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外搜索幸存者,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铁路掂量着手里的作战情报心里有些沉重。
    昨天,在东亚m国进行联合军演的鹰隼特种大队十六人小组乘坐的直升机在m国东北部的边境线内遭到不明武装人员的毁灭性袭击,直升机被完全摧毁,全部十六名队员与总部失去联系,生死不明!m国负责救援的“超黄蜂”直升机事后匆匆赶到事发区域,刚刚到达区域附近,就同时遭到武装分子三个方向的围攻,直升机险些再次被对方的火箭弹击中,再不敢停留,匆匆离去。
    留在m国的军演部队剩余人员由于已经先期到达距离出事地点数百公里之外的演习聚集地,并且处于国际舆论影响和外交惯例的考量,并不适合继续执行搜索任务,暂且按原计划撤回。
    “军区让我们去执行搜索任务”铁路的声音意外的有些沉重。
    “生要见人,死要见死,这意味着要深入对方基地,铁大”丁雷用手指轻轻的敲击着面前的桌子。
    “而且这个基地的人数达两百人以上,武器精良,训练有素。”陈亦也掐了掐额头,这次的任务照此分析起来异乎寻常的艰巨。
    “是啊,上级也知道,但是不去会寒了将士们的心,也无法跟人民交代”铁路叹了口气,在心里权衡利弊即将执行的作战方案与目标。
    “铁大,我们的战友衷心烈骨,守家卫国,决不能让他们留在异国的土地上,有家不能回”一直站在窗边望着远处风景的袁朗静静的说道。
    铁路的眼睛有些热,挥了挥手说道:
    “老a四个中队,只能派一个中队去,谁去合适”
    “我去”四个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不,我去,我的理由很充分,我们这几个人里只有我是单身”袁朗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说道。
    “老幺”陈亦的拳头砸在桌面上。
    “我说的是真的,我没什么牵挂,在战场上更为冷静,你们都拖家带口的,一旦真的有什么事,孤儿寡母的日子有多难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
    “那也不能……”丁雷刚想反驳,却被铁路一个眼神就阻止了。
    “就这么定了,三中队去,袁朗带队”
    “问问队员们,看看有什么要交代的家里事”铁路看着袁朗,这个自己多年以来辛苦栽培的部下,这个被自己视为老a接班人的部下,淡淡的叮嘱道,
    “活着回来”
    宿舍内每个人都在认真的写着遗书,这次任务的艰难程度队长袁朗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袁朗看了看许三多的遗书,只有一句话,自己牺牲后的所有抚恤金先偿还队里的和队友们欠款,其余剩下的,如果还有剩下的,就全部转交给自己的父亲许百顺。
    “没有其他惦记的人吗”袁朗一边将每封队员的遗书收好,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没,没有了,队长,我惦记的人都和我一起在战场上”许三多认真的想了想,似乎对于这个结论有点开心。
    袁朗的手顿住,心里竟然有一丝愉悦,哪怕自己是和其他战友一起被惦记,并无其他特殊的意义。
    齐桓拍了拍许三多的肩膀,大笑,然后说道:
    “三儿,我发现你特别有当诗人的潜质”
    “为,为什么”许三多的表情显然有些困惑。
    “因为你一说话,我就想哭”齐桓伸手使劲的蹂躏着许三多一脑袋的短毛。
    许三多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齐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门被一脚踹开,吴邪满脸潮红的窜了进来,气急败坏的嚷道:
    “队长,我呢,这次任务为什么没有我”
    “齐桓”袁朗继续着手头的工作,连头都没抬。
    “因为这次任务不需要技术支援”齐桓板着脸看着吴哲,替自己的队长解释道。
    “放屁”吴哲粗鲁的骂道,挥拳就要打过去。
    “吴哲,你,你别生气,齐桓说得是对的”许三多伸手拦住了吴哲的拳头,轻声说道,
    “你很重要,大队培养一个你这样的人才不容易”
    “三儿,你他妈的也这么说,不能跟你们上战场,咱们还能叫生死弟兄吗”吴哲指着许三多的鼻子,情绪有些激动。
    “我其实只是想说,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我们并不是为牺牲而去完成任务的”
    许三多的眼中一片真挚和坦然。
    说完了这番话,朝袁朗敬了个军礼,转身走出房间。
    “再补充一句,吴哲,你的体能耐力不适合这次的任务”袁朗整理好手里的东西,才抬头看了看吴哲,
