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名刺客果然不是府上之人。是小人疏忽了。只是这两名刺客能够混入府中,这府中必有其内应。小人这便集合府上之人彻查此事。大人还请回西苑休息。”戴威急欲支开杨帆众人道。
    杨帆摇摇头:“朱大人遇刺身亡,此事事关重大,本官已命人前去通知苏州府提邢司,想必他们的人很快便到。介时本官将案情向他们交待清楚之后再行回去休息。”
    戴威心思急转,这朱勔遇刺一事甚是古怪,毒蛇、蝎子的行凶之器却杀死了自己一方的人,这件事不论真假自己都无法交待:若真是毒蛇、蝎子叛变,那自己至少会落个查人不明的罪过,而若是杨帆做的局,那接下来入局之后恐怕也会对自己极为不利。
    “便依大人安排。小人这就前去集合府上之人。”戴威朝杨帆施礼之后,便欲退下。
    杨帆也不拦他,挥了挥手。
    “你们几个跟我走!”那戴威见杨帆没有阻拦自己,忙领了几个亲信退出人群。
    待他走出琼玉斋,却是直冲同乐园的大门而去。几个亲信纳闷道:“大哥,咱们似乎走错路了吧?”
    戴威摆摆手:“今日之事是个死局。朱大人被刺,不管是何人所为,咱们都脱不了干系。你们都是我的亲信,因此我才带你们出来,咱们现现必须先逃出朱府再说。”
    “啊?”几个下属一阵迷茫,“那我们以后去哪儿?”
    “天大地大,必有我们的安身之处。不管怎么这儿是不能呆了,即便我们能逃过失职之罪,但朱大人已死,这朱家也算是完了,我们呆在这儿又能有什么前途?”
    几个亲信略一思索,皆觉戴威所言有理:“大哥,我们都听你的。”
    “好!咱们快走!”
    ……
    尽管朱勔已被免职,但他乃是赵佶的宠臣,对于他的被刺,苏州府可不敢懈怠。便在戴威离开同乐园不多时候,苏州知府郑兆伦便带了苏州府的一众捕快、府兵火急火燎地赶到了琼玉斋。
    见到杨帆之后,郑兆伦先是一通告罪。毕竟在他的地盘让明教刺客刺杀了曾经的朝庭大员,他是要负上很大责任的。杨帆倒是反过来安慰了他一番,之后才向其讲述了那两名刺客“行刺”的经过。
    这郑兆伦并不知道杨帆与朱勔的恩怨,故而压根不去怀疑此事与杨帆有关。在他的印象里,明教刺客刺杀朱勔之事已经数不胜数,但凡是明教刺客前来苏州,那目标除了朱勔之外不会再有别人——你明教打出的口号不就是“诛朱勔”么?
    听完了杨帆的陈述之后,郑兆伦便拍马屁似的请杨帆回去休息,并保证这明教刺客混入同乐园之事,必会查个清楚,介时再向其汇报。
    杨帆打个哈欠,道声“也好”,便率领卫队回到了西苑。所有的细节已经安排好了,他呆在这儿反倒显得突兀,不如回去等消息更好。
    同乐园之内一夜灯火通明。
    第二日早上,约是辰时四刻时分,那郑兆伦果然来到西苑。见他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自豪,杨帆便知昨夜他已经将案子“审清”。
    两人稍微寒暄几句,郑兆伦便叹道:“唉!昨夜大人实在是受惊了。”
    杨帆风轻云淡地道:“受惊倒谈不上,本官久经战阵,比这危险的时候只多不少,不过……说实话,那两名刺客若是第一目标是我,我也不敢妄言我能躲得过去,可他们刺杀了朱大人之后,若想再伤我,那也是痴心妄想,本官的火器岂是他们几个区区刺客能抵御的?”
    “大人所言极是!这次的刺杀事情,全因朱大人用人不善所致。若说事前防范,我等皆是无能为力!”郑兆伦接着附和道。
    “噢?郑大人可是查得了什么线索?”杨帆一本正经的问道。
    “哈哈,大人啊,下官岂止是查到了什么线索,整个案件人证物证俱在,昨夜下官已是将这次大案的所有细节查得清清楚楚。”
    “噢?郑大人快说说看。”杨帆精神一振,忙道。
    “是!回大人,昨夜的案情大人已同讲述过,这刺杀朱大人的过程倒也没什么可说的,那朱府的小凤的口供与刺客的凶器已经说明了一切。只是,大人也该知道,朱府向来戒备森严,若非如此,那朱大人早就死于非命了。可是,这次那两名刺客怎会如此轻松地便进入朱府的重地?”
