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过来杀了本王。”夫差指着一名吴国军士道。
    那军士不言只是磕头不已,夫差大怒,再喝。
    那军士实在忍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拿起吴钩,狠狠的扎进了自己的腹部,刨腹自尽了,尸体轰隆一声,倒在了血泊当中。
    夫差见军士刨腹自尽,以表忠勇,他坚强的心如同被拧水的毛巾,不停的滴着悲痛的血泪,他看着那帮跪倒的吴国军士,张口欲言,谁料那剩下的吴国军士们,皆是撕心裂肺高叫:“大王无罪,吴国无罪,天日神,我吴国臣民不服,不服啊!”
    仰天大叫罢,剩下的吴军兵士一致的拿起吴钩,刃对腹部,然后狠狠的按了下去,噗嗤,鲜血汩汩:“不服,不服……”一个个尸体倒在了血泊当中还在喃喃自语着不服,不服。
    夫差此时再也忍不住了,他觉得是自己的话逼死了这些忠勇之士,他拿起吴铍就要横铍自刎,这时残军中唯一还活着的公孙圣说话了:“大王,就让我动手吧?”
    夫差看着眼睛空洞的公孙圣,很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公孙圣是他伯父吴王僚一脉的子孙,算起来还算是有杀祖之仇的堂兄弟,让这位堂兄弟杀了他,也算是让他替了先祖报了仇。
    “来吧,王孙圣!”
    “来啊,王孙圣!”
    “来吧,王孙圣!”
    夫差看着他,感情里充满了复杂,愧疚,欣赏,感谢……他连声叫道。
    公孙圣哆嗦着,从磅礴大雨中站了起来,雨水击打着他的身体,就如同天公之手不愿意他站起来一样。
    齐军三位主将看着他的背影很是沉默,甚至有些惭愧。
    雨水哗啦哗啦,倾暴如盆。
    当最猛的闪电袭来的时候,夫差的头颅被公孙圣斩了下来,他掂着血淋淋的夫差头颅,慢慢的走向祠堂门外。
    “三位将军,敢问你们的姓名?”公孙圣看着齐军主将淡淡道。
    齐军主将下意识的一一回到:“国书,高无坯,宗楼”。
    公孙圣点了点头,他把夫差的头颅扔给三将后,脸现诡异的笑容:“国书,高无坯,宗楼,你们回去告诉范蠡,我姬圣很想念他……哈哈……”
    三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公孙圣什么意思,就见公孙圣仰天用剑刺进了自己的腹中,然后来回搅动了几下,身体直愣愣的立了半刻,方才伴随着雷声倒在地上。
    三将看傻了,不知过了多久,三将才从方才的一幕醒转过来,然后抬头一看,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国书,高无坯,宗楼:春秋末年,齐吴艾陵之战中被吴王夫差打败的齐国上中下三军主将,可是如今何其的讽刺,夫差却被他们“逼杀”。
    “吴国灭亡了,万岁!”胜利的欢呼声从齐军口中喊出,其声震于四野。
    “吴国灭亡了!”
    报最新军报的,齐军骑士,一边打马狂奔,一边高喊,路途上遇到不少打扫战场的齐军部队,他们见闻后,无不欢欣雀跃,跟随高呼。
    而那些吴国的遗老遗少们,那些俘虏们,全都沉默的跪在了泥水地上,眼睛含泪的看着吴国宗祠方向,巍巍青山犹在,然而国已亡。
    不一会儿从姑苏到吕荼所在的大营,都传遍了吴国灭亡了的消息。
    守帐卫郎熊宜僚听罢高兴的一拍大腿,大喝一声:干!
    “万岁,万岁”在营帐中安睡的吕荼被众军的欢呼声给聒噪醒了。
    “吴国灭亡了吗?”吕荼眼睛呆呆的盯着营帐的布帷,像是自言自语,他此刻内心知道这亡了的另一层意思:那就是夫差也死了。
    夫差?
    “敢问公子荼,侬这是从何处而来?”
    “从来处来”
    “少踏马给我说迷话,我知道侬是从越国而来,说,侬和越国佬密谈了何事,是不是要对我大吴不利?”
    ……
    “吕荼,若侬想害我大吴,我夫差定与侬玉石俱焚!”
    那个在博望坡瞪眼自己,怼自己的大英雄死了!
    吕荼看惯了生死存亡,但是由自己主动断送英雄的死亡,他还是第一次。
    虽然是第一次,他知道,第二次也不会远了,只是第二次会是谁呢?
    吕荼脑中闪现了很多人的脸。
    晚宴是在姑苏进行的,吕荼对所有有功将士进行了大肆奖赏,并对当即宣布,吴国划分两郡,淮水和古长江之间土地为淮南郡,任命季扎之子微生(征生)为淮南郡郡守,至于古长江到钱塘江,齐军控制的土地,化为吴郡,任命巫狐庸为郡守,另并封二人为齐国上大夫爵位。
    众军将见任命郡守之人皆是吴地之人,也没有不服,因为这是齐国获得新土地后的惯例,再说各地的城令早已经被计然换成了齐国人,这两位吴国人就算想耍花腔,也耍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吕荼封赏所有将领但是唯独一人没有封赏,那人是范蠡。
    范蠡似乎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他没有多言,一直在宴中等待他的命运。
    “范蠡,你枉顾君令,私自杀君,你可知罪?”酒宴进行到最高潮时,突然吕荼眼睛通红的拔出剑来,喝指着范蠡。
    这一幕出现,吓坏了宴中众将,这什么情况?
    众将痴呆中,范蠡不急不缓的走到殿中,扑腾一声跪倒道:“君上,臣下有罪!”
    “既然知道有罪,那就拉去砍了”吕荼愤怒的咆哮着。
    齐军众将这次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赶紧走出宴席,跪倒在吕荼面前为范蠡求情。
    看着宴席上只剩下吴国的降将和大夫们仍然坐于席上不动声色,吕荼似乎更怒了,他剑指着那些求情的齐国群将道:“你们好样的,真是好样的!寡人病了,昏迷了,于是不得不把这场战争的指挥权交给你们,交给你范蠡”
    “难道这就是你们给寡人的结果吗?”
    “他夫差是寡人的夫兄,是寡人的亲人,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谁给你们的权利去杀他?”
    “又是谁给你们的胆量去杀他?”
    吕荼咆哮到这涕泗横流,那些吴国降将和大夫们见闻还是坐在席上岿然不动。
    国书,高无坯,宗楼三将见闻眼睛一红,请罪道:“君上,有一事,末将等有罪”
    “为图战功,末将谎报说夫差是我等杀的,其实不是末将等杀的,是公孙圣杀的,和末将等无关,更是和中军将无关,君上,天地为鉴啊!”三将言罢砰砰的脑袋磕地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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