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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丙前脚离开赵建华家小区,后脚就有了来电,屏幕显示为陌生号码,略一犹豫,他按下接听键:
    “你好?”
    “我……赵建华老婆。”赵妻的嗓音在发颤。
    “哦。”火丙松了口气“我到处联系不到你老公,他人呢?都没在家!”
    赵妻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老公的手机坏了,连夜修理,他说让你和我先到城南中兴路口的在建楼里等他,第四层。”
    火丙觉得奇怪,城南大片的开发区,到那儿做什么?
    带着疑问挂断,火丙打的赶去,半小时就到。
    城南确实正在开发,但中兴路口属于旧城改造,边上已经有完整的商业街和居民小区,正在兴建的大楼外,巨幅鸟瞰景观图上写着:一城一座cbd,利国房产压轴巨献。
    利国二字反一下就是国利,火丙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忽然有了不好的想法:赵建华这王八蛋……不会拿着照片找李国利要钱了吧?
    火丙咬着已经开裂的嘴皮,隔着一条街,在没有完工的大楼外来回踱步。这时候一辆出租车停在大楼的施工入口,车上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火丙见状,立马侧身,斜眼瞧她,然后拿出手机给赵妻电话,对方很快接听,火丙问:
    “你在哪儿呢?”
    “我刚到门口,你在四楼了吗?”
    “在个屁,我问你,赵建华到底在哪儿?!”火丙厉声质问,心中涌起对赵建华的强烈恨意。“你要是不说实话,我现在就走。”
    “别……”赵妻失声痛哭,火丙的眼角余光看到她蹲倒在地“我跟你说实话……昨天晚上你问我老公要照片……他脑子转得快……说……说不能给你,他带着我跑去……去问开发……房子……的李国利要钱。”
    “别哭了!”火丙一声暴喝,赵妻抬头一看,火丙这家伙隔着马路在对面。
    火丙暗骂自己不会控制情绪,挂了电话跑过去。
    赵妻见到火丙,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来:要不是他的电话,老公也不会起贪念,都是他的错!可现在只有让他上了四楼,才能救回老公……
    火丙眯起眼睛打量赵妻,这女人颧骨很高,嘴唇薄,给人非常刻薄的感觉:“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赵妻嘴上这么说,心头嘀咕:火丙好精明……恐怕不会上四楼,我得骗他。
    火丙冷笑:“你们俩夫妻真是要钱不要命!”
    “难道你要那些照片,不是为了敲诈李国利!?”赵妻又急又怒,忍不住反问。
    “人为财死!可我现在还活得很好!”火丙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讥“而你老公赵建华,现在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赵妻本就担心这一结果,被火丙揭破,想扑上去咬他挠他,但又怕惹急了火丙,多重压力下又开始哭,边哭边说:“我老公说他是跆拳道黑带……他说自己很厉害……”
    火丙翻了个白眼:跆拳道算个毛啊。不过到了这时候,再往人家伤口上撒盐也无济于事。
    他问:“是不是李国利让你约我过来?”
    赵妻犹豫该不该说实话,却听火丙安慰:“放心,无论怎样我都会上四楼。”
    赵妻心头一块巨石落地,这才点头。
    火丙在工地门口来回走,突然问:“昨天的事你跟我说下经过。”
    赵妻抿了抿嘴,强忍心中伤痛:“我和老公到了李国利的别墅,他让我在外面等,自己就进去了,大概过了半多小时,他给我电话,让我别回家,先找个旅馆住下来。”
    “赵建华进了别墅后还给你打过电话?”火丙确认似地重复。
    “嗯。”
    “他的语气听上去怎么样?”
    “有点急。我问他出什么事了,他说有点麻烦,正在谈。”
    火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概几点?”
    “七点还是八点,好像时间还早,具体我记不得了。”
    火丙心中明了:昨天晚上那鬼东西想破门而入,就在九点到凌晨这个时间段。
    念及至此,火丙说:“你别告诉我,赵建华是带着那部有照片的手机进得别墅?”
    “是的。我老公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以免夜长梦多。”
    火丙心说俩傻逼配对:哪有敲诈的人,随身带着证据走?赵建华本来还有活路,现在是必死无疑了。
    而李国利已经拿到手机中的照片,没有了任何顾虑,昨晚就带他疯儿找我算账,之所以没有成功,可能是因为撞门的动静太大,怕周边的邻居接警吧……
    想到这里,火丙不抱任何希望:“那些照片你们一定没留复本。”
    赵妻没有答腔,火丙不幸言中。
    “后来怎么样?赵建华再没有给你电话吧?”火丙盯着她的眼睛。
    “他进去后就没出来过。我担心了一晚上,凌晨才有他的电话过来,不过不是他本人,而是房地产商李国利。”
    “好了我知道了。现在姓李的一定在四楼等我们。”
    “我老公呢?”赵妻话语间满是期望。
    火丙本想说:你等着给他收尸吧。终究不忍:“你别抱太大希望。”
    建楼的工人全部回家过年,工地一片废墟般的荒凉。看管材料的人也没有,估计被李国利支走了。
    埋伏是一定的,李国利有条件的话还会持枪。
    火丙得把方方面面都算计到。建筑材料很多,他找到一截一米多长的钢筋,挥了两下呼呼作响,纯粹是给自己一个安慰。赵妻有样学样,也拣了一根,稍稍有点安全感。
    两人在灰白的水泥楼梯间拾级而上,没爬惯楼梯的人,比如说赵妻,到了四楼就腿软,火丙还成。
    四楼的设计很特别,整个楼层中间是没有落成的电梯及逃生楼梯,左右仅为两开间,非常宽敞,装修后应该是用于会场。
    火丙往左看,只有一扇铁条子门,简单的灰白墙壁和大方柱。往右则是同样的空间,却在空落落的中央地带放着一只黑色的李宁牌书包。
    “好阴森啊……”赵妻控制不住地抓紧火丙手臂,却被他挣脱。
    “你往左我往右。”火丙说完就朝书包绕去,手里的钢筋拖着地。
    赵妻却不敢靠近那书包,站在距离出口五六步的地方,畏惧地注视火丙的一举一动。
    火丙来到书包边,心说不会是炸弹吧?猛然间发现书包底部有一滩痕迹——是干掉的血。
    火丙屏住呼吸,做好心理准备之后,一把拽开包上的拉链。
    下一秒,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赫然在目,脸上还有一块肉被啃。不是赵建华还能有谁?
    赵妻见状一声惨叫,叫声凄惨尖锐。她没有扑在丈夫人头上恸哭,而是猛转身要逃,冷不防一样物件插在胸口,骨肉破裂,剧痛难当……
    火丙正要回头:“你丈夫……”
    却听‘怦’一声沉闷的重响,赵妻仰天倒地,胸口戳着一截不锈钢材质的三角铁,血液轻轻地飙,人在痉挛,触目惊心。
    火丙还没来得及反应,耳听哐当一声响,铁条门从外面被锁,李国利就在门外,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接下来的所有事情,火丙几乎是秒懂:“我猜得没错!我的想法都是对的!你儿子杀了人!你把那些人头挂在墙上!年三十那晚你们袭击鸭场,袭击了我——陆家的小孩是你们残忍杀害的!昨天杀了赵建华,今天又杀了他老婆!”
    火丙一口气话似连珠炮,但李国利就是不出声,冷冷地盯着他,嘴角挂着阴恻恻地笑。
    半分钟后,楼外响起急促的警笛,火丙猛然醒悟:一个人头,一个刚被杀死的女人——我成替罪羊了!
    李国利终于有了动作,抬起右手,掌心面对火丙,无声地挥动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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