    杨帆故作纳闷道:“是啊!本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唉!大人啊,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朱大人这次真是死于他信任的武师之上。”
    “啊?这是怎么说着?”杨帆作震惊状。
    “大人有所不知。”那郑兆伦一副智珠在握的姿态,“下官昨夜已审过那厨房里的一众人等,这些人皆言不认识那两名刺客,可今日宴席,这两名刺客却是得了一次送菜的机会。”
    “什么!朱大人向来谨慎,怎会出现如此情况?莫非……”
    “唉!正是!据厨房中人确认,这两人正是那朱府的枪棒教师戴威安排的,厨房中人皆不认识这两人,可那戴威是朱大人的亲信,故而那些厨房中的下人也不敢存有异议。”
    杨帆皱皱眉头。
    郑兆伦接着道:“可是下官接手了这件案子之后,本欲找那戴教师当面对证,却又寻不到了这位教师的影子。依下官推断,这戴教师恐怕已经畏罪潜逃了。”
    “操他娘的,我说这戴什么怎么这那么急着离开这刺杀现场,还说是去集结朱府的下人,原来是趁机逃走了,这厮当真可恶!”杨帆不介意向这戴教师再泼一盆污水。
    “是啊!是啊!”郑兆伦也附和道,“朱大人一生谨慎,却没想到会栽到自己一个最信任的人手中。唉!真是时也命也!”
    “不管怎么,郑大人,这明教刺客当着本官的面刺杀了朱大人,那就是打了本官的脸,打了朝庭的脸!从即刻起,一定要将那幕后的凶手戴什么的捉拿归案,否则,我等怎么向皇上交待?”杨帆怒道。
    “是!是!”郑兆伦忙应和道,“下官今早已下发了海捕文书,相信那戴威已无处可逃!”
    杨帆心下暗笑:“还无处可逃?江南这等局面,若是那戴威想要逃走,你能捉住才是怪事。不过,你最好捉不住,也省得我浪费一些口舌。”
    “唉!本官今日便要南下,没想到临行之前却发生这样的案子。这朱府的一应后事便拜托郑大人了,毕竟是朝庭的脸面,不可马虎。”杨帆叹息道。
    “大人放心,朱家目前除了已经遇刺的朱勔大人之外,其他人早已迁往了京城,下官已经连夜差人前去京城报信。只是这千里迢迢的,估计朱家之人一时半会也赶不到苏州。因此,这朱大人的后事下官便差人先行代办着,等朱家来了人之后,若是不满意,便由他们重办便是。”
    “也好!”杨帆点头道,“还有就是,朱大人这一死,朱府的这些下人恐怕马上便会被遣散。如此一来,这诺大的同乐园就会闲置起来。本官以为,现下正值朝庭大军剿匪之际。这苏州城需要设立一个大本营,反正这同乐园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便把这儿作为朝庭大军的本营所在。而且,童太傅不日便会抵达苏州,这儿也是非常适合他落脚的地方……”
    那郑兆伦亦是聪明之人,听杨帆如此一说,忙道:“大人英明!正该如此,一会下官便去布置。”
    “那辛苦郑大人了,当下比较急的一件事却是我枢密院统计局需要在这苏州建立江南站的总部,以搜集乱贼的情报。这几天他们在苏州城寻了好几个地方,都不太满意,便让他们先在这东苑落脚吧!”
    “是!下官定会安排好此事。”郑兆伦躬身答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便有一名西军士兵前来通报,说是统制王禀召集所有西军将领前去他的大帐议事,请杨帆也去参加。
    大军马上要去解嘉兴之围,出发在即,自然需要安排好各项任务。这军事会议杨帆是必须参加的。
    送走了郑兆伦,杨帆便直奔王禀的军营而去,他的二百多卫队也从同乐园拔营而起,汇到了三万多西军之中,准备继续南下,平定方腊义军。
    王禀的帐前会议时间不长,至于接下来各将领的任务也并不复杂,会议让众将领感兴趣的还是王禀和杨帆关于当前双方形势的通报。
    此时官军的形势较之几天前可谓是更加有利。一方面嘉兴战事仍在胶着,尽管方七佛用了几倍于守军的兵力在攻打城池,可是却屡屡无功而返,他们的士气也在渐渐地低落。而另一方面赵佶废花石纲、罢朱勔的诏令,也起到了安定民心的作用,苏州、秀州之地众多本欲挺而走险的农民见了这诏令之后又重新安定下来,而且义军之中,原先那些被胁迫而入之人,有的开始做起了逃兵。
    而官军这边则是进军顺利。王禀、杨帆所率的三万先头部队即将兵临秀州,童贯的后续部队也不日而来。而据探报,刘延庆、王镇所率的另外两路兵马,也在宣州、广德之地取得几场大胜,收复了几个府县。
    一切都在照着历史的轨迹发展着——除了那提前被杨帆除掉的朱勔父子。
    朝霞辉尽,天空中一片片的鳞云随风聚散。苏州城外的西军营地旌旗猎猎,随着王禀的一声令下,顿时马鸣嘶嘶、尘烟荡荡,三万西军携着凌厉的杀气向南奔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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