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好地鬼棋子,问道:“师父,那异常的七情鬼怎么对付?”
    “用心。为师累了,先睡觉,你想想如何出现在父母眼前吧。”
    我退离房门,绞尽脑汁的想怎样能让父母接受儿子死了两天再次活过来,贸然现身估计得把二老吓出心脏病来。
    我视线瞥见了那口棺材,忽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我跑入院子喊道:“师母,我父母快醒了吧?帮我演场戏好不好?”
    师母笑着点头应下,我们俩讨论半天,敲定了方案。
    我躺入棺材,她把棺材盖扣上,我耐心的等待。棺材有透气孔,因此我并不担心憋死。过了有半个小时,我耳朵一动,听见了老爸老妈的声音,二人已走到棺材前,似乎还在伤心。
    我轻轻的挪动身体,拿手敲动棺材板,我迷糊的道:“我这是在哪儿?”
    “是小明的动静,好像在棺材里出来的?”老妈诧异道。
    “难道……显灵了?”老爸是农村人,多少有点封建迷信,“今天也不是他头七啊,况且又不是黑夜。”
    待二人疑神疑鬼的交流了片刻,我顺势说道:“爸妈,是你们吗?我这怎么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
    老妈试探性的问道:“小明?你死了,还有没有未完成的心愿?妈帮你……”
    “妈,你讲什么啊,我还活着呢。”我砸动棺材盖。
    “啊??”老妈吓了一跳,外边安静了五分钟,她急忙对老爸说道,“快快,小明好像真的活着,别让他憋死了。”
    老爸费力的把棺材盖掀开,我朝他们虚弱的笑了笑。
    “小明,你真没事?”老妈扑向我,一把抱住我,哭泣的说道,“太好了,这手还是热乎的呢。”
    老爸站在旁边傻笑:“总看新闻上说哪里有人死了几天离奇复活,没想到发生在小明身上了。”
    “阎王爷嫌我太小,不收。”我站起身,跨离了棺材。
    老妈拭干净眼泪,气愤的说道:“那帮庸医,差点害死我家小明,亏了孔先生拦着没让我们火化。”
    老爸是那晚在河边见识过与常识不一样场景的,他隐约猜到了事情没这么简单,却也没道破,狠狠的踢了我屁股一脚:“死样,还阎王也不收,下次你遇见危险就跑知道不?”
    我用力点头,跟父母回了房。
    天快黑时我把二人送到了车站,便返回了院子,师母把缝补过的环卫服拿了出来,师父已等待多时,他严肃的说道:“小明,拿起你的扫把,动身!”
    我换好环卫服,把扛起了紫劫。
    师父再三叮嘱道:“用心,别再挂了,否则我可救不了你第二次。”师父的青铜灯大前晚对上邪师时损坏了,他正在修复,等修好时就由我来继承。
    “知道了,老头。”我没有回头,因为不敢看他那沧桑的老态,光是想想都快哭了。
    我换了几次公交车,抵达第七大道的街尾,抹上灯油,我环视了一圈,没看见鬼影出现,和上次一样。
    我便按部就班的清扫,发生上次的死亡事件,我看见奔驰车就有点发怵,老是浮现当晚恐怖的情景,这后遗症可让我感觉四周草木皆兵。
    扫到第七大道中段的时候,我遇见了一个环卫工,他就是那个被鬼上过身的,老黄为其代了一天班,没想到却死了。所以他脸色并不怎么好,我跟对方说话也不睬,只好各扫各的。
    时间过的飞快,我扫到了花田公寓前的路段。
    我警惕的四顾环视,确认没有鬼影,现在也没想通上次七情鬼是怎么出现的,我可不信吊车尾的地鬼能大范围的空间跳跃。
    我一边扫地,一边让视线飘忽不定。
    忽然,一阵邪风吹来,我注意到有一个人向我走近,他穿着环卫服,脸色白的吓人,我观其走路的姿势,断定这是一只鬼!
    我眼神一凝,有点眼熟,待其距离不到五米时,我认了出来,惊诧道:“老……黄?”
    “姜小哥……你能看的见?太好了。”老黄阴哑哑的一笑,他扑通躺在地上,脑袋瓜子像块血豆腐般爆碎开来,“我死的好惨……姜小哥……你不是也死了吗?为什么还活着呢?我老黄好寂寞,来陪我聊天,好不好……”
    我抬手按住咚咚剧跳的胸口,强装镇定:“老黄,人鬼殊途!”
    “姜小哥……我不甘心……”老黄碎裂的脑袋又渐渐的愈合,接着又扑通爆碎,他零落在一旁的嘴巴张动,“为什么我死了,你还活着……”
    我回忆了下《百鬼图录》,再根据眼前的情景,推测到了老黄所化的鬼种,不属于地鬼,而是不入流的碎头鬼,我凭紫劫就能轻而易举的把它鬼体拍碎,吸入楠木杆。
    可我不想收它,索性挥动紫劫道:“你走吧,缠着我的下场很严重。”
    “呵呵呵,你好天真……”一道清亮的女嗓响起。
    我猛地想到了七情鬼,狐疑的望了一圈,根本没有!哪传出来的?
    正当我思索的时候,眼前的老黄的嘴巴发出了一声鬼嚎,突然间,他的鬼体碎裂,像破布一样飞舞,落在了地上,而他的鬼体内钻出了数只女鬼!
    她们穿有不同眼色的衣服。
    我眼珠子动了动,一、二、三……六、七……一共七只女鬼!刹那间我凌乱了,不久前间接致我死亡的七只无情鬼竟然聚在了一块!
