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应卫候?荒唐!若是响应卫候,为何兵临国都,攻伐卫候呢?”苑何忌冷声道。
    瞒成又反击,二人唇枪舌剑,在战场上狂喷起来,只是他们二人所说的卫候,一个是蒯聩,一个是姬辄而已,根本尿不到一壶里去。
    但是二人明明知道,但是又不敢单独宣布开战,所以只能用言语相互攻击。
    公叔戌不敢开战是因为他怕真的得罪齐国后,齐国不要脸皮的进攻他,若是那样,他的蒲地怎么可能是连吴越楚都被打败的齐国人的对手?
    所以他的打算是能不伤和气的劝服齐国离开蒲地。
    苑何忌也没说开战,那是因为他只有八千不到的兵士,若是被公叔戌前后夹击,那自己和麾下将士的性命,将会所剩无几。
    他是个知大局的人,自然不会做这样的愚蠢事,于是他在等,等他的哨骑把这里的详情汇报给吕荼,以作最后的决断。
    快到黄昏时,吕荼的大军反包围了公叔戌的军队,公叔戌都要吓尿了。
    此时他才明白,齐军的目的是为了消灭他,而不是任何利诱和求情就能让齐国放过他的。
    苑何忌见援军到了,十分高兴,令军士开始用食,众军听罢,掏出贴身包袱,打了开来,里面是烙好的炊饼。
    “踏马的,蛋又碎了!”一个彪壮的齐军士兵从腰间一个竹筒内,拿出了个碎裂了的咸鸭蛋,看到咸鸭蛋的蛋黄都流了出来,他骂骂咧咧起来。
    旁边士兵也有不少叫骂的,他们的蛋也多是如此。
    咸鸭蛋最好吃的地方就是蛋黄,黄流了出来,这帮士兵当然要骂几句。
    炊饼卷吧卷吧咸鸭蛋,虽然缺少大葱,这让士兵们无比的气恼,但是能吃上这样的军粮,着实不错了。
    众军一边喝着水,一边吃卷蛋,不亦乐乎。
    吃的差不多八分饱,呜呜的牛角号声响起,众军拿起武器开始准备厮杀起来。
    公叔戌知道事情没有了缓和的余地后,便和心腹琢磨着,把蒲地城内的大军接应回来后,大军向西冲杀,只要渡过了大河,他公叔戌便可以安枕无忧了。
    咚咚咚的战鼓声,宣布进攻开始。
    齐军军阵,吕荼一抽佩剑,剑指公叔戌大军方向,然后孙武开始指挥军队,有次序的攻击起来。
    吼吼吼!
    军队像滚石像排山像倒海,厮杀相撞,此刻没有任何战争的艺术之美,只是残暴的袭击与猎杀。
    夕阳下,干燥的蒲城外的土地上,被鲜血浇灌,那一处处皲裂被黏合。
    偶尔有的几株野草得到鲜血的滋养后,显得油绿起来。
    看着满目的尸山血海狼藉,看着被押解的一群群俘虏,吕荼捋须久久不语。
    这场战争齐军根本没花费多大力气便打赢了。
    吕荼总结了,原因无非两个,一,公叔戌的军队多是用钱粮买来的,自是良莠不齐,所以军队的战斗力很弱;二,齐军随着换装和新剑的运用,战斗力升了一个大阶。
    孙武的统计很快出来了,此场蒲地之战,齐军战死九百零八人,受伤约一千七百人,公叔戌全军战死三千五百人,其余四万一千二百六十五人全部投降。
    主帅公叔戌被华宝斩杀,其他如瞒成等悍将被苑何忌刺死。
    蒲城也因为蒲地之战公叔戌的战败,守将见无望,自杀,城门令开城门,蒲地被齐军拿下。
    看着公叔戌的尸体,吕荼想起后世文献记载他难为孔丘又敬重孔丘的事,心下不由感叹,亲自上前给他整理了衣冠,然后让人把他埋葬了。
    就在这时,杀进城内的苑何忌却是兴高采烈的跑过来回禀道,说是君上我们发了,发了。
    吕荼看他的表情也知道所谓的发了是什么?
    卫国第一富人,公叔戌,打劫了他,能不发吗?
