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着三不着四的扯着闲篇,不知不觉间已然来到山脚下的一片绿草油油的空地上,只见从山中林间这时也走出一队人,为首的便是那一袭绿衣的凌丹,身后跟着三五十个喽罗,在人群中芸娘裹在其间。
    赵班头侧头压着声音对陆飞道,“老爷,你要娶了凌家姑娘,那大小姐怎么办?”
    这话问得陆飞脸上一僵,他还真没想好怎么和芸娘说,自己娶凌宁虽是早就有这想法,但根本就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怎么着也得等把这些关系理顺了,让大家都能接受才能付之行动,现在凌大当家的拿妹妹的姻缘来作招安的筹码,想不早办也不可能了,好在是陆飞自认为了解一些芸娘,她能明白的。
    陆飞没有回答,赵班头摇摇头,扶着陆飞从马上下来。
    凌丹远远的就冲陆飞一拱手,颇有江湖女侠风范,“陆大人果然如约而来,座山上下三百余口外加所有钱粮的名册我已备下,只等大人前来点验”
    陆飞带着赵班头朝凌丹走去,边走边道,“好事多磨,这招安的事今天总算能了结了,凌大当家的辛苦了”
    赵班头伸手将凌丹递来的名册收了起来。
    凌丹回头对人群中的芸娘轻声道,“芸娘,我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你不要怪我,凌宁这辈子吃了太多的苦,作为她在世上的唯一亲人,我想她以后过得幸福一点,你能体会一个做姐姐的心思吧”
    芸娘大方一微微笑,“大当家的多心了,芸娘和陆大人之间不过是有段未了的恩情,如今有凌妹妹陪伴在陆大人身边,我高兴还来不及”
    凌丹知道她说的并非全是真心话,但还是很感激地道,“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都谢谢你”
    芸娘点点头,微笑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涩。
    绿草空地上随着下山的土匪越来越多,变得闹哄哄起来,平时势力同水火的两拨人对面而立。
    凌丹眼神冲陆飞一挑,道,“陆大人,招安之事,我说大家是半信半疑,有些话也希望你能当面对他们做个承诺”
    “当然,我不但要说,还要做,而且要做便要做到人人叫好”陆飞自信的道。
    凌丹躬腰作了个请的手势,“我等拭目以待”
    陆飞挤进了土匪之中,赵班头怕有意外,紧紧跟随,山上有人抬下一口大木箱子,陆飞一撑赵班头的肩膀,翻上站到了箱子上,四下俯视着众人,一挥手,清清嗓子高声道,“各位,我就是宿松知县,陆飞,大家给面子的话可以称呼我声陆老爷,当我是朋友的话叫我乾飞也可以,招安是利国利民更有利于你们自己的大喜事,招安后你们能得到什么呢?县太爷今天就一一说给你们听”
    众土匪都迸息凝神,生怕错过一个字,谁都没有发觉危险正在悄悄降临,绿地外的草丛中,张耙子的一千精兵已悄然而来,趁众人不备之时已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另外还有张耙子自己亲自带领的五百精骑也在慢慢赶来。
    陆飞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凌丹和芸娘,二女都冲他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陆飞继续道,“这招安后,好处可多了,从今天起,你们就不再是朝廷通缉的犯人,以往所犯的事全都一笔勾销了,招安后,县衙会为你们另寻生计,放心,绝对不比作土匪来的差,还有,你们这些人之中,可能家早就不在了,这个我也想到了,你们不用担心,房子县衙出钱给你们先盖上,等你们住进去之后,再慢慢把这笔钱还给县衙”
    众人一听县衙会给他们盖房子,还不用自己先掏钱,这是多好的事呀,家是立身之本,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有份过日子的生计,谁还去作那杀人放火玩命的勾当。
    人群中有人不信,扯脖子喊道,“县太爷,你能保证官兵以后不再剿杀我们吗?”
    陆飞一拍胸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然说了,就一定能做到,如果有半句假话,你们之中,谁都可以随时来取走我的人头”
    正在这时,山上又下来一群人,几个村姑簇下,一名身着鲜艳大红嫁衣头上盖着红盖头的女人格外醒目,不用说,这一定是凌宁到了。
    陆飞见凌宁这样的装束,心中暗自狂笑,随即又转头看了看人群中的芸娘,只见此时的芸娘正在冲他一个劲的便眼色,陆乾心不知其意,从大木箱上跳了下来,来到芸娘和凌丹身边。
    芸娘的胳膊被土匪拉着,凌丹朝手下一使眼色,两人一齐松了手,芸娘凑在陆飞耳朵边轻声焦急道,“小飞,你这次来招安是不是太顺利了,张将军就没有为难你?”
