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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丙接着列举:“还是在大年三十晚,可能是初一凌晨,我被燃放烟花的爆炸声惊醒,然后就听到屋子外面传来猫叫春的动静。”
    王警官听到这里,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心说:这人脑子没事吧,狗咬人报警,猫叫春也报警……
    “我当时就觉得,这猫叫好像小孩子在哭……结果昨天,我们村里还真有一家人丢了小孩子,才三岁!”火丙说到这里面露惊恐,有点偏神经质的模样。
    王警官愣了一会儿,眉头慢慢皱起来:“你这人想像力太丰富了,真的,我劝你好好回家休息,大过年的,何苦呢。”
    “不是……”
    “不是什么?”王警官不耐烦地打断了火丙的话“丢小孩一定是人贩子干的——”
    火丙在王警官的眼神中瞧出了彻头彻尾的不相信,由此大为光火,提高音量:“如果你是人贩子,你拐人家孩子会让他妈的哭那么响?!”
    “哎你这人什么态度!”王警官的心情一点点坏起来“你简直是疯子!把猫叫当作小孩哭,亏你想得出来。”
    把话撂下,王警官带着怒气转身就走。
    火丙无可奈何地看着他背影,牙关一咬: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火丙拨通咏春拳教练陆子丰,他的老婆在移动公司上班,应该能够查得到程全安的手机号,除非程警官是联通的。
    “喂小陆,你老婆在吗?”火丙没有离开派出所太远,值班民警肯定不光姓王的一个,实在不行问其他人。
    “火丙你几个意思?接通电话问我老婆?”
    火丙没心思开玩笑,压低嗓音:“小陆,你老婆是不是在移动公司?我要她帮个忙。”
    陆子丰听到火丙语气肃然,开始正色:“是在移动公司,可大过年的她又不上班。”
    “我这边要一个警察的电话号码,能不能让她回公司查一下?”
    “你等等。”陆子丰转手把电话交给自己妻子。
    陆妻说:“喂,你好,火丙吗?”
    “是我,嫂子。”
    “嗯……你的忙恐怕我帮不上。”陆妻拒绝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余地“你和我老公是同事,我也就直说了,你别见怪。”
    火丙嘴上说不会,心里却没有了耐性,正想挂掉电话,却听陆妻补充了几句:
    “不是我不想帮忙,而是有原因,一来呢,借助工作便利查别人号码违反公司制度,而且还涉嫌侵犯隐私;二来,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你不如直接去派出所找那个警察来得方便。”
    “好的,我知道了。”火丙抿了抿嘴,正打算结束通话,又听陆子丰说:
    “火丙,你先别挂,我跟你说另一件事,海哥住院,你知道不?”
    “嗯?”火丙皱起眉头“不知道。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怎么了,初一那天海哥不是在李国利家,被他神经病儿子咬了一口嘛,去医院打了破伤风针和狂犬疫苗,听说第二天早上就高烧不退。”
    火丙陡得一凛,心头涌起阵阵不安:“你去看过海哥没?”
    “大过年的,去医院不吉利。”陆子丰说话倒也实在。
    “我手头有件事很重要,不然去看看海哥。”火丙抬起左手挠着眉毛,其实那地方一点儿也不痒。“行,海哥这事我知道了,忙完这阵就去看他。”
    结束通话,火丙站在马路牙子上,思绪有些乱,照理说海哥打了针和疫苗不会有大碍,可总觉得会出什么事儿。
    另一方面,查号的法子行不通,火丙径直回派出所,进了他们办公室,四张桌子两个人,一位手里捧着不锈钢茶杯,目不转睛对电脑。而之前的王警官正翘着二郎腿看报纸,手上夹着烟,嘴里吞云吐雾。
    火丙敲了敲门,王警官抬眼一瞧,冷哼一声把报纸举高当没看见。
    手捧茶杯的民警问火丙做什么?
    火丙说有事找陈全安,具体没说什么事。
    那民警放下茶杯:“陈警官他放假了,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火丙寻思:我要是说实话,你只会觉得我脑子有病。该找个什么借口呢?
    火丙一转念就有了对策:“陈警官上回托我给他小舅子找体校。”
    王警官听到这话,将手中报纸拍在桌面上,冷笑:“小刘你别理他,这家伙脑子有病,年三十给狗追他报警,大年初一有猫叫春他也报警。”
    “不信你让陈全安过来!”火丙正好把话接下去。
    “你当我傻呀?”王警官抄起报纸用力一甩,像模像样地看了起来。
    火丙还想再说,却见小刘警官呵呵笑着,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火丙被逼急了,大吼:“我要报案,你们接不接?不接就是玩忽职守!我要打市长热线投诉!”
    王警察听到这话火冒三丈,整个人从椅子上跳起来,向前两步,右手重重推向火丙胸口:“你妈的逼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火丙教的是武术表演,可并不代表他只会表演。王警官的右手推到胸口,他后发制人,扭住其腕部关节,右拳击出,正中王警官鼻梁。
    王警官‘啊’一声怪叫,以为自己要破相,可最后只感觉一阵风掠过,睁眼一看才发现,对方的拳头就悬在自己鼻子跟前。
    旁边的小刘警官见状喝斥:“喂,你敢袭警!”