    嘴咧到耳根子的喜鬼凄然大笑:“竟然活着!哈哈哈,大师,你的命很大嘛。”
    另一只女鬼,观其模样像是思鬼,她骤然变得人老珠黄,双手扯开自己的胸膛,捧出来一颗心脏,挑衅的哀思道:“小雯……小雯……”
    悲鬼撩动裙子,大声哭喊:“呜呜,小雯,你怎么被抓走了啊……”
    我听得精神恍惚,脑子快要裂开了,我猛地挥动紫劫,怒声喝道:“够了!给我滚开!”
    七只七情鬼漂动身体,呈扇形散开。
    恐鬼还是满眼惊恐的表情:“姐妹们,这小家伙挺好玩的嘛,今晚把他弄死,看他过几天还会不会再活过来,我好怕哦,哈哈哈……”
    我忽然意识到师父反复强调的“用心”二字为何物了,情绪是人类对一系列主观认知经验的通称,而七情鬼的手段,无外乎把人心里的某种情绪不断放大……放大……进而崩溃。尤其是七种情绪交加,更让人处于水生火热的状态。
    如果能够用心去抵御,意志强大到不被这种情绪所感染,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我呼了口气,握住紫劫,环视着眼前形态各异的七只女鬼,她们均呈现出死时的模样,我就像重临数年前花田公寓的案发现场一样,稍作思考,我讥笑道:“你不觉得你们很悲哀吗?死的时候被犯罪分子干完,结束了大好的青春年华,当然那只老的不算。好像其中一个,还是被丈夫骗过来玩死的。然而,死了化为鬼魂,还拿死时被害的模样乱晃悠,引以为傲吗?笑死我了!”
    不知为什么,说完这番话的时候,我感受到装有地鬼之棋的口袋在动。
    七只女鬼的鬼体气得颤抖,她们脸上一变再变,恢复为正常的模样。
    其中的老大喜鬼张大嘴巴,一边大笑一边说道:“我们七姐妹怎样,还轮不到你来教,先担心下自己吧!”
    说着她就要扑过来,我抡动紫劫,扫出凌厉的风声,喜鬼撕开空间裂缝躲入,却没想到紫劫掠过她消失的地方时,发出了一声惨叫,喜鬼狠狠地被打出了空间裂缝,倒在地上,惊恐的说道:“怎么回事?难道你手里的法物是天级的?”
    天级?
    我不明所以,但她好像很畏惧的样子,我便充起了大尾巴狼:“没错,这是我师父亲手送的天级法物!”
    喜鬼驱动鬼力修复伤势,不过她伤的过重,修复的较为缓慢,她怂恿道:“姐妹们!一块上,只要咱们有一个上了他身,就能赢了。”
    我心神不安,六只七情鬼围攻得有多恐怖?不过现在关键时刻,不能输了气势,师父说鬼道夫的字典里就没有畏惧二字,心中要所向披靡!我握紧紫劫,无所畏惧的说道:“真是不知好歹,那地上的喜鬼没鬼体消散,是我有心想度化你们,手下留了情。倘若尔等敢强攻的话,就凭你们这级别,六个至少被我打死五个!值了!”
    这一番话像涟漪一样,在六只七情鬼的心中弥漫开,她们犹豫不决,看向我手中紫劫时止不住的轻微颤抖,都害怕被拍散鬼体的是自己。
    “喜姐……”惊鬼满眼惊慌的说道,“我……我不想送死。”
    她似乎被自己的“惊”主导了。
    哀鬼脸上流淌着哀伤的泪水:“一个渣渣的身体,仗着天级的法物,就能为所欲为了?姐妹们,不如我们七情合体,鬼体上升到天鬼的级别,他只能粗暴的使用这法物,却不能发挥天级的水准,今晚他必死无疑!”
    “哎呀呀,你好想小雯哦。”思鬼看向我,嘲讽道,“我就是小雯,来找我玩嘛。”
    地上的喜鬼摇了摇头:“现在我鬼体受损,来两个妹妹把我扶远点,待我恢复鬼体时,再来鬼合体。在此期间也不能让他好过了,剩下的妹妹们与他保持在那把法物的攻击范围之外,不停地隔空调动其情绪,呵呵呵……一个小渣渣而已,以为拿个扫帚就真是鬼道夫了,就不信他的心是铁打的!”
    我如临大敌般注视着眼前的七只女鬼,恐鬼和怒鬼冲到喜鬼身前把她接走,剩下的忧鬼、思鬼、悲鬼、惊鬼快速的散开,站在不远处扯开嗓子……
    “明,我是小雯啊,呜呜,现在我正在被邪师玷污,你为什么不来救我,说好的永远呢?”忧鬼和悲鬼阴阳怪气的配合着。
    思鬼温柔的说道:“明,你想我了吗?”
    惊鬼张大嘴巴:“我好怕,明,快来!”
    ……
    我耳畔回荡着四只七情鬼的动静,仿佛眼前站着正在受邪师折磨的四个小雯,我目眦欲裂的狂吼,她们仍在继续,不能再拖了,等喜鬼修复鬼体合身之时,我就算有九条命都不够她们摧残!
    我把手探入口袋,掏出了地鬼之棋,对向空荡荡的街道,全身心的喊道:“现!”
    这时,地鬼之棋四周浮现出小的漩涡,中心探出了一只脑袋,它出现的那一刻,四只七情鬼不约而同的闭上嘴巴,视线均投向这只即将脱棋的地鬼。
    “怎么……可能……是你!”女鬼们恐惧不已的瞪大眼睛,哪还有之前的风光,早已吓得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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