    吕荼带着众军来到公叔戌的仓库,看到里面的情形也不由吓了一跳:乖乖,这简直堪比齐国半年的国库收入!
    粮食堆积如山,金银财帛放满几间大屋。
    吕荼让舍人伯牙把财产统计一下,并令蒲地的新城令把多余的粮食发放给蒲地之民。
    蒲地之民,闻令,无不高呼吕荼万岁。
    想想也是,要是公叔戌在的时候,就算是他们快要饿死了,但你若不给他公叔戌一些“好处”来,他宁愿把粮食喂狗也不会给那人,而且人家给的理由还堂堂正正,这钱粮是我公叔戌光明正大符合礼仪得来的,拼什么给你。
    如今吕荼拿下蒲地后第一件事,不是惩罚他们这些曾经抵抗的人,也没有说任何要求,而是开仓放粮救济他们,试想蒲地之民怎么可能不高兴?
    听着蒲地之民高呼万岁之声,齐军无不挺胸抬头,军纪严明的去做自己的事去了。
    吕荼让华宝把这金银财帛装上车全部运走,这些东西可都是他用来犒劳将士的。
    公叔戌的战死很快传回了蒯聩的耳中,蒯聩对此即是高兴又是悲哀。
    高兴的是公叔戌也是他的敌人,敌人被杀死了自然高兴;悲哀的是公叔戌死了,或许下一个人就是自己。
    现在他把目光看向了鲁郑二军主帅,希望他们能帮助自己。
    少正卯似乎早就打定了主意,只听见他微微一笑道:“卫侯,局势如此,鲁国愿意帮助卫国抵抗暴齐。”
    蒯聩闻言大喜,一拍手掌,此刻他恨不得,抱着少正卯亲两口。
    蒯聩又把目光看向了郑国主帅,郑国主帅是郑国第一名将罕达。
    罕达在无论在《左传》还是《竹年纪事》得到的评价都很高,成名之战是郑宋之战。
    罕达对于这场帮助卫国的战争,其实他内心中是反对的,因为蒯聩过去的所作所为太不是玩意。
    只是他是将军,他听从国君和大正的安排。
    现在郑国的国君是文献记载中的那郑定公之子,郑声公。
    郑定公也就是当年第一次伐楚之战帮助吕荼杀死养由基的郑国国君,也是在吕荼游历郑国时想阴吕荼的那位国君。
    郑声公文献记载没有啥政绩,是很碌碌无为的一位长寿国君。
    郑国的大正,现在是邓析。
    子产(公孙侨)被大叔搞死后,大叔当上了大正,后来邓析想杀吕荼阴大叔,大叔得知真相后把邓析直接给罢免了,只是邓析不是甘于平凡的人。
    吕荼即位大典得到了机会,出使了齐国,在杏坛之战中给郑国长了脸,而且还凭着才能给郑国直接得到了几块土地。归国后名声再次大噪,大叔的反对派们开始集结在邓析身边。
    邓析咸鱼翻身,那大叔哪里是他对手,很快的就被他阴死了,于是现在郑国的大正是邓析。
    只是邓析也不好过,因为公族的少正驷歂一直想搞他。
    就比如是否支持蒯聩归国,二人斗的就差点在朝堂拔剑了。
    罕达道:“昨日已经得到邓大正之令,说我军帮助卫国抵抗暴齐。”
    蒯聩听到郑国之所以答应又是因为邓析的关系,感动的老泪都流下来了,想他从晋国回郑国是邓析一手操持的,想他回国夺位又是邓析一力在郑国朝堂力挺。
    此刻蒯聩恨不得掏出心给邓析点。他正要开口说感谢表恩之语,就在这时,更让蒯聩惊喜的事情发生了。
    一行宋国的使者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使者看了下少正卯,又看了下郑国主帅,最后才把目光看向了卫庄公蒯聩。
    “卫侯,我大宋愿意助卫,抵抗暴齐”。
    宋国使者话一落,蒯聩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宋国使者一摆手道:“为了表达宋国的诚意,宋国先给卫侯一个小小礼物”。
    言罢,宋国使者一拍手掌,两名宋国卫士押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走进了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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