    陆飞嘿嘿一笑,小声道,“放心,我早就把他调得远远的,等他回来,事情差不多已经做完了,生米做成了熟饭,他就是想发难也找不到借口了”
    但芸娘还是一脸的不安,放眼朝绿地边上的草丛中警惕地张望着,小声道,“小飞你千万大意不得,张将军绝对没有那么容易对付,说不定营军就在不远处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
    陆飞满不在乎地道,“芸娘,你多心了吧”
    芸娘仍是不安,“小心为好”
    见芸娘一再郑重其事的样子,陆飞也不免有几分担心,以芸娘的聪明才智,可能还真的会有什么事会发生,便有些悔意地道,“早知如此,我便把那几百义军都带来,壮壮声势”
    芸娘却摇头道,“带来也于事无补,几百名从不经战阵的义军哪里能对抗训练有素的营军”
    陆飞一听汗都下了,“你的意思是说张耙子会狗急跳墙的杀过来?”
    芸娘不语。
    陆飞忙又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芸娘思索片刻道,“这样,你还是按你以前的想法去做,不要惊慌,让所有人全都回抱犊领,就算张将军会发难,也能有个依托,然后再慢慢计较,这情急之下,我也想不到太多,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陆飞点点头,转身快速地又翻上了大木箱,对着众人大声喊道,“乡亲们,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大唐宿松县治下的一名百姓”
    但是,陆飞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得绿地边的深草丛中一阵阵哗啦啦的声音传来,草丛快速地朝两边分开着,带着劲风的战马从草丛中跃出,紧跟在骑兵身后的步军也快速冲了出来,各执兵器,呼喊着将陆飞与众匪围在中间。
    立时土匪群一阵骚乱,强盗见了官兵任是谁也心惊胆颤。
    骑兵之中闪出一条道,只是张耙子一夹马肚子,走了出来。
    张耙子提着长枪,一指众匪与陆飞,喝道,“座山匪众,作恶多端,藐视王法,今本将军奉命前来平乱,绝不使一人漏网”
    陆飞真是撞墙的心都有了,正在他想开口的时候,一边的凌丹突然将芸娘往土匪中一推,背上长剑已然紧紧握在手里,剑眉倒竖,盯着陆飞咬牙切齿地道,“陆飞,你又骗我,我要杀了你”
    陆飞急得连连跺脚,此时也无暇去和盛怒之下的凌丹解释这一切,芸娘还在她手里,别让这伙受惊的土匪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
    他连忙朝凌丹压压手,焦急道,“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不知道他会来,真的,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簇拥着新娘子凌宁的一群妇人早也吓得是惊叫声连连,哭哭啼啼,乱作一团的裹在匪群之中,而大部分的土匪也是一脸的惊恐万状,却都是各各将手里的长枪短械亮了出来,作出一番拼杀的姿势。
    而陆飞带来的义军和一众衙役,也急忙将刀都抽了出来,一会对着土匪一会又对着张耙子的大军,不知所措,他们分不清谁是敌人。
    凌丹眼中像要喷出火来,剑端直指陆飞,怒道,“你是不是早就在计划这事,将我们引下来,勾结营军把我们一网打尽”
    芸娘被土匪控制着,嘴里忙朝凌丹喊道,“凌姑娘,你错怪陆大人了,他从没想过要害你们,眼下你们大难临头,还是快些退回山上再作打算”
    陆飞不再和凌丹纠缠,站在大木桶上,怒目而视张耙子,指着他叫道,“张耙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招安已经有了成效,用不着大军前来”
    张耙子在马上哈哈一笑,手里一翻,长枪指着众匪道,“本将军奉旨剿匪,任何人都不得阻拦,实话告诉你,若不是赵郡马从中作梗,我早就将这伙人一网打尽了,你以为你是谁,小小知县,你以为我会把你放在眼里吗?”
    张耙子看陆飞的眼神之中透出骇人的杀气,他今天是要连土匪带陆飞一并杀光剿尽。
    陆飞看了凌丹一眼,像是再说,你看我像是和他联手的样子吗?
