩。不过整块的很少,最大的,也不超过一千亩,除了不想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之外,也因为南方的土地兼并比较厉害,想要买到更多的彼此相连的土地,极为困难。现在这些土地也是由不同的人持有,从表面上看,与我们没有太大的关系。”江映雪道:“只是二郎,我有些不明白,真要论起来,种地,可不比经商赚钱来得快。我们收这么多地做什么?而且按你的吩咐,收来的地,我们都是以农庄的形式来经营的,那些投靠过来的庄丁,就等于由我们来养活了,吃得穿的用的,甚至是生老病死,都是由我们在负担,这些开销,单个的看起来不大,但拢总起来,便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亏钱了?”萧诚笑问道。
    “现在是亏钱!”江映雪道:“不过主要是现在我们投入在基建上面的资金比较大,按你的吩咐,道路、水渠、水井等这些一定要修建到位,免得靠天吃饭,一旦老天爷还赏脸,便会闹饥荒。抛开这些投资,这些农庄,倒也能做到自济自足。”
    对于江映雪来说,没钱赚,那就等于是失败了。
    而且,作为一个垄断商人,赚钱赚得慢,对于她来说,都难以忍受。
    “慢慢来!”萧诚道:“只要不亏钱,那就是赚了。这些地,就是我们最大的底牌,而附着在土地之上的人,就是我们最雄厚的资本,你想赚更多的钱,那还不容易?你的制香生意,不是已经击垮了南方的同行了吗?盐业,海运,纺织,现在你可是四面出击啊!”
    说到这些,江映雪的脸色却是垮了下来。
    “二郎,除了制香,剩下的都是举步维艰,这一次我来,也是向你讨主意来了!”江映雪愁眉不展。
    “不顺?”
    “我们的制盐工艺自然是极好的,不过现在我们天成盐业,在江南举步维艰。”江映雪道:“四处都遭到打压,即便是官面之上,也有或明或暗的阻力。而在其它方面,更是一言难尽,有时候,我都想用强力来教训几个跳得欢的家伙了,不过想一想,这里必竟是他们的地头,真的闹翻了脸,我又不能将他们都杀光,事情到最后,不还是办不成吗?”
    “盐这个东西,一向是专营,这可是暴利。你一个外来户,突然插进来一脚,自然会引人关注,招来打压也是正常的。你呀,要做的是如何迅速地融入他们之中去。扬州盐商,可是一个势力庞大的集团,他们就像一株老树一样,盘根错节,已经渗透到方方面面去了。”萧诚道:“示好是当然的,但是对于某些触了红线的家伙,却也不必容忍。”
    “还当真来硬的吗?”江映雪讶然。
    “这个度你把握好就行了。”萧诚笑道:“有些人,吃软不吃硬,有些人是贱骨头,吃硬不吃软,该教训的,当然得教训。要让他们明白,走白道,咱们上头有人,想走黑道,嘿嘿,他们更不够看。”
    “这么说我就可以放开手脚了!”江映雪轻松了起来:“海上的事情,也要处理处理了。”
    “海上怎么啦?”
    “我们在海运上没根基,到了杭州之后,便是寻了一个濒临破产的海运商人合作。”江映雪道:“整整三年了,我没有赚到一分钱,倒是往里头砸了数十万贯。”
    “这倒是奇了。”萧诚道:“投资的船沉了?”
    “嗯!”江映雪冷笑:“号称是沉了,船上的货物全都没了。”
    “怎么回事?”
    “那个混帐欺负我们不懂海运,没有人呗!”江映雪笑道:“我是没有赚到钱,不过他赚了啊,此人假托他人之名另外开了一家铺子,我们那些沉了的货物,都到了那边了,二郎你算算,这是何等的暴利啊,岂有不发之理?”
    “这三年了,你一直在培植自己精通海运的人是吧?”
    “当然!”江映雪道:“三年来,我派了一些机灵的到了各家船行,也拿钱收买了不少,今年,我准备连本带利收回来了。那家伙这两年从一条船混到了三条船,我准备让这三条船全都沉了。”
    “三条船全沉了有些可惜。”
    江映雪一笑:“改头换面而已,那个混帐也可以死了。二郎,从今年起,我们将拥有真正属于自家的海贸生意了,你给取个名吧!”
    “咱们的生意都是天字打头,天工,天香,天成,那海贸就叫天和吧!”萧诚道。“咱们是北方人,想要在南方来发展,自然是会有许多的不便的,地域观念,在哪里都是存在的。官面上的人物,本地的商人绅士,甚至于是牛鬼蛇神,咱们都得面面俱到。能结交的要结交,能贿赂的就贿赂,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嘛。实在不能成为朋友的,只要不搞破坏也行。真正要与我们分个胜负的,那就让他消失。”
    “一直以来,我就是这么做的。”
    “对朋友,阳春白雪般让人感到舒坦,对敌人,要如酷暑寒冬一般冷酷,一来二去,所有人便会知道你的厉害了。”萧诚微笑着道:“当所有人看到你的强大之后,他们自然会想法设法地与你联合起来,让你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这样,你就有资格与他们一起参与利益分配了。”
    “在南方也经营了几年了。”江映雪叹道:“我最大的感慨就是,他们不是想着把饼越做越大,而是只想着在原本的这块饼上打主意,二郎,如何能改变他们的这个想法呢?”
