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州因其地势险要,战国时张仪以为天下脊,建中时田悦名曰腹中之眼。所谓天下之脊,是指潞州居高临下,从潞州东出壶关,是相州、魏州,从泽州南出天井关是怀、孟二州,从相、魏、怀、孟南下,渡过黄河就可直逼洛阳与开封,谁占据了潞州的地利,就可以囊括三晋,跃马幽冀,问鼎中原,所以自古便为兵家必争之地。
    潞州城东西长五里,南北长七里,古城内主要有东西南北四条大街。其中,东街和西街相对,南街与北街不相对,北街偏东。因此北城门与南城门也不相对,北城门偏东。城内各种商铺客栈鳞次栉比,热闹红火,以东西大道交汇处的十字街最为豪华。各种作坊很多,店铺林立。驼帮马队出入其间,往来频繁。虽比不长安,但比起陈州来,那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了。
    张宝儿与侯杰在街上四处瞎转悠,快到晌午时分,他们准备找家铺子填填肚子。走到一个巷道口的时候,听到有人正在吵吵。他们好奇地走到近前,只见两个年轻人正在口角。这两人看服饰,都像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个子矮些那人的将个子高些的顶在墙上无法动弹,嘴上也没闲着:“你若今日不向他赔不是,我就不会放过你!”
    在他们不远处,挑担和筐子歪倒在一边,胡饼跌落的四处都是,一个老者苦着脸,一边拾起胡饼,用力吹着上面的灰尘,再把胡饼放入筐中。不用问,是高个子将老者的胡饼筐踢翻在地,矮个的公子打抱不平了与他在理论。
    个子高些的那人一边同对方角力一边说着狠话:“宋迪,爷今天绝不会道歉,看你能把爷怎么样?你要动爷一根汗毛,你试试看?”
    似乎叫宋迪的公子也不想得罪对方,没有出拳,只是将他摁在墙上。
    高个的公子用尽力气,也挣脱不开,面子挂不住,抽出手打了宋迪一记耳光。
    宋迪火了,对准他肚子几拳就把他打瘫在地。
    宋迪朝着高个公子呸了一口,不再理会,转过身帮老者拾起胡饼来。
    张宝儿在一旁看了,对宋迪有了一丝好感,便与侯杰也上前帮着捡拾胡饼。
    “多谢几位公子!”老者不住地对几人道。
    “老丈,这是怎么回事?”张宝儿问道。
    “或许是我挡了那位公子的道,所以惹的他发火了!”老者自责道。
    张宝儿回头再看时,那个高个公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踪影。
    “他严展就不是个东西,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他也不放过!”宋迪忿忿道。
    张宝儿这才知道,刚才那高个公子名叫严展,他好奇地问道:“宋公子,这严展是什么人?”
    “不知二位怎么称呼?”宋迪这才想起问张宝儿与侯杰的姓名。
    “我叫张宝儿,他叫侯杰!”
    “听口音你们应该不是潞州人吧?”宋迪问道。
    张宝儿随口道:“我们是陈州人,来潞州没多少日子!”
    说话间,几人已经帮老者将胡饼全部拾入了筐中。
    老者向几人再三道谢后,挑着担子离开了。
    三人出了巷子,张宝儿向宋迪一抱拳道:“今日能遇到宋公子也算有缘,正要也到饭点了,我想请宋公子一起随便吃个晌午饭,不知宋公子可否赏光?”
    宋迪正要说话,却见一群人向他们涌了过来,领头的人一脸煞气,身旁跟着的正是刚才被宋迪揍过的严展,他们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家丁打扮的人。
    那群人到了近前停了下来,领头那人同样是个年轻公子,他瞅着宋迪冷冷道:“姓宋的,看来几天不收拾你,你就上房揭瓦了!”
    宋迪也不甘示弱道:“梁奋,你以为你爹是刺史,你就可以横行霸道了吗?”
    听了宋迪的话,张宝儿心中一动,敢情这个梁奋是潞州刺史的儿子,看这架势也是个纨绔子弟。
    “嘿嘿!我就横行霸道了,怎么了?”梁奋不屑地瞅着宋迪,朝家丁们一挥手:“给我打!”
    那几个家丁立刻冲了上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宋迪见势不妙,撒腿就跑。
    还没跑两步,宋迪便被一个家丁从后面拦腰抱。
    宋迪急了,头也不回便用肘回击对方,在对方松手的瞬间,宋迪又转身用膝盖猛磕对方。
    刚把这个家丁打倒在地,宋迪的脑袋就捱了一下,摔倒在地。
    几个家丁将宋迪围在中间群殴,宋迪看来也是经常打架的,他抱住头部,蜷着身子任对方踢打,也不吭气。
    张宝儿本以为宋迪是个厉害的主,谁知却成了这般光景。那几个家丁下手够狠,张宝儿担心再打下去会出人命,赶忙对侯杰道:“猴子,去把那几个人赶走吧!”
    侯杰二话不说,上去将那几个家丁三拳两脚打倒在地。
    梁奋与严展见到眼前的一幕,不由瞪大了眼睛。
    张宝儿将宋迪扶了起来,宋迪勉强睁开肿成核桃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梁奋与严展。
    梁奋正要说话,却听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几人不约而同向那人看去。
    只见那人四十上下的年纪,一袭青衣劲装,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虽然面无表情,但却给人一种说不上的压迫感。
    严展见了来人,脸上瞬间变了颜色,他嗫嗫喊了声:“爹!”
    来人竟然是严展的父亲严宏图。
    梁奋显然也感受到了严宏图身上传来的压迫感,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嚣张,说话也不利索了:“严门主,宋迪这小子欺负严展,我这是在教训他!”
    “教训他?”严宏图打量了梁奋一眼,又瞅向了宋迪:“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宋迪也不客气,将严展欺负卖胡饼老者、与自己打抱不平的前后说与了严宏图。
    说罢,宋迪毫不客气地质问道:“严门主,你与我大哥有过约定,凡是在街边摆摊的,都归燕雀帮管,这约定还做不做数?”
    严宏图点点头:“当然做数!”
    “我是燕雀帮的人,刚才见严展欺负那个卖胡饼的老者,我该不该管?我揍他应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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