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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氏明显的感觉到最近几日木垣的心情不太好,不仅在相府逗留的时间短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安安分分的沉沉睡去。这样可不行,木莲那个贱蹄子的事还没有解决,她得想个法子让相府燃起兴致。于是她托人去外面的花楼置办了点药,然后特意装扮了一番,成功的勾起了木垣内心的雄狮,将她吃的骨头都不剩。
    “相爷,您今晚……好强。”刘氏忍着丝丝痛楚赞扬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药物的作用,今晚的木垣十分的狠,像是在发泄什么似的,这个年纪了都来来回回折腾了她四五次。
    “还不是你这个狐媚子惹得祸!”木垣心满意足的躺下来,叹息道。原本这些天堆积在心里的东西,趁着今晚都发泄的一干二净,心情顿时就明敞了很多,对待刘氏他的态度也就和善了不少。
    “相爷,妾身瞧着,这晋王爷在府上也住了些日子,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估计过几日便会离开了。”刘氏试探性的打开了局面,木垣心中一紧,想起了之前皇上在养心殿对次坞九王子的承诺。
    “嗯,是该走了,一直住在府上也不是个事。”要是次坞九王子的人在他丞相府下手,到时候他可就有理说不清了。
    “那妾身想着,这些天来,都是芸芸在近身伺候着。依妾身来看,芸芸跟晋王爷已经暗生情愫了,不如直接让芸芸嫁过去吧。至于木莲,她好歹也是相爷您的嫡女,妾身想着,她的婚姻大事还是得从长计议啊,得为她挑选一个更好的夫家,否则外面的闲话要是说起来该有多难听啊。相爷,您说是不是?”刘氏摆出一副慈母的样子,盈盈目光看着木垣。
    也是,木莲再怎么样也是他的第一个女儿,这晋王爷可能命不久矣了,不能让自己的女儿还没嫁过去就有了一个克夫的名声,或者是刚嫁过去就守了活寡。至于刘芸芸,在他眼里跟丫鬟没有两样,顶着相府的名头嫁过去就嫁过去吧。
    木垣这样想着,便点了点头:“听你的,让芸芸嫁过去,木莲那边我去说。”
    “相爷真是英明神武!”刘氏没想到木垣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答应了,心下高新的不得了,于是伺候的更加卖力了。
    次日,木莲在花园中散着步,顺便让桃枝移株几支她看上的花种放到听风阁养着,没想到就碰到了多日未见的木垣。
    眼看着躲不过了,木莲只好上前行礼:“女儿拜见爹爹。”怎么说现在也还是依靠丞相府而活,只要人不犯我,我也就低低头。
    “嗯,在这赏花呢?”木垣不咸不淡的应答着。
    “只是路过,现在该回去了。”
    “去那边凉亭里坐会吧,为父有话要跟你说。”木垣一把截断了她的话,不由分说的往凉亭方向走去。木莲发现他身后也只跟着一个亲信,怕是特意过来堵她的,看来是逃不过了的,于是也只好跟上去。
    父女两人坐定,桃枝跟木垣的亲信都远远地在凉亭之下。
    “爹爹想说什么?”
    “为父思虑再三,决定让芸芸嫁进晋王府。”木垣也没想过要跟平日里都说不上话的女儿寒暄,也就单刀直入。
    “您可想清楚了,晋王爷要娶的是丞相府的嫡出大小姐。您现在是喝了刘氏给您灌的什么迷魂汤,要来一出李代桃僵?”木莲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倒不是多想嫁进晋王府当什么晋王妃,可是木垣特意过来跟她说这事真是让她气不顺。
    “胡闹!刘氏好歹是你长辈,怎么能够如此出言不逊,你的教养去哪里了?就这样还敢说自己是丞相府的嫡出大小姐!”木垣一拍石桌,低声呵斥。
    木莲皮笑肉不笑了一声,没有搭理。
    “你养在深闺,可能不太清楚如今晋王爷的处境……”
    “有什么可不清楚的,外面不是都传得沸沸扬扬吗?京城里怕是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了吧?”木莲不服气的反驳道。
    “你听我把话说完!谁教你的跟父亲顶嘴?真是越大越不像话!”木垣一下又吹胡子瞪眼的,木莲都觉得自己有点待不下去了,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外面那些传闻呢,都只是一些表面现象,不是为父不让你嫁给晋王爷的决定性理由。你可知当年先帝在世时,一直属意的继承人,都是如今的晋王爷。后来先帝重病,晋王爷在外领兵打仗,当今圣上服侍在侧,最终感动了先帝,所以这最后的皇位,才会落到当今圣上的头上。再加上当年晋王爷军功赫赫,功高盖主,即便是当今圣上将他兵权收回的这些年,晋王爷在军中甚至在边境老百姓的心中,那影响力依旧是不可估量的。现在你该明白宫里的那位该有多么忌惮晋王爷了吗?传闻中有一条就是命相断言晋王爷活不过二十五岁,其实这并不是老天爷让不让他活过二十五岁,而是宫里的那位,不会让他活过二十五岁的。所以这一切的种种,为父不让你嫁进晋王府,都是为了你的后半生着想。”木垣情真意切的说道,要不是之前已经见识过他那张自私虚伪的面孔,木莲都快要对他信以为真了。
    “既然如此,那你当初在晋王爷求亲的时候怎么不拒绝呢,非要到现在才说?”木莲言辞犀利的直指问题所在。
    “你爹我官再怎么大,也只是皇室的仆人,他再怎么说也是一介王爷,当今圣上的一母同胞的弟弟。他晋王爷说要娶你,为父怎么也不会当场就将他拒绝啊,那都只是迂回之术。”
    “所以你现在是想到了两全之策,才来跟我说的吗?”