    “还有什么问题”
    吴哲眨了眨眼睛,半晌没说出话来。
    “队长,我越来越对完毕同志刮目相看了”齐桓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揽住吴哲肩膀乐着说道,
    “走吧,还站在这儿干什么,难道还想让完毕进来说你一顿”
    “他大爷的,我……”吴哲狠狠的揪下头上的帽子,有些憋气。
    室内重新安静了下来,袁朗点了根烟,翻开了自己的遗书,一片空白。
    其实我也一样,能与自己最惦记的人一起上战场,同生共死,其实是件很幸福的事,应该没什么可遗憾的了,袁朗的心里如是想到。
    直升机内的气氛异常的压抑,齐桓拉低了帽子正在假寐,许三多像以往一样看着机窗外发呆,成才没完没了的端详着自己那把狙击枪,c3和石丽海又在拿抚恤金多少的事情低声的开着玩笑。
    “队长,你说上面怎么没让鹰隼大队去搜救呢”连虎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这次跨军区安排任务并不是一种通常的做法,何况让别的特种部队去营救自己的人,不知道鹰隼的那帮小子怎么能容忍。
    “怕失控,是报仇,还是任务,分不清楚”袁朗半眯着眼睛,简单的回应着。
    许三多靠在机舱壁上,只是在想,十六个人,半个三中队,就这么没了,一个人的生命有时候真的很脆弱,脆弱得让人觉得有如一只蝇翼,动动手指头就灰飞烟灭了。
    “三儿,想什么呢”齐桓一把抓下头顶上的帽子,抛向了正在发呆的许三多。
    “呃,没想什么,只是觉得他们大概很希望我们能带他们回家”
    许三多的声音很轻,没有豪言壮语,却像荒原上的一朵蔷薇,在每个人的心中,留下别样的情绪。
    飞机到达指定位置后,天色还没有亮,利用夜色的掩护,袁朗命令以小组为单位迅速交替掩护搜索前进,用最短的时间到达直升机出事区域附近,立刻对该区域进行全方位搜索。半个多小时之后,出事地点出现在眼前,四周静悄悄的,天也开始放亮,眼前只看到一大片的丛林,偶尔也能发现零散的飞机残骸。
    只是奇怪的是,除发现部分直升机残骸外,搜索了半天,既没发现幸存者也没发现遇难者的尸体。
    一直走在队伍最前方的许三多忽然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紧跟在后面的齐桓立刻止住了脚步,警觉的问道:
    “完毕,发现了什么”
    许三多侧着头,想了想,忽然指着飞机残骸的不远处的一座断崖,
    “那里我们还没搜过”
    “那里太陡了,不仅找到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还会损耗大量的体力”成才摇摇头表示怀疑。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下去看看”许三多平静坚持着。
    成才的意见都没错,如果下到崖底没有人,不仅耗费体力,还会浪费的战略时间,贻误战机。
    大家都看向袁朗,这个时候需要有人做出。
    袁朗皱了皱眉,想了片刻说道:
    “我们谁也承担不起崖下如果有人的后果,即使也许这种可能性甚至只有万分之一”
    齐桓点了点头,立刻将九五冲锋枪背在肩上,准备下崖搜索。
    许三多一把抓住齐桓的胳膊,淡淡的不容抗拒的说道,
    “这是我的建议,而且我是尖兵,我下去最合适”
    “队长,你看三儿”齐桓无奈的看着袁朗。
    “成才、齐桓警戒,连虎,石丽海、李旭放搜救绳,许三多做下崖准备”袁朗不动声色的下着命令。
    许三多微一点头,快速的将绳索系在腰上,快速的沿着成七十五度陡坡向断崖下滑行,崖底到处是荆棘和灌木,许三多持枪警觉的环顾着四周的环境,忽然一片倒伏的灌木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阵沙沙声再次惊动了已经绝望地秦飞。从崖底坠落下来已经一天一夜了,看来还是躲不过那些人的搜索,是击落他们直升飞机的那些人吧,秦飞目光冰冷的紧紧握住手中那柄军刺,决然的想着,有一个算一个,死了还能拉个垫背的,也不亏。沙沙地脚步声很轻微,秦飞全部地气力都集中在握刀地手上,等待着那脚步地临近……沙沙声越来越近了,荆棘丛猛地被人扒开,秦飞感觉自己地鲜血在猛地向上涌,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向来的人刺去,抬起刀的手停在了半空中,95自动步枪顶在他胸膛上方。荆棘丛中露出一张年轻的涂着迷彩颜料的脸,和一双黑白分明透着惊喜的眼睛。
    “兄弟,你怎么样”
    秦飞觉得自己的一生中从来没有听过比这更动听的声音了,
    “我……”浑身一松劲,还没来得及回应,秦飞就陷入了昏迷。
    崖顶上,重新苏醒的秦飞带来的消息是他并不是唯一的幸存者,其他的幸存者和遇难者都被当地的武装分子抓走了。这意味着袁朗必须带着搜索小组深入敌人的大本营中搜救其他的幸存者。
