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封劝降书,说吕骁假冒皇亲、意图不轨……
    李傕倒是说对了,也不知他有没有逼着献帝去查族谱,依他的智商估计想不到有人敢假冒皇亲,八成是随意安了个罪名在吕骁头上,不想却是歪打正着。
    吕骁身旁马超、贾诩均是安之若素,对那白布上的内容一点也不好奇,看来他们对这一套早就司空见惯了,对方也没刻意等着回信,已经在埋锅造饭了,铅灰色的天空下,炊烟袅袅。不大会儿,朝阳初升、云破雾散,卯时过后,敌营中号角响起,第一波攻城战要开始了!
    李傕兵马打起三面旗帜,大批军马缓缓分开,分赴其它两座城门,看来他们打算围三缺一,吕骁心中冷笑,虽然你们兵力三倍于我,但这么做也太托大了些!眼看进攻西城门的兵马扛着云梯、推着冲车,就要冲过来了,吕骁豁然站起,大喝一声:弓弩手!
    两侧传令官嗡声传令,女墙上的士卒个个引弓搭箭、饱如满月,只待吕骁一声令下,便要万箭攒射下面的敌军,在这暴风雨的前夕,人人屏息,吕骁也不例外,他的手甚至在微微颤抖,一直猫在他身后的杨家小小姐杨嵋,悄悄探出头来,看见下面好多敌人,不禁瞪圆了大眼,再看身旁的英奇,盯着前方一脸严肃,原本稚嫩的脸庞竟有了些少年人的英姿,心中暗暗欢喜,看的愈发专注,连下面大军潮水般的涌进也忘了。
    敌方先头兵已经踏入百步之地,吕骁转头看向马超,马超微一点头,吕骁小手一挥:射!
    万箭齐发!数不清的羽箭在朝阳的掩映下,被镀上了一层金黄,宛如太阳的神罚天怒一般,射入那片疾冲而来的人群,立时便有大片兵卒扑倒在地,前冲的阵势为之一阻,女墙上射完的弓弩手侧身一让,后面立时有拉满长弓的士卒补上,间不容发的开始了第二轮齐射,然而两轮齐射过去,对方已经摆好了盾阵,护卫着云梯和冲车,整齐有序的向城下扑来,乱箭齐射已经没有多大效果了,吕骁以眼神询问贾诩是否要祭出杀器之一——床弩,贾诩轻轻摇头,在他看来,才刚开始热身而已,怎么就放大招了?
    城下还有蒺藜阵和鹿角木,蒺藜阵是由野生的蒺藜刺球和人工锻造的铁蒺藜组成,专门用来刺伤兵卒脚面和马蹄,不想这些士卒老练的很,没费多大力气便处理掉了地上的障碍物;鹿角木扎根于地下,形如鹿角状,也是为了阻隔马匹等物前行,被一队手持狼牙棒的兵卒砸了个稀烂。
    半个时辰后,李傕兵马冲破了蒺藜阵和鹿角木,来到城墙下方架设云梯,吕骁立即招呼石头和檑木伺候,带着尖刺的各式檑木滚将下去,很快就把想要攀爬的敌军砸趴了下去,于是,攻守双方的拉锯战开始了,上面的拼了命的往下方丢各种各种的杀伤性冷兵器,下面的攒足了劲儿往上爬,或撑着盾牌强上、或乘着女墙梯大批的往上涌,不然就是利用几丈高的望楼,抽冷子把云梯架上来,下面城门处还有一群悍不畏死的壮士,窝在铁皮和牛皮包裹的冲车下面,嘿呦!嘿呦!撞的城门直晃荡……
    拉锯战持续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期间,城头上的士兵三次用烧熔的铁汁浇向冲车,虽然冲车被裹得严严实实,但是烧熔的铁汁它们可扛不住,连带着下面的兵卒一起被烧出来几个大窟窿,原以为经过这样的惨败,他们会消停一会儿,没想到他们很快准备好了第四辆冲车,正从后方运向城门,而城头的铁汁已经用完了。
    贾诩转身对马超道:“孟起,有劳了!”
    马超提起钩月银镰枪往城下走去,吕骁忍不住喊道:“大哥,小心啊!”
    马超头也不回的长笑一声:“二弟,且看好了!”
    下面城门处,已经集结了一队千人轻骑,看来这种情况,贾诩和马超早有计议,马超大步流星地走到队伍头前,飞身上马,对城门官一声招呼,两扇裹了铁皮的大门轰然打开,守在门口挖地洞的李傕士卒懵然一愣。
    “杀……”
    马超狂吼一声,一马当先冲向城门,长发随风甩至脑后,及至见了敌军才扣上头盔,随手一枪挑翻了门前士卒,状极潇洒,后面的千人队见主帅如此英武,怯心顿消,打马跟上,鱼贯而出。
    门前挖地洞的敌军赶忙四散避让,骑兵突击,挡者必死,没人有那个铜皮铁骨,敢跟冲阵的骑兵叫板儿,等骑兵全出去了,呼啦一大片人全部涌过来,企图趁乱破了城门,对此,贾诩早有布置!只见门洞两侧忽然闪出两排弓箭手,乱箭齐发,把涌进城门的敌兵全射成了马蜂窝,不等对方发起第二波冲击,城门已砰地关上了。
    吕骁倚在女墙边上,下望夺门而出的骑兵千人队,心口突突直跳,这次骑兵突击,旨在扰乱敌军的攻城部署,若是大哥身陷敌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他的担忧并没有变成现实,因为下面那支千人队自打冲出城门后,就像一把镰刀一样在疯狂收割沿路的敌军,比割韭菜还利索,尤其是冲在最前面的马超,一把钩镰枪挑、刺、抨、点……挡者无不披靡,马前尸首乱飞,他简直是在人海中披荆斩棘、乘风破浪!