    “你这人问题怎么就这么多?我这做爹的还能害你不成,不让你嫁就是为了你好!”
    “可是爹爹你的这些理由都动摇不了我,我喜欢晋王爷,所以我愿意嫁给他,哪怕只跟他生活三年,然后守一辈子活寡。”木莲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故意说出这么一段话来气木垣的,不过在她掷地有声的说完这句话准备站起来走人的时候,木垣拉住了她,并且满脸怒容,看来是气得不轻。
    “你这个死脑袋怎么就说不通呢?我老实告诉你,今日次坞来了使者,想要暗杀晋王爷,已经给你当今圣上达成了协议,所以晋王爷随时有可能会死!”
    “那爹爹你呢?你知道这个消息,也是他们的盟友?那么晋王爷现在在丞相府是安全的,因为你们是盟友,晋王爷要是死在了丞相府就跟你脱不了干系了,对不对?”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现在也不管你了,反正得你芸芸表姐顶替你嫁进晋王府,这事没得商量!”木垣怒极攻心,拂袖离去。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奴婢见着相爷好像很生气的走了,他没有打你吧?”桃枝慌慌张张的跑上来,将木莲前前后后审视了个遍才放心。
    “打我?”木莲被桃枝问的一怔,对啊,真是稀奇,自己这么作死的气他他竟然都没有出手打她。
    “你放心,我没事。”木莲笑着安抚道,然后下了凉亭,绕着花园旁的湖水走了一圈,让桃枝先将刚刚挖出来的花枝种到听风阁去,自己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就刚才那种情况,木垣应该没有骗她,慕容允现在的确是身处险境,或许目前而言,丞相府反而是一处庇护之所。自己要不要真的嫁给他呢?其实木莲内心是拒绝的,在她心里,婚姻是神圣的,如果不是跟自己真心相爱的人,她宁愿孤独终老。可是如果自己不嫁过去,木垣一定无所顾忌,那样慕容允在这三重夹击之下恐怕是脱不了身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木莲真心觉得慕容允是一个不错的王爷,心有宏图,文治武功,无一不精。或许当年在继承人这一点,还有些内幕也未可知。
    慕容允可以成为一个好王爷,可以成为一个好将军,甚至有机会的话他还可以成为一个好君王。他不在战场上牺牲,不是为了黎民百姓牺牲,而是为了这么可悲的皇室之争兄弟相残而牺牲,木莲觉得自己心里特别过意不去。
    木莲不知道,就在她望着一汪湖水反复纠结的时候,那个让她心生纠结的人就站在不远处正看着她。
    “她怎么看上去很不开心的样子?”慕容允原本是打算出来活络一下筋骨,没想到就看到了木莲孤独的坐在湖边表情哀伤。
    “本王之前听说这京城里新来了一个戏班子,不仅会唱戏还会法术?变出什么花啊什么鸽子的,兰祁,这事交给你,立马给本王将那个戏班子请过来。”
    “这……”
    “怎么?现在本王说的话已经不是命令了?”慕容允冷冷一瞥。
    “属下遵命,属下这就去请。”
    “嗯,给你两刻钟的时间,完不成任务晚上就自行领罚吧。”慕容允风轻云淡的说着,兰祁只好咬着牙,消失在了丞相府。
    “王爷,看来王爷是真的对这木莲姑娘上了心啊。”苏海陪在一旁说着话。
    “是吗?”慕容允笑着反问道,却没有否认。这么与众不同的姑娘,上上心也属于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吧?