    凌丹恼羞成怒,手剑一翻,娇躯一闪,迅捷地快速穿过人群,她要先发致人,直取张耙子,说是迟那是迟,凌丹的身影带着一抹绿光,剑光直指张耙子而去。
    张耙子那也是久经沙场之辈,不慌不忙,其身后也随凌丹而动而快速闪出一班盾牌兵,护挡在张耙子马前。
    ‘当’凌丹的长剑劈砍在铁盾上,火花四起,凌丹纵身一跃,脚步落在面前上下三层的盾牌之上,盾墙后退几步,却仍是密不透风,凌丹大怒,踏着盾牌而上,高高跃起,手中长剑自上而下劈向张耙子的面门。
    正当凌丹跃起的身形快要接近张耙子时,突然盾牌散开,十几技尖尖的长枪冲天而向,对准了将要落下的凌丹,陆飞大叫一声,“小心”
    凌丹是何等的身手,挥动长剑挑过长枪,脚下踩在一名营军的头上,借势向后一弹,身子落在了几丈开外,这时,土匪见大当家的有难,已有十数人围了上来,将凌丹裹在其中,慢慢地退回原地。
    张耙子哈哈大笑,“不自量力,本将军征战半生,还对付不了你们这群蟊贼,哈哈,陆飞,你勾结土匪,图谋不诡,如今形迹败露,本将军要将你绳之以法,来呀,传我将令,擂鼓,冲杀”
    陆飞从大木桶上跳了下来,快步跑到凌丹面前,打量她一番,见她身上没有受伤,便道,“你看到了吧,他不光是想杀你们,连我他也不会放过”
    凌丹一把将陆飞推开,大步朝妹妹凌宁走去,凌宁的红头盖早就不知何时掉落,往姐姐这边跑过来,神色慌张,“姐,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官兵?”
    凌丹没时间解释,拉着凌宁的手来到陆飞边上,将妹妹的手交到陆飞手里,“陆大人,我凌丹天不怕地不怕,生死早就置之渡外,唯有放心不下妹妹,今天我就将她交到你手里,我保你杀出条血路,你带她离开这”
    凌宁哭了起来,紧紧拉着姐姐的手,“姐,你想干嘛?”
    陆飞扶着凌丹的肩膀,“是呀,你不要犯傻,你看他们的人足有上千,硬拼不是办法”
    这时,隆隆的战鼓声响起,张耙子已经退回了大军之中,只见两排弓箭手从骑兵之中走了出来,在众匪面前站成一条线,又有营军搬来箭矢,插地弓箭手的伸手可取的右手边。
    凌丹见情势急切,也不多说,招手叫来几名喽罗,又将芸娘也推到陆飞身边,朝山上挥手吩咐着,“快,带他们退回山上,走山后的密道,退回城里”
    陆飞道,“那你呢,你想干嘛?”
    凌丹慢慢取下了面纱,对着陆飞和妹妹一个微笑,“我来挡住他们,快走吧”
    凌宁哭喊着不肯动,陆飞更是不会走,一拉凌丹的胳膊,“要走一起走”
    凌丹重新戴上面纱,“走吧,不要管我,我们这些人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下场,没什么好可惜的,快走”凌丹使劲推了一把陆飞。
    芸娘扯了陆飞一把,急道,“小飞,就依大当家的吧,你留在这也改变不了张将军的想法,你还没看出来吗?他不会放过你的”
    赵班头带着十多名义军围在陆飞四周,他从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但也看得出来,再不走就要一同死在乱箭之下了,忙道,“大人,走吧”说着便招呼衙役涌着陆飞就往山上跑。
    “凌丹,你要小心哪”陆飞被衙役们拖着,焦急地回头喊着。
    “姐,姐,放开我,我要和姐姐在一起”凌宁哭花了脸,芸娘和一众山上的妇人拉着她快步跟着陆飞退往山中。
    凌丹没有理会他们,扭头对围在她身边的众喽罗道,“兄弟们,我凌丹对不住大家了,愿意走的就跟陆大人一起走吧”
    众匪虽是怕死,却谁也不想扔下多年的情份,齐声高喊,“杀一个够本,杀”
    凌丹点点头,“好,就让我们并肩作战,我凌丹愿意和你们一同赴死”
    顿时人人脸上都涌现出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表情,大喊着,“死了就回家了”
    “回家了......”
