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竖牛听到蔑认出了自己的身份,扬起头颅哈哈大笑“怎么,你还怀疑俺的身份不成?”
    蔑连称不敢,就在这时竖牛见吕荼对他的气势变了,由那种单纯的愤怒变成了同情,他这下怒了“你找死?”
    张孟谈急挡在吕荼的身前“竖牛,你太狂妄自大了!”
    吕荼轻轻把张孟谈推开道“孟谈,竖牛不是自大而是自卑啊!”
    接着看着竖牛沉重道“竖牛,你对得起你的母亲吗?”
    轰!此话一出,竖牛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他眼睛红了,嘴角开始哆嗦了“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竖牛疯狂的拽起吕荼的衣领。
    吕荼看着这个残疾之相的竖牛,眼神中奔发出那种属于救世救难的观音菩萨的目光。
    这下竖牛更怒了,他呸的一声,一口唾沫吐在了吕荼的脸上“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俺需要你的同情吗?”
    “俺竖牛是父亲与母亲盟血誓结合生下来的,是符合礼仪的”
    “俺虽然长相奇怪,但俺母亲说那是圣人之相,圣人之相!”
    “俺的母亲是天底下最贞洁最伟大的人,记住,最贞洁最伟大的女人!”
    “你要是敢在俺面前提俺母亲的不是,俺就把你剁成肉酱,一点点的喂狗…”
    竖牛像个疯子般咆哮着。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包括竖牛带来的门客与仆人。
    他们也没有想到自家主人会在眼前这位青年郎君面前变成这样。
    吕荼知道竖牛是个极其自卑的人,他虽然表面强横无礼,但只要你抓住了他的痛脚,他脆弱的就像个孩子般。
    而如今吕荼就是抓住了他的痛脚,竖牛的身世和长相。
    吕荼没有被竖牛的气势吓到而是继续道“竖牛,知道吗?你比我幸福!”
    说着,吕荼想到了什么,眼泪滴滴而下。
    竖牛比吕荼矮了一头,他被吕荼的眼泪打醒,他仰头看着自己眼前这个比自己英俊到惨不忍睹的郎君,他先是愣了一会儿,接着又是愤怒,呸,他再次吐了口唾沫到吕荼的脸上“你混蛋,俺幸福?你是在嘲笑俺吗?”
    “俺这样?”竖牛血红着眼,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自己的驼背。
    吕荼见状哈哈惨笑“相貌?若是相貌能带来幸福,那天下幸福的事情就多了!”
    “竖牛,你的母亲为了你忍辱负重,你的父亲爱你信你疼你到累及名声,难道这不是幸福吗?”吕荼盯着竖牛认认真真的道。
    “忍辱负重,爱我疼我?哈哈,他们当初就不应该把俺生出来!”不提此事还好,一提竖牛目眦尽裂披头散发。
    “生出来俺干什么?像现在这样被你们这些人嘲笑吗?”
    “你们讶异的目光,你们高高在上的瞥视,甚至你们眼中所谓的同情,那都是对俺最大的侮辱!”
    “俺只是想像个平常人一样,不受大家注视”
    “你知道俺被你们那种看着,有多痛苦吗?”
    “俺就像那被人围观的熊猫,那离群的怪兽”
    “为什么,为什么?”
    “所以俺恨,恨那些用别样眼光看俺的人,恨自己的母亲,更恨自己的父亲”
    “你们造的孽,为何让俺承受?”
    “为何?”
    “俺做错了什么?”
    “就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俺恨,恨上天,恨你们,恨父母”
    “俺要把你那双眼昭子挖出来,挖出来!”
    竖牛拔出腰间的匕首恶狠狠的向吕荼扎了过去。
    吕荼格手一挡,紧紧抓住了竖牛那只拿着匕首的手。
    竖牛没想到吕荼力气如此之大,他哝红了脸,可是还是无法挣脱开来。
    “俺要杀了你,杀了你”竖牛疯狂的用头去顶吕荼。
    吕荼身体一闪,然后,用手借力往后迅速一推,竖牛猛的往前方冲去,结果脚下不稳一头抢在了地上。
    竖牛气喘吁吁,扭头看着吕荼,那个伟岸的身躯,他自卑心再次爆棚“俺要杀了…杀了你”。
    说罢驼背在地上一滚站了起来,他迅速从门客手中夺下宝剑“你们给俺杀了他,杀了他…”
    竖牛的手下见主子发令,当下不再犹豫,噌噌的抽出佩剑就要猛攻吕荼,就在这时,一声大喝“住手!”和无数的疾步声向这边袭来。
    院内就要火并的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清风带着一大帮武士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蔑一见大喜过望,他隐隐猜到定是清风发现了府中出事,所以才去请了援手,他感激的看了清风一眼,清风眨眨眼一笑,蔑心中明白急忙前去对着那领头武士施礼道“邑令大人您可来了!”
    “阳越!”
    “竖牛!”
    领头武士和竖牛相视一眼,同时圆睁了眼。
    阳越?吕荼听到竖牛称呼那邑令为阳越,不由心中一动,因为当年他和阳虎共同伐楚时,阳虎给他讲过他有个弟弟,就叫阳越。
    “竖牛,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礼法?”阳越一看竖牛的样子大概猜出了发生了何事,于是冷森森道。
    竖牛不屑一顾道“阳越,礼法是对于你们这些下等人的,不是对俺,这种贵族!”
    “贵族?哈哈,野地生的杂种,也是贵族?这真是天大的笑话”阳越大笑。
    竖牛闻言黑炭的脸能喷出火来,他一跃到阳越的面前,然后把剑架在了阳越的脖颈上,咬牙切齿道“你再给俺说一句?”
    阳越魁梧的身躯瞥视了一眼这个矮丑锉驼背的男人“说一句?嘿嘿,千句万句我也说得,因为那是事实!”
    “你,是不是你娘和你爹野合生出的杂种,是不是?”阳越瞪着眼看着竖牛大声道。
    竖牛闻言如同雷喝,他颤巍巍的向后退了三步,那手中的剑也掉在了地上,他那双深抠眼此时眼泪滴滴而下。
    “俺不是杂种,不是!”
    “俺是俺娘和俺爹,在天地为证,血誓为盟,生出来的,所以俺不是杂种,不是…”竖牛咆哮着,咆哮着,最后变成了哭咽。
    阳越见状没有一丝动容而是继续讽刺道“呵呵,不是杂种,那为何受天地诅咒,生出你这般模样?”
    此话一落,竖牛再也忍不住,抱头痛哭,向外跑去。
    是啊,若不是天地诅咒,自己为何是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少主”竖牛的门客见闻急忙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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