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就像这棋盘,这人间的万事就像是这棋盘上的纵横交错”
    “纵的若是男,横的就是女,男女交错便生出了活与劫”
    pia,一子落下。
    吕荼见弈秋堵住自己翼尾,忙在旁边打了一个活位。
    弈秋pia的一子又紧接着落下“你看这黑白子,三四子聚集在一块,像不像家庭,当很多三四子聚集在一块儿,那就成了一个国。”
    “黑白子之间的对弈,个体讲,是人与人之间的依靠和对战,局部讲是家庭与家庭之间的依靠和对战,大的讲是国与国之间的依靠和对战”
    “这依靠和对战靠的是棋盘上的纵与横”
    “想要活着就要精密的计算”
    pia,pia黑白子不停的下着。
    “然而计算,只是术而非道”
    “术是眼前,是局部,道是方向”
    “棋艺之道是当你开始下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你想要什么样的局面,并按着你的思路去布局,这便是道!”
    “得道的人,他们下棋从不为外物所动,棋盘上或者棋盘外,无论电闪雷鸣与风雨交加,对他们而言就像那清风拂过山岗,明月照过大江”
    “所以心不动,道自生!”
    “棋艺之道的根本就在心不动”
    pia,这一子,弈秋落的有些重。
    吕荼打吃“心不动,道虽然生了,可却得不到快乐,那道得了又有什么用呢?”
    弈秋笑了“这就牵扯到老夫先前讲的另一个棋艺门槛之道。”
    “棋艺的门槛之道就是下棋是为了快乐啊!”
    “若是你下棋下到无情,下到不择手段,下到损坏身体,那你就入了魔了,而非入了道了”
    吕荼闻言眉头一皱,pia,一子补上“那痴和魔又有什么区别呢?”
    弈秋道“一念成痴,一念成魔,关键的是他是否迈过了那个门槛”。
    吕荼听罢似有所悟,开玩笑道“那先生现在是道者,痴者还是魔者?”
    弈秋最后一子落下,看着棋盘上的局面哈哈大笑“本初,你看老夫是道者,魔者还是痴者?”
    此时棋盘上衍生出的局面赫然是阴阳鱼缠绕,吕荼把棋盘上的棋子一扫在地“先生今日之教,荼终生难忘。”
    弈秋捋着胡须笑了笑。
    人,只要那颗初心不变,就算遭到了苦厄,又能怎样呢?
    我自得自在,我自得自乐!
    蟾教会吕荼的是人要有危机意识,要有敬畏之心,而眼前的这位弈秋告诉他的是做人修内心的道理啊!
    纵横,纵与横,吕荼在周国之游何尝不是纵与横呢?
    桃林下,众人饮宴。
    桃花雨随着春风摇曳而落。
    弈秋让清风明月拿出自己珍藏的老酒招待。
    虽然菜食粗糙了些,但吕荼吃的却是最快乐无忧无虑的。
    众人喝的很高,清风是跳脱的性子,虽然和吕荼先前闹过不愉快,但在酒食的催促下很快的也打成了一片。
    “夫子,诸君,清风有,有一歌,嗝”清风显然喝高了,站起来差点栽倒。
    “明月,没事,我没醉”明月赶忙扶住了清风。
    “阳春三月,东山桃开。”
    “好!”篾大声鼓掌。
    清风见闻得意一笑继续道“孜孜君子,求学不倦”
    “今来嘉宾,虽无管弦”
    “但有一酒,一花,一棋盘!”
    “好!”张孟谈虽是木讷性子此时也不得不对清风之歌赞叹起来。
    吕荼听罢也是点头,这首短歌虽浅显易懂,但里面包含的情意却是绵绵。
    “好吧?哈哈,夫子这帮弟子当中只有我”清风醉醺醺的拍着胸脯“只有我,清风,酒棋歌,样样皆懂,皆通,哈哈!”
    听着清风的自吹自擂与大言不惭,弈秋无奈的苦笑,这个弟子虽然聪慧学东西快,但总是三心二意,所以似乎懂得很多,但其实样样皆不精。
    “哈哈”众人大笑。
    清风见吕荼大笑,不由一倒一歪的走到吕荼面前“君子也好诗否?”
    吕荼自是谦让连说不懂诗。
    可是吕荼此时的样子在清风眼里变成了故意的矫揉造作,于是大怒道“君子今日若不饮诗,便是瞧不起我清风!”
    明月见闻吓了一跳忙去劝清风,奈何清风倔脾气上来了,踢着腿激将吕荼。
    弈秋知道吕荼在诗歌上造诣很深,当下也是看向了吕荼,希望他能留下像《青青园葵》《月下醉饮》等绝代诗篇。
    吕荼见躲不过去便道“我这歌可能与以往大不同,若有不好之处,还望先生与诸君雅量。”
    “嗯,雅量,雅量!”清风闻言这才停止撒酒疯。
    吕荼端着酒樽站了起来,他环顾四周,见桃花庵中桃花开的正粉红艳艳,眼下众人又在桃林下饮宴不由张口道“东山之上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摘取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间坐,酒醉枕头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贫**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贵勋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吕荼改编的唐伯虎名作,把众人惊呆住了,没有人发出一丝声响,所有人都沉浸在那诗里。
    春风酥酥,桃花簇簇。
    “好”清风醒悟开来,上前一步搂住了吕荼“君子知我,君子知我啊!”说罢嚎啕大哭起来。
    弈秋也是感慨道“桃花庵,桃花仙,士人能摆脱世俗的富贵与权禄能有几人啊?
    想必摆脱的都是那传说中的仙人罢了!”
    明月和篾则是暗道,君子此歌虽也奇怪,但想必是从楚辞里改换而来的吧?
    东山之上兮桃花庵;桃花庵兮桃花仙。
    桃花仙兮种桃树……
    张孟谈看着吕荼的身影,不知不觉又回到了那个月下的晚上,公子荼举杯邀月独醉。
    清风突然想到了什么,急转身回草堂,不一会儿拿了笔墨纸砚“君子,还望留笔作念?”
    吕荼看着眼神真真的清风当下没有犹豫,拿起粗豪开始泼墨起来。
    当这首诗一口气完全写完后,吕荼的手脖子都觉得有些酸,此时的文字太难写了,不仅笔画多,更且繁杂。
    众人看着昏黄的纸张上的龙飞凤舞与潇洒漂移无不附掌赞叹。
    后来吕荼更是没想到的是,清风知道吕荼的真实身份后,把此裱装了起来,作为传于后世子孙之宝。
    当然吕荼此行也为东山桃花庵壮了名声,不少求潇洒求自由的有志之士纷纷来此求学,更是为后来桃花学院的建立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鲁国的文化中心也由此开始慢慢向东山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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