    “我艹……”
    吕骁忍不住爆了粗口,眼都看直了,揪着他衣襟一起下望的杨嵋,嘴巴里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贾诩轻抚着长须,默默感叹道:西凉马孟起,果然勇武冠世!
    不过多久,马超和身后的骑兵队伍拉开了距离,这些骑兵虽然是在五千人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但却摆脱不了他们新兵蛋子的事实,在如此顺利的情况下,他们仍旧跟不上马超的节奏,和他拉开了两个马身的距离,城头上吕骁看的揪心,朝下面大喊道:“快跟上啊……”
    李傕的队伍迅速收拢,想把马超留在这里,绊马索和盾阵都摆好了,只等马超一头撞进来,谁知马超打马一转,朝左翼杀了过去,他这么一转,速度必然有所减缓,下面步卒持戟涌了过去,想把他挑下马来,这种时候,马超枪法中的细腻之处体现出来,虽然周身戈矛乱舞,却无一能近的了他的身,这时恰好后面的骑兵队伍也赶了上来,众人一冲,又撕开了一个口子,直接杀出了包围圈,头也不回的往南城门去了。
    李傕刚刚整理好他的骑兵,跟在马超屁股后面,气急败坏的大吼:“快,拦住他,别让他把南面的队伍冲散了!”
    此时城南和城北各有一支队伍在攻城,城上城下打的火热,根本没想到会有别的人马突然杀出来,所以当南城门下的士卒发现有骑兵来冲阵时,几乎都是一愣。马超对自己的武艺自信满满,专挑人多的地方冲,没有防备的攻城士卒立时被冲的人仰马翻,恰在这时,南城门大开,里面的守城士兵趁机掠杀一阵,等骑兵队伍走了,他们复又关上城门,继续在城墙上扔石头,吸着马超队伍的尾气跟来的李傕,看见南城门下被冲的一片狼藉,情知对方奔着北城门去了,而自己又追不上,还是狂吼着跟了过去。
    结果,北城门下攻城士兵遭遇了和南城门那儿一样的惨事,马超绕城一圈,最后又回到了西城门,乱冲一阵进了城,好不潇洒,一直追在马超后面的李傕几乎被气吐了血。
    再上城楼时,银甲银袍的马超已是浑身浴血,不过大多是敌军身上的,他自己身上倒没几处伤口,吕骁上下打量一番,见他没受什么伤,忍不住击掌大喊道:“大哥简直是杀神降世,小弟今日算是长见识了!”
    马超拍拍他肩膀,哈哈大笑。
    贾诩也走来贺道:“孟起英武不逊乃父,他日必能拜将封侯!”
    马超难得谦虚了一回:“贾公计谋了得,我不过下去拼杀一番罢了,算不得什么!”
    李傕被马超这么冲杀了一圈,折了不少兵马,士气也很低落,没多久便鸣金收兵了,城内士兵弹冠相庆,吕骁等人亦是面有喜色,旗开得胜,看来西取长安有望!
    当夜,吕骁没有回北芜园,和马超在城楼上和衣而睡,马超仍旧睡的像头死猪,吕骁依然是难以入眠,想起白日里大哥冲阵的英姿,心头一阵激荡,忍不住提了钩镰枪推门而出,对月舞起长枪来,夜色中但见银影幢幢,一个五尺少年枪出如龙、呼喝有声,半个时辰后吕骁才停下抹了抹汗,忽而瞧见角落里有个人影,他举枪大喝一声:“谁?”
    那人从黑暗处走出来,原来是马超的妹子马霜,手里捧着件薄被,想是怕哥哥夜里受凉,上城楼来送被褥,碰巧看到吕骁在此处舞枪,便驻足看了起来,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马霜把被褥给马超盖上后,准备离开,走没几步又拐了回来,一把抢过吕骁手里的钩镰枪,乘月独舞,她身无甲胄,只穿了深衣一件,腰覆长带,身姿玲珑有致,那翻飞舞动的长枪倒成了她的陪衬,吕骁见她所舞的与自己并无二致,只于细节处略有不同,顿时明白了她是在指正自己的错误,神思立刻从她的曼妙身姿中转到枪法上,暗中把需要改正的地方一一记下了。
    “多谢。”
    马霜把枪扔还给他时,他拱手一礼,马霜像个傲娇的孔雀,哼道:“想谢我就把那沾了马尿的软甲洗了,扔在那儿大半年,都快馊了!”
    吕骁无语,这么久的事还记着呢!
    马霜走到刚才的阴影处,从地上捡起一个东西,扔给吕骁,然后快步跑下了城楼,吕骁凑到光亮处一看,原来是一床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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