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站在阳台的窗户旁,望着楼对面的骚乱,脸上好一阵忧心忡忡:
    “妈,你说秦阂今天真的会回来吗?张师父说的卜言,总感觉让人有点担心啊!说是小寒过后,会从东方染血归来,刚刚又发生了这种事,我——”
    “你小时候又不是没见过?张师父不一样说中了你的那次车祸吗?放心吧!张师父既然说秦阂没事,那肯定就没事!”
    “可我——”
    “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你爸一会儿就回来了。今天是你爸生日,脸色稍微好看一点……”
    ……
    一段不长不短的对话,里面却藏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消息。
    谁知道秦阂会在今天回来?昨天是小寒,小寒过后,不就是今天11月18日吗?为什么有人能够这么精确地知道?秦阂他明明不曾对任何一人说过!起因也是因为杀意小剑昨日才成,谁能提前知晓?
    而是还是染血……
    刚才不就蹭到了鱼血吗?
    而且还是东方……
    柏鹤市不就在洛原市东方吗?
    ……
    ……
    秦阂半点不知。
    他在9点钟就上了楼。
    他家是颐和小区13栋601,就在杨纤绣家顶上两层楼的对面,近得很,走过去甚至不需要一分钟。上楼的时候却没被任何人瞧见。因为对面的枪击事件,明显大家都怕了。尽管发生在旁边的小区,尽管现在还是大白天,大家也一个个的都不敢出门了,全都房门紧闭,乃至声音都不敢发出。
    整栋楼都静悄悄的,有点惊悚的意味。
    秦阂却没有任何的畏惧。回到家里先是打扫了一遍,清空了三月多来的积尘,然后扔了冰箱里馊了的饭菜、过期了的食品,他便提着两袋垃圾袋下了楼。
    下楼的时间正好是10点整。
    “咔嗒!”
    刚走到4楼半的时候,杨纤绣家的门却开了。原来是杨爸回来了,提着两篮子菜。
    “咦?!秦阂,你回来啦?!”杨纤绣惊喜地喊叫了一声,当场弃了自家的爹。
    杨爸微微摇头,莫名地叹了一口气,颇有点女大不中留的意思。
    “杨叔好!”秦阂不理杨纤绣,先是与杨爸问了一声好,这才对着杨纤绣道,“我今天早上刚回来的。”
    杨爸点了点头,目中的笑意顿时深了些许。视线轻飘飘地转了一下,当看到秦阂裤子上确有血迹之时,他眼里更有一种敬佩的光芒闪了过去。
    秦阂不察。
    接着,杨爸没问他这一段时间去哪儿,却是淡淡道:“待会儿来我家吃中饭吧,今天我生日。”
    “好。”秦阂眉头一挑,竟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随即就走下了楼。
    “哎,你——”杨纤绣张嘴想要再问些什么,却立马就被杨爸拦了下来,“有事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再说,现在别问。”
    “可——”杨纤绣面现为难,一阵焦急。看到了秦阂背影的远去,又看到了自己父亲微沉的面孔,几度欲言,最终竟真的噎了回去。一跺脚,忿忿地回了屋,只留下了一声娇哼,回荡不息:“哼!”
    ……
    ……
    11点钟,秦阂从附近的商场回来了。手上的垃圾袋没了,倒是提了一些生活用品、提了一瓶酒,还提了几件旧衣服,身上的衣服则换成了新的。
    这是他的生活习惯。
    一个季节的衣物,始终只有相同的两套用来换洗,另一套备用的放在车里。一旦损失了,有空的第一时间就要补充回来。所以当一套脏了,一套毁了之后,购置备用衣物便成了他的第一要务,甚至没来得及洗澡换衣便下了楼。
    把东西放回了自己家,洗了一个澡,秦阂就再次出了门。
    11点45,来到了402,敲了敲门。
    “咚咚——”
    “我就知道是你,快进来吧!”杨纤绣竟像是早就受在了门边一样,敲门声才响了两声,门立即就开了。一只手伸出来,唰的一下,就把秦阂拉了进去。那一脸的喜气洋洋,热情得让秦阂的嘴角一抽。
    “小秦,来就来了,还带东西干嘛?”杨妈急忙把秦阂手中提的酒接了过去,一脸怪罪,这时候的菜才刚刚摆完,却是连围裙都没脱下来。
    “来了?”杨爸已经坐在了桌边,往杯子里倒起了酒,见秦阂来了,抬头觑了一眼。
    “嗯。”秦阂坐在了他旁边,嗯了一声。然后就很自在地拿起杯子,接起了他倒的酒。看这模样,倒是比杨纤绣与他更像一对父子,沉默而无言,平淡却融洽,做事总能符合对方的意思。
    不过今天却明显有些不一样。
    菜很普通,没有过生日的隆重,只不过是比往常多了一个菜而已。就是一盘木耳炒肉、一盘番茄炒蛋、一盘炒丝瓜、一盘炒茄子、一锅牛肉炖土豆。杨爸平易寡淡的性情,也由此可见一斑,不喜浮华与喧闹。
    饭桌上面还冒着热气,但是人如果都不说话,就有些觉得冷了。
    尤其是当杨纤绣这么吵闹的性子,也犹豫着张嘴闭口的时候。
    “你最近……是去做什么了?”吃了几杯酒之后,杨爸忽然开了口。
    “去了柏鹤,住了一段时间。”秦阂安然自若。
    “去了柏鹤?”杨爸的筷子顿住了,生出疑惑,“为什么去那里?”