    火丙松开王警官手腕,缓和语气妥协:“对不住,但我找陈全安真得有很重要的事。”
    王刘二警交换了一下眼神,生怕火丙再纠缠,不情不愿地接通了陈全安手机,好让他来打发他。
    二十分钟后,陈全安骑着电动车来到派出所,了解情况后,他坐在办公桌边沿:“咱这儿是区派出所,年三十那晚采集的证据都送到市刑警队的化验科了。今天大年初二,不知道还有没有值班的人,我给你问一下。”
    “谢谢了。”火丙满脸诚恳“我就想知道,那天采集的血液样本属于什么动物?”
    程全安心想你这他妈的真是吃饱了撑,同时当着火丙的面打了电话。
    与此同时,兴绍市刑警支队技术部化验科室内,加班中的样本采集员陆佳栋和化验员吴丽娜正聊得热火朝天。
    “最近有部很好看的贺岁片,咱们有空去呗?”陆佳栋的右手食指圈着口罩环,一圈一圈地转动。
    “咱们这工作,过年都得加班,哪有空啊。”吴丽娜眉眼低垂,一副楚楚小可怜样儿。
    “中午吃饭咱溜出去呗?”陆佳栋不怀好意地怂恿。“干脆下午不回来了,看完电影再吃个饭,晚上找地方耍耍。”
    吴丽娜咯咯一笑:“再说吧,如果领导突击检查的话,我这工作就保不住了。”
    “怕什么,我爸爸是市局政治部主任——”
    电话铃声打断了陆佳栋的话头,他不耐烦地嘀咕:“谁呀我操。”
    吴丽娜纤细的食指竖在唇前,走过去接了电话:“喂你好,这边是化验科。”
    陈全安说明来意,吴丽娜道:“稍等,我查一下入库记录。”她把电话放桌面上,转身问陆佳栋:
    “年三十那晚,枫桥区派出所有没有送来要化验的东西?麻烦陆大少爷查一下子。”
    陆佳栋翻着白眼:“不用查了,枫桥派出所送来的样品都没有立案,还想检测,根本就是浪费国家资源。我早让人销毁了。”
    吴丽娜睁着大眼睛:“你确定?”
    “你瞧我的样子像开玩笑吗?”陆佳栋指尖的口罩转着转着飘到了地上“那晚可是大年三十,偏偏轮到小爷值班,我不想来,我爸说要注意影响,你说我的印象能不深刻?”
    吴丽娜听到这里哦了一声,原话转达陈全安。
    枫桥区派出所,火丙急切地问结果。
    陈全安放下电话,化验科的答复很明确,他本身也清楚,当初把血液样本和恶臭逼人的鞋子送上去,是为了让采样员顺便做下化验。那他们图省事,直接销毁也无可厚非。可这样的答案不会让火丙满意。
    陈全安左右一想,为了让火丙不再纠缠,加上小舅子上体校可能用得着他。敷衍就必不可少:“化验科那边说是狗血。”
    “你确定?”
    “你不相信我们的专业能力还查个屁啊。”王警官在边上冷嘲热讽。
    火丙确实不信,但又拿不出证据,执拗无比:“我要看化验报告单!”他盯着陈全安“你确定那不是鸭血,而是狗血?”
    陈全安听到这句反问,缓慢地深吸一口气,很显然在控制情绪,他过后才说:“火丙,今天年初二,我从家里大老远跑过来,天又那么冷,你扪心自问,关键是咱们只见过两次面。你说,你说我的态度于公于私算不算热情,算不算仁至义尽?”
    火丙哑口无言。
    王警官又在边上说风凉话:“公安民警是广大人民群众的公仆没错,但你别真把我们当奴仆。”
    火丙无言以对,这样的结果让他感到强烈的无力感。
    道一声谢谢转身离开,火丙在街上独自漫步,虽然觉得挫败,但他想到更多的是:既然我不相信警察,那么就自己出钱检验!
    实在不行,还有一个探究的办法——去李国利别墅,查证那幢红色小洋楼过道内的装饰人头是真是假。
    有了寻求答案的方向,火丙心头宽慰不少,忽然想起答应过给赵云琦买唇膏和大宝,于是去了超市。
    火丙的目标很明确,买了给赵云琦的物品就去结账,避免无用的花销和时间上的浪费,已经成了习惯。
    排队的人很多,因为没到高峰期,所以十个收银口只开了俩,火丙前面起码还有七个人。另一个收银台排了八个。
    百无聊赖,火丙东张西望,这时候听到排前面的两个中年妇女聊天,一个穿红色羽绒衣地说:
    “今天早上的新闻你看到没有,就在我们市里。”
    “什么新闻?说来听听。”穿呢大衣的胖女人把特价餐巾纸挟在腋下,手里托着牙膏。
    “一户人家养的狼狗把家里的小孩子咬死了。”
    “不会吧……”胖女人皱起描画过的眉毛“怎么没人看住啊?再说狗对评价不是很忠心嘛。”
    “听说是因为那条狗得了狂犬病。”
    “哎,死的那个小孩子也真可怜,都没好好做过人呢。”
    “谁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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