    两刻钟后,兰祁将戏班子带到了花园。
    “很好,没有迟到。”慕容允坐在凉亭之上点头。
    “王爷,您可知道将这些人带进丞相府属下费了多大的力气,那守门的人……”
    “好了,这个功本王给你记下了。你现在让他们到木莲面前去表演吧。”慕容允一挥手腰斩了兰祁的控诉。
    “王爷,这里没有戏台子。”兰祁面无表情的提醒着。
    “没有难道不会搭吗?戏台子难道是自己变出来的?”慕容允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心想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兰祁这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
    木莲原本在认真的思考着各种问题发生的情况,和到时候发生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应变之策,然后听到了敲敲打打的声音。
    嗯?这是在做什么?木莲回头,看到花园中湖边凉亭旁有一群人在搭着什么台子,一时好奇。这时桃枝也刚好从那边回来,气喘吁吁的走到木莲面前。
    “那边在做什么?”木莲问道。
    “好像是在搭戏台子,小姐,晋王爷让奴婢带您过去呢。”
    “带我过去?”木莲二丈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跟着桃枝一起过去了。
    “你来了,过来坐下,先喝点茶吃点点心,戏台子马上就能搭好了。”慕容允见她过来,十分自然的邀请她入座。
    “你这是唱的哪一出戏,还是让专业戏班子来唱?”木莲坐下觉得慕容允这人有些时候是真的挺神奇的。
    “这是京城目前最受欢迎的戏班子,本王方才见你一个人子啊湖边闷闷不乐的,就让兰祁将他们请过来了,姑娘家的不都喜欢听听戏什么的吗?”慕容允说的很随意,但木莲感受到了兰祁哀怨的眼神,深知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嗯,我挺喜欢听戏的。”木莲浅笑答道。其实一般而言,现代的姑娘都不怎么喜欢戏曲方面,而她对这方面有所喜爱,完全是因为很小的时候她是奶奶带着的,奶奶是个戏剧迷,那时候她每天早晚都能听到收音机里放出来的戏剧,跟奶奶的轻声低和,构成了她童年里回不去的一道风景。
    说起来,她已经好久没有静下心来好好听戏了,也好久没有……想起过世多年的奶奶了。
    “大戏开台还需要一些时间,不如让他们先给你变个法术吧。”
    “法术?”木莲惊奇道,莫非这个时空还有这种东西?
    只见一个穿着黑马褂的中年男子走向前来,先是给慕容允行了个礼,一转身,一朵血红欲滴的玫瑰花就出现在木莲眼前,他的手中。
    “哇哦!”木莲接过红玫瑰惊艳地看向慕容允,她没想到这个时空还有魔术。
    “再来!”慕容允感觉在她眼里看到了绚烂的烟花,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于是那个黑马褂就在木莲面前一连变了好几个魔术,有她在现代看到过的,也有没有看到过的。神奇的是黑马褂什么道具都没有借用,木莲身为现代人也知道一些魔术的障眼法,可是她一个也没有看破。
    “我其实也会一个小小地法术。”木莲想起来她在现代自学过变硬币,于是眨着眼睛跟慕容允说道。
    “噢?”
    木莲看了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后来在桃枝头上摘了她唯一的头饰,一个刻着月季花的圆扣。
    “看着我的手。”木莲将圆扣夹在左手的食指跟中指之间,然后在慕容允面前晃悠着。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王爷,戏台搭好了!”兰祁在那头喊着,慕容允将头偏了过去看了一眼。
    “想听什么戏?”慕容允问道。
    “听他们最擅长的吧。”木莲收回圆扣,将它还给桃枝说道。
    那边得到指示,不一会儿便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其实我小时候很不喜欢听戏,可是我的母后喜欢,于是我为了跟多陪在她身边,就跟着她一起听戏。”慕容允听着听着开始说自己的故事,木莲发现这是他第一次没有用尊称,而是用了“我”。
    “那个时候她还不是皇后,也没有那么的规矩要去守,戏曲听着听着,我就长大了,她就变成皇后了。之后,我再也没有时间陪她听戏,她也没有什么时间去听戏了。”木莲注意到,慕容允的手无意识的开始轻捻起来。
    “后来我父皇去世了,母后殉葬。当然,现在没有非要殉葬这一说法,是我母后心甘情愿的。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听过戏,总觉得一听到他们在台上咿咿呀呀,就会想起小时候,母后轻抚我的脑袋,哄我入睡的那个场景。”慕容允的声音越来越低,木莲没有扭头看他,因为她觉得自己眼前已经雾蒙蒙的一片。她想,每个人心中都有那么柔软的一面,每个人也都珍重到不愿让他人触碰和发现。
    戏班子唱到了黄昏,彼时整个花园里都围满了旁听的丫鬟们,慕容允跟她再也没有了交流,直到戏台子撤下,天开始发暗。
    木莲原本想着就这么离开,可是慕容允突然说了一句:“本王明日就回晋王府了,这些日子,在丞相府真是叨扰了。”
    木莲站在原地,背对着慕容允,左脚怎么也踏不出那一步了,于是她干脆回头:“离开丞相府后,时刻小心着,有人想取你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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