    “遇到了一些突发事件,不好回来。”秦阂那说话的语气,显然没有深入解释的意思,于是杨爸的眉头也微微一皱。
    杨纤绣倒是大吃一惊:“突发事件?”
    “就是那天我打电话给你,结果你在阎村的那一天吗?”
    “嗯。”
    “说来,好像也确实是从那时开始的。不过你不是跟你的朋友在喝酒吗?后来我才想明白,那里甚至根本就没人,又哪来的喝酒的地方?”
    “所以……”
    “你那天到底是干什么去了?”杨纤绣迫切地问道。
    “送了一位乘客。”秦阂啜了一口酒,淡然道。
    “就这样?”
    “就这样。”
    “砰!”桌子骤然被拍了一下,力道很重。
    杨纤绣竟满脸怒火:“什么就这样?你知道那天我有多担心吗?后来我才回想清楚,那些人不是在说你的坏话,而是在说该怎么吃了你!一个说要吃你的心肝肾肺,一个说要吃你的脑袋腿脚,一个又说什么什么的,光是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你却说……就这样?”
    “不然?”秦阂停了筷子,放下了酒杯,反问道。
    杨纤绣看他这一脸无所谓,怒火更炽:“你知道吗?那天最后,你的电话一关机,我甚至当场就报了警。但是等警察和我们到了阎村,却根本没发现你的车和人,连那里唯一的一个废品收购站,也说当晚根本没车进出阎村。”
    “明明手机定位在那里,怎么会没人呢?我当时甚至还怀疑你是不是被绑架了,结果……结果……呜呜呜呜呜呜呜……”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哭得梨花带雨,抹都抹不完。
    秦阂看着也是无奈。
    杨妈瞪了秦阂一眼,就赶紧安抚起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连忙叫道“没事没事,绣绣不哭”,杨爸则是鼻腔哼了一下,随即就把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啪!”
    “要不是后来毕老板那里,每个月都还能收到你的租车费,我们还差点以为你已经出事了。你就算再怎么冷淡,这么多人关心你,你也总得体谅一下吧?连个电话都不能打吗?”
    “咳……”秦阂尴尬地咳了一下,不知如何说才好。
    杨爸则是又严肃地问道:“你被抢劫这事儿,不是你先去东城那里找事,然后惹得那些混混们报复才导致的吧?”
    “啥,抢劫?”
    “东城?混混?报复?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秦阂挑眉,一脸诧异地看了过去。
    “就是那天拿你碰瓷的那伙人!那些混混们几天之后就全都失踪了,公安局还立了案,闹出好大一阵风波。因为开始见了血,甚至还有人说是凶杀案!”杨爸的语气突然凝重了。
    秦阂的瞳孔则没来由地一缩。
    修者因修行天地大道而凝的心念感应,让他敏锐地发觉了其中的诡异,顿生警兆,预察危机。就像一只正在吃草的鹿,听到了豺狼蹑手蹑脚的接近。
    怎么会这样呢?
    “我不知道。”思考了一会儿,秦阂缓缓摇头,反而慎重地提醒起了杨家三口人,“不过,或许真有可能与我有关。杨叔杨姨,还有纤绣你们三个,最好以后不要跟我来往了,否则——”
    “你这是什么话?!”杨爸将酒杯重重一放,怒斥。
    杨纤绣被吓得一噤,杨妈也是立时拧头看了过来,表情惊诧而愠然,眉头紧皱:“小秦,你这话说得……”
    “我感觉到了危险。”
    秦阂一句话中断了所有人的愠怒:“你们难道就没想过我为什么会断了四根拇指吗?”
    “为什么刚来的时候全身的骨头都是钢钉?为什么军人伤成这副模样却会脱队?你们可曾有一人见过这么严重的伤势?我身上的事又哪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陷害,但我的身边,一直有很多人在徘徊,监视、跟踪、定位、保护、隔绝……”
    “连我都说不清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你们怀着平常人的感情介入,可实在不怎么明智。热心、温暖、厚道、亲和、帮护……这些根本就不适合我这种人混迹的世界。”
    “这一回,我的感觉很不好!”
    “非常不好!”
    “所以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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