    陆飞等人已经远远地跑开了,眼看着就要冲入山中,张耙子坐在马上看着这些人的生离死别,哈哈大笑,“想跑?没那么容易,我要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着,放箭”
    凌丹扭头对着陆飞大喊一声,“陆飞,帮我照顾好妹妹,弟兄们,杀”
    说着,凌丹冲众匪一指满地的木箱子,“快拆,拿木板挡箭”
    三百多名土匪一齐动手,还不等他们将身边能用的抵挡之物举起,就听一阵阵弓弦破空之声响,一百多名营军弓箭手一齐拉弓放箭,箭头的目标不是陆飞,而是凌丹这群人,张耙子明白,陆飞和那十几名衙役不足为虑,杀了凌丹这群人,回头再杀陆飞那如切菜般容易。
    ‘啊!’凌丹身边一声声惨叫响起,已经十多名来不及举起木板的兄弟倒了下去。
    一排,又一排的利箭射向凌丹等人,陆飞边跑边回头望,听着那一声声的惨叫声,他的心都在滴血,赵班头用力地拉着他,“大人,别看了,留得青山在,死在这那只能是白死,凌女侠一身功夫,她不会有事的”
    芸娘也道,“对,赵大哥说的没错,不能让山上的人白死,我已经安排好了,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陆飞不解,芸娘怎么可能会料到张耙子会来这手,更不可能会在被掳上山之前就作下安排,忙道,“谁会来救?什么时候,快叫他们出来呀,再不来,那些人就全死了”
    芸娘朝远方看了几眼,“快了”
    凌丹身边的兄弟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利箭之下,非死及伤,凌丹躲在一口大木箱之后,咬紧牙关,恨不得就冲出去和对方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但营军飞箭飞雨,呼啸着从众人身边掠过,压得众人不能动弹。
    箭终于停了,凌丹等人从箱子后站了出来,一个个杀气腾腾。
    张耙子手中长枪一挥,“步军,攻”
    一声令下,一百名弓箭手,退回骑兵之中,转而又从骑兵之间涌出更多一手执圆盾一手执刀的步军,一步步朝凌丹等人逼近,走一步,则用刀身敲击着铁盾,发出一声声催命般的铿锵之声。
    凌丹没有经历过沙场撕杀,不知道军阵对敌,在她眼里,只有一个字,杀!
    “保重!”凌丹回头看了看远去的陆飞和妹妹的身影在心里默默地说着。
    “当家的,我们怎么办?”一名土匪见营军步兵在一步步逼近,着急地问着凌丹。
    凌丹缓缓地举起手中的长剑,丝毫不惧的眼神扫视着众人,突然大叫一声,“杀!”
    与此同时,近五百名步军也加快了脚步,将盾牌护挡在鼻子以下的部位,冲了上来。
    凌丹当先冲进了步军之中,一脚踢在迎面而来的人的盾牌上,将他踢飞了出去。
    立时两百多名穷徒末路的悍匪呐喊着,跟着凌丹一同涌向那五百名步调划一的步军军队之中,拼命当场,狗急跳墙,人急拼命,双方恶战不止。
    按明军的野战模式,弓箭手率先以强弓利箭一番速射,为的是打击对方士气和彰显己方实力,这一点,张耙子已尽占上风,以零伤亡的战绩已经让近五十名匪徒丧失了战斗力,张耙子的军备虽然远不及明边军的装备,但对付一群土匪那是足够了。
    密集的箭雨在百步之外能完全无死角的将众匪所在之地完全覆盖,但是,由于双方距离只有区区的二三十步,这种距离让弓箭手只能水平射击,并不能以弧度隔山打牛,一番箭雨过后,众匪已经全部躲藏在木桶之后,或者是趴在只有一拳头高的土堆后,箭雨就算在密集,也不能对他们构成任何的伤害,张耙子这才命令步军冲峰。
    步军才是一场战斗取胜的关健所在,此时由五百士兵组成的步军军阵以百名盾牌兵在队伍前面组成一道铁壁铜墙,其后则是三百多名手执长枪的士兵,两者相互依托,步步为营,攻守兼备,众匪根本就没有能力冲破这种战阵,杂乱无章的各式兵器丝毫不起作用的击打在对方盾墙上,稍有不慎就有土匪被突然从盾牌后刺出的长枪击中,受伤倒地,还不等他忍痛爬起来,盾牌兵手中的战刀已经砍了过来。
    纵是凌丹身形迅捷,武艺精湛,但在这种军阵面前也是无计可施,只能是左右躲闪,找个盾牌间的空隙,快速出剑,击杀躲藏在里面的营军,如此这般,已经有十多名盾牌兵倒在了凌丹的快剑之下,但这小小的伤亡并不能冲破营军的战线,营军步步逼进,凌丹等众匪且战且退,走过的草地上,青草都被染成了暗红色。
    张耙子将长枪插在地上,观看着这一场丝毫没有悬念的屠杀,得意洋洋,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跪在金銮殿里受皇帝嘉奖的一幕,而且越想越真实,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盾牌兵紧挨在一起,举起盾牌,踩着土匪的尸体向前推进着,长枪兵则直接将长枪架在盾牌之上,毫无目标的乱刺着,这五百人如同一面长满了铁刺的城墙,近半个时辰的撕杀,终于将凌丹等匪众慢慢地挤压成了一个圆圈,回首来路,倒下的营兵不过区区数十人,而凌丹的手下又有百名倒在了营军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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