    除了留下两个队员带着重伤的秦飞撤回空降地点,袁朗要快速的找到那些武装分子的基地,早到一分钟,也许就能挽救一个战友的生命,只是二百名装备精良的武装分子,袁朗的心不由得沉了沉。
    刀削斧切一样的悬崖下面,是一片五百米见方的空地,空地上是一座临时建起的营地!所有的房子前面都有用沙袋构筑的射击掩体,这种沙袋垒成的掩体足足有十几个,而且两侧各搭建起了一座十几米高的了望哨。整个营地到处都是三三两两的武装持枪的恐怖分子。
    敌方人太多,只能等待午夜时分行动,袁朗让齐桓带着队员躲在一处隐匿的山坳处恢复体力,再用随处可见的荆棘灌木做好了伪装,然后看了许三多一眼,做了个手势,侦查地形是组里尖兵的责任。
    许三多点点头,轻巧的跃出藏身处,尾随着袁朗,几个纵跃便消失在前方的树丛里。
    爬上一处地势高地,袁朗用望远镜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没多久就发现在距离自己前方不足一公里的山坡上有一处暗哨,一个恐怖分子隐藏在一片茂密的矮灌木从里,警惕地四处张望。袁朗低声的报着方位,许三多仔细的在地图上做着标注。
    随后两个人又不断的发现武装分子布置的暗哨,袁朗笑了笑轻声说道:
    “他们可真够小心的”
    许三多的眼睛从枪瞄镜上移开,翻了个身,静静躺在草丛里,过了很久才说道:
    “队长,你想过怎么能带走那十五个生死未卜的战友吗?”
    袁朗的眼神暗了暗,其实这近乎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看秦飞就能判断出,这十五个战友幸存几率极低,即使有也必是重伤员,几乎没有行动能力,可是上面的命令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军令如山,作为一名军人和指挥官,他没有选择。
    想着那个在心中推演了无数次的作战方案,是的,这个方案需要有人先行潜入敌方营地,执行斩首计划,然后再劫车驶离营地,以便达到吸引敌人火力的目的。
    这个人是整个计划成功的关键,但是同时也是一枚弃子,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谁来做这枚关键的弃子。
    许三多似乎对袁朗的沉默并不意外,裂开嘴笑了笑,然后搂着自己的枪,半闭着眼睛听着山风吹拂着草丛的刷刷声。
    “队长,其实有时候我想,幸亏我不是你”许三多的声音随着风声细细的传到袁朗的耳朵里,
    “我不需要像你一样需要对战友的生命做出抉择”
    袁朗惊讶的看着旁边的人,不,许三多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队长,生命有多重就有多轻,如果必需选择,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队长,我说过成为一个好兵,一个值得你骄傲的兵”
    袁朗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整个心开始崩塌,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可不可以告诉眼前这个人,自己有多爱他。
    咬着牙,袁朗的眼中尽是血色。
    许三多睁开了眼睛,是军人就有战死沙场的准备。
    从脖子上解下金属吊牌,塞在袁朗手里。这是一个士兵在战场牺牲时,用来识别身份的唯一标识。正面是一串数字,而反面则刻着牺牲者的名字。
    “送给你,队长,如果我牺牲了就留作纪念吧”
    袁朗手握着吊牌,眼睛里漾起黑色的漩涡,说吧,再不说也许就永远没机会说了。
    “三多,我喜欢你”
    许三多别过眼去,不敢看自己的队长,依然稚嫩的脸上有着些许的羞涩,然后轻轻的说道:
    “所以只能是我去”
    因为相爱,所以我们更不能面对将战友置于险境的,只有我去,才能让我们在今后的岁月里获得一份内心的宁静。我懂你啊,队长,许三多在内心深处低语。
    一声叹息,袁朗不再说话,只是伸手将身边这具宛若少年般的青涩身体拽入怀中,重重的吻了下去,唇齿间溢满了生离死别的味道。
    许三多闭上了眼睛,有些生涩的吮吸着探入口中,带着烟草苦涩味道的舌尖,世界从眼前消失,终于可以不再孤单,终于可以不用背负那么多期待,放纵自己的内心得到这片刻的欢愉。
    温柔的,细致的,无限缠绵的吻,有如一把刻刀想要把这个被自己抱入怀中的人刻在心里,原来这就是两情相悦,袁朗的目光深邃而幽暗。
    “三多,无论怎样,我都会等你回来,一生”
    远处的地平线上,残阳如血。
    暮色中,山风吹拂着灌木草丛,浅吟低唱般的和着这句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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