    “观念的变化,只能慢慢地一步一步潜移默化,急不得的!”萧诚摇头。“这跟眼界有关,当大家的视野里只有这么大的时候,你说得再多,也是没有用的。”
    原本萧诚并没有想在奉节多呆,准备礼节性地拜见了李防之后,就迅速地去黔州的。杨万富在黔州的事情办得很不顺,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准确的消息传回来。当初派杨万富去黔州的时候,萧诚可没有想到,一转眼间,自己居然就成了黔州的通判。
    这是属于天上掉馅饼,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对付这些羁索州,萧诚的法子多得很。
    而最有效的一条嘛,当然就是用拳头。
    你不服,就把你打服。
    说实话,杨万富到目前的表现,多多少少让萧诚是有些失望的。
    这么拖拖拉拉的,委实有些辜负了萧诚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把他弄过来。要是循常规的话,自己还用得着杨万富吗?会做生意的人,江映雪手里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不过嘛,既然江映雪也到了奉节,萧诚就不想这么快就走了。
    半年多没有见面了,心里着实是想得厉害。
    而且,一直以来没有做过的事情,现在倒是可以没有啥顾忌了。
    自己已经中得进士了。
    而且自己今年实岁十七,虚岁十八,也算得是成年了吧。
    至于杨万富的事情,多一天少一天有什么重要的呢?
    就在萧诚在奉节欢乐地与江映雪过着自己小日子的时候,杨万富已经在独山县完成了针对黄则的斩首行动。
    杨万富不愧是当过都监的人,制定的计划极其完善。
    一举斩杀了黄则之后,又利用黄瑞,黄安,孙靖等人控制了独山寨,然后派出人手,诱骗了黄则的心腹回到独山寨,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这些人一一擒杀。
    不过十数日光景,独山已经在名义之上落入到了杨万富之手了。
    但现在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摆在了杨万富的面前。
    接下来怎么办?
    消息即便是再隐瞒,也不可能瞒得太久,到时候周边的部族,只怕就会打着替黄则复分的旗号向他发起进攻了。
    当然,替黄则报仇是假,瓜分独山是真。
    这样的机会,对于周边部族来说,也算是千载难逢。
    不能打退这些觊觎者,杨万富就不能算是成功。
    重建军队,自然是第一步。
    黄瑞被委以重任。
    现在杨万富不缺钱,杀了黄则之后,打开的库房里金银铜钱堆集如山,粮库之中粮食都在长霉了。杨万富缺得是如何让独山人承认他这个外来者,在这个方面,他不得不依赖黄瑞黄安杨靖等人。
    黄瑞带上大量的钱财,与范一飞一起去独山铁矿,那里有足够的青壮,而且,那里的人受黄氏压迫最深,怨念最重。
    黄安现在协助杨万富处理独山的政务,各乡村的乡绅、里正以及稍有名望的人,全都被半请半强迫地带到了独山寨,杨万富需要得到这些人的认可,不把他们绑到一条船上,接下来怎么万众一心,抵抗入侵者呢?
    而孙靖,则是被当成了外交使者。
    周边的小部族,杨万富还是有把握对付的,但如果诸如田氏部族,以及播州的杨氏部族也插了一手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虽然这两个大部族不见得能瞧得上独山这小小的地盘。
    但总得以防万一。
    孙靖医术高明,交游广阔,在这两个地方也说得上话,带上重礼前去游说这两个部族的支持,就算不支持,至少也要两不相帮。
    同时,杨万富又派出人手去寻萧诚以及江映雪。
    现在他需要支持。
    人手,武器,他都需要。
    事情办成了这个样子,杨万富有些沮丧,可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没有必要纠结对或者错了,就算是错了,也要坚定的走下去。
    整合独山这些有名望的人的事情,最先完成了。
    黄安的法子很简单,把这些乡老、里正等人的儿子孙子全都请到独山寨来游玩休闲,而放这些乡老里正回去治理地方,筹集粮草,召集兵员。此招一出,一个个的果然都极是老实听话。
    第二个回来的,是黄瑞。
    独山铁矿的矿工很多,与黄则有仇的人那是相当的不少,反正过去得罪了黄则的人,基本上就是被丢去挖矿。再加上黄瑞这次是带着黄澄澄的铜钱去的,答应当兵,当场发钱,而且一次的安家费,是这些矿工挖一年矿也赚不回来的。
    五百个矿工,就是黄瑞这一次招兵的成果。
    杨万富很满意。
    兵不在多,而在于精。
    这批人不但身强力壮,更重要的是这些在矿上干过活的人,组织纪律性上可比农夫要强得太多。
    加上他在拿下独山之后收容的过去黄则麾下的一些小兵,现在他手里已经有了近八百人,再加上他带来的那些人手,一千人的规模,杨万富觉得已经足够对付周边的那些部族了。
    杨万富带着范一飞、岳腾、张斌疯狂地投入到了练兵的大业中去。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依孙靖的估计,他们封锁消息,最多能支撑半个月。
    然后周边各部联合起来计议,商讨等大概也是半个月,其实就是一个商量如何分赃的过程。
    也就是说,最多一个月,周边的部族,就要打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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