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旭日初升,萧汉带着二人随管家从后门入府,管家把他们请入后面萧汉曾经呆过的小院,告诉他们主人上朝去了,请他们稍等片刻。
    萧汉自然答应,管家退出小院,萧汉和柴心月、慕容秋雨二人讲起自己曾经在这里呆过的趣事,二人知道他与李月萤就是从这里暗生情愫,只是默然听着,不时配合点头。
    萧汉很满意,特别是慕容秋雨,虽说脸上永远是那么漠然平淡,可看她双眼却不时能看出一丝温情。现在她与石初阳决裂,又不愿意回塞外,自己这里倒成了她最好的宿处。有她在身边,萧汉安全得到保障,因此他暗下决心,绝对不能轻易放她离开自己。
    二人听萧汉说了半天,忽听得门响,一个青年满面笑容走了进来,正是李从善。见到屋里除了萧汉和李月萤,又多了一位陌生女子,脸上不由显出疑惑之色。萧汉急忙向他介绍了慕容秋雨,李从善重新与她见礼。慕容秋雨淡淡回礼,让李从善感觉很是奇怪。
    李从善皱眉不语,萧汉知道他请自己前来必有要事,正色道:“有话尽可直说,她们都是我江湖上的朋友,不会乱说话,对国事也不感兴趣。”
    李从善叹了口气,看一眼门外,突然起身关上屋门,引着三人进入卧室,双手在墙壁上一阵摸索,卧室里那张雕花大床忽然慢慢移动,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萧汉大吃一惊,自己在这里住了好久,根本没发现这里居然还有机关。李从善向三人一笑,率先下了洞。慕容秋雨看萧汉一眼,跟着下去,萧汉向柴心月做个手势,让她留在最后。
    四人依次下来,洞口慢慢复原关闭。四人沿着黑乎乎的通道走了一二十米,赫然发现里面是一个七八十平米的小屋,里面堆放着无数文档和书册,正中摆放着一张长桌,边上放着十多张椅子。
    这是个标准的密室,李从善点燃四支蜡烛,屋中登时亮了起来。李从善微笑着对萧汉道:“三位请坐。”萧汉打量一下屋子,随意坐下。慕容秋雨和柴心月坐在他两边。
    萧汉一本正经道:“郑王召唤,不知有何要事?”李从善摇头道:“萧兄不必客气,还是叫我子师亲切。”柴心月与慕容秋雨一言不发,李从善看她们一眼,沉声道:“今日请萧兄前来,一是有一个人想见一下萧兄,二是有件大事想请萧兄帮着参详一下。”
    萧汉还没说话,便见桌子后突然钻出一个人来,柴心月立即站了起来,全神戒备,萧汉摆手让她坐下,看着来人微笑着:“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来人却是池州刺史张全约,满面笑容对萧汉道:“听闻武当在普陀建派,实是可喜可贺。我还琢磨着派人前去送上贺礼,没想到萧掌门却来了,实是幸会。”
    萧汉呵呵笑道:“你准备送我多少贺礼?”众人一起大笑,李从善挥手让张全约坐下,回头看着萧汉道:“我都听小妹说了,我送她的钱一分不剩全部用作建设武当派,倒是我这当哥哥的捐建的武当派,如此说来,倒是我们兄妹二人与武当派关系最为紧密。”
    萧汉一脸尴尬干笑道:“子师错了,没有一分不剩,最后还剩下几百两银子。”众人大笑,李从善笑道:“只要小妹高兴,花再多的钱我也乐意。”张全约跟着凑趣道:“如果萧掌门不嫌弃,本刺史也可以送个一两千银子供武当派花费。”
    萧汉哈哈大笑,两手一摊道:“我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张刺史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回头我便派人上您州衙去要钱,到时你可别不承认。”众人又是一阵大笑,笑过之后,李从善慢慢回复脸色道:“现在朝局有变,请张刺史先说一下,我再补充两点,这里只有你我五人,尽可直言。”
    萧汉知道李从善早有争位之心,当即点头道:“二位尽可直言,本掌门虽是江湖人,出点主意还是可以的。”张全约点头正色道:“国主已经决定过年后西迁洪州,留皇太子监国。”
    萧汉点头道:“这不算是什么奇事。”张全约接着道:“这自然不是奇事,奇就奇在国主上月突然下诏,罚本州一年俸禄,降一级留用。中书御史徐铉直降两级,林仁肇将军也被罚俸留用,还好没牵扯到郑王。”
    李从善面色凝重,接着道:“今天早朝,国主雷霆大怒,厉斥群臣结党营私,不思同心协力扶保太子,接着便下诏责罚马步军副都部署杨收、兵马都监孙震、镇海节度使郑彦华、天德都虞侯杜真、江口都统李雄、神卫军都头郑宾、神卫军都虞侯朱令斌和战棹都虞侯王晖,每人俱罚了三个月俸禄,吓得小王魂都飞了,不知国主为何突发此举。”
    萧汉皱眉凝思道:“国主提到你没有?”李从善摇头道:“没有,国主最后还嘉奖本王操心国政,勉励我多与太子亲近。”
    萧汉接着问道:“刚才所举之人皆是你们一党吗?”李从善和张全约互望一眼,同时点头。萧汉没想到他的能力远远超出自己想像,也许他早就有染指国政之心,平常便在这方面下足了工夫,因此才会有这么多手握重权之人。
    萧汉看李从善脸色苍白,显得惴惴不安,叹口气道:“恕我直言,国主这是敲山震虎,你们行事不密,国主知道你与这些人素有来往,而皇太子深居宫中,反而不及你来去自由,为了将来太平,不得已要敲打你一番,让你断了争储之心。”
    张全约微微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国主既然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是郑王一党,为何不全数罢黜而只是罚俸?不瞒萧掌门说,像中书舍人陈乔、户部侍郎韩熙载也多与我们来往,朝中大臣一半以上全都属意郑王,只是长幼有序,国主已经定下太子,我们的意思是要把国政握在手中,方便以后行事。”
    萧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南美洲的那只蝴蝶,扇动一下翅膀,便会引起一阵飓风。权力就像兴奋剂,平常人尝不到滋味感觉并无所谓,一旦尝到它带来的好处,就像吸毒一样,拼上性命也要搏上一搏,试上一试,为此杀兄弑弟都算不得什么。
    当年太子李弘冀害怕被李景弟弟皇太叔取代,不惜派人下毒毒杀,要不是李弘冀福分浅薄,中途病逝,也不会有现在的软蛋李煜当太子。
    李从善为人真诚正直,颇有谋略与心机,倒是可以试上一试,就算不成,也胜过那个只会风花雪月,偷搞小姨子的软蛋李煜。
    想至此处,萧汉正色道:“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国主就算知道也不要紧,他现在全部心思都在迁都上,此必是你们内部有人叛变,急着向新皇表忠心,不惜出卖你们以换取向上爬的资本。”
    二人恍然大悟,同时点头,李从善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皇兄改了性情,开始关心国事了。”萧汉冷笑道:“狗改不了吃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李存嘉除了风花雪月外敢问二位可曾听过什么治理国事的建议。”
    二人同时摇头,李从善忽然记起一事,一脸嘲讽道:“今年六月虔州大灾,本王奉国主命前去赈灾,拨下三十万两银子,皇兄悄悄找到我,说东宫用度不足,请我从中拨出五万两私用,我不敢私自动用灾银,便筹备了五万银子交付于他,后来才知道他看上了几幅秦汉书画,把皇嫂的首饰都当了许多。”
    张全约一脸不屑道:“本州与皇太子见过两面,今年三月,突然有人拿着东宫印信来到池州,要本州改判一个案子。”
    萧汉来了兴趣,很想听听这个历史上难得的亡国之君都干过什么混蛋之事,目不转睛盯着张全约道:“什么案子?”张全约叹了口气,接着道:“本州有个郑员外,家有良田千顷,骡马数万,眼看年过不惑膝下无子,纳了五房小妾皆无所出,后来上九华山法王寺求签,法和大师说他今年必有所出,郑员外便动了再纳妾的心思。
    管家千般打听,相中了青阳县菜农马老三的女儿,可是马老三死活不答应,说女儿已经许配给她的表兄为妻,只是那表兄在外游学,一时没有回来。郑员外仗势欺人,让管家带人把姑娘抢了过来。那姑娘性格刚烈,受污辱后当晚便上吊自尽,马老三得知后急火攻心,病倒在床,跟着死去。”
    萧汉听得怒发冲冠,恨不得把这郑员外剥皮剁为肉酱。突然听得地面“咯嚓”一声轻响,萧汉急忙回头,却见慕容秋雨脚下地面微微裂开。李从善和张全约面面相觑,同时变了脸色。
    萧汉向慕容秋雨微微点头,慕容秋雨忽然显出忸怩之色,轻轻道:“抱歉。”萧汉摇头道:“我也一样。”二人四目相对,胜过千言万语。柴心月羡慕地看他二人一眼,慢慢把头转了过去,擦了一下眼眶里溢出的泪水,显然也被马小姐悲惨的故事感动。
    李从善关心道:“二位姑娘没事吧?”张全约停下,看着萧汉。萧汉微笑道:“我们都是江湖人,一时激动,不妨事,张大人请继续。”
    张全约点点头,刚要接着讲,李从善突然道:“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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