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张宝儿却根本不见他们,只是让人告知他们,他们已被辞退,若想再进县衙,只能参加考试,通过了考试才能被录用。
    做了这么多年的书吏,现在却要考试才能被录用,这让众书吏觉得很是失落。
    就在众书吏左右彷徨之际,他们又得到了新的消息:告示张贴之后,竟然有两百多人报名,第一日便经过考试录入了十多人。
    这下众书吏彻底坐不住了,他们都在六房待过,县衙六房总共需要多少书吏,他们比谁都清楚,若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天,这书吏的的位置便被占满了,哪还有他们的份?
    到了这会,书吏们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纷纷报名参加考试。这些书吏这么多年可不是白做的,他们考起试来比起那些从没在县衙做过的雏儿们,自然要有优势,大多都考上了。
    三十四名书吏很快便征招齐了,陈桥点的这把火,仅仅几天便被张宝儿熄得连一点火星子都没剩下。
    张宝儿给新召的书吏进行了训话,不外乎让他们好好干,干好了大家每个人都有好处。
    书吏们很容易便联想到张宝儿做县尉的时候,给三班衙役捕快们多发的银子。
    直到这时候,这些书吏们才感觉到,自己之前的做法真是傻的离奇,干嘛要跟着陈桥胡来呢,跟着张宝儿干不也挺好的吗?
    人都是很现实的,一旦想法变了,一切都会变,书吏们现在看张宝儿的目光都不一样了,陈桥早已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
    由于县衙书吏的名额有限,那些告病的书吏们,下手早的又重新回到了县衙,而犹豫不决的书吏则彻底失去了饭碗。
    就在这些人自责不已的时候,县衙传来的一个消息又燃起了他们的希望之火:今后县衙的书吏与捕快每三个月要考核一次,排在最后的四人要被辞退,再从全县考试录入新人。
    没有进入县衙的那些书吏摩拳擦掌,等待三个月后重新考试进入县衙,而进入县衙的人也在暗自努力,谁也不想在三个月之后的考核中成为最后四名,那意味着他们将失去饭碗。
    张宝儿恐怕也没有想到,他为了应对陈桥要挟的一系列做法,竟让县衙中的风气陡然一转。
    ……
    “堂叔!”陈桥恭恭敬敬地立在陈书吏面前。
    陈书吏瞥了一眼陈桥道:“怎么?知道错了?”
    “我知道错了!”陈桥垂头丧气道:“有堂叔帮着他,我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陈书吏从陈桥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怨气和不满,他皱皱眉道:“你以为县令大人的这些手段都是我教的,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不是堂叔您教给他的?”陈桥瞪大了眼睛。
    “我只是在六房给县令大人帮忙,其实就算没有我的帮忙,县令大人也不用发愁。县令大人手下的那个吉温是个人才,六房的事务没有他不精通的,如山一般的案卷账薄,他两个小时便能全部处理了,而且没有任何差池!”
    “张宝儿到曲城的第一天,就带着这个吉温,莫不是他早就想到了有这么一天?”陈桥狐疑道。
    “这就是县令大人的高明之处,就好比两人对弈,一般人只能想到眼前那一步如何走,高手或许能多想两步或者三步,可他却能从第一步想到最后一步,与这样的人对弈,焉能不败?”
    听了陈书吏的话,陈桥不言语了,若张宝儿真像陈书吏所说的那样,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
    “不说别的,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我或许可以想到临时先让六房运转着,但绝想不到逼着众书吏去参加考试这一招。”陈书吏心悦诚服道:“可能有一点你还不知道,考试是由我出题的,第一天录入的十来个人,根本就不是做书吏的料,我也向县令大人建议过了,但县令大人却执意要录入他们。当时,我还想不明白,现在我明白了,他的目的不在于录入这些人,而在于让那些告病的书吏们知道。果然,那些书吏们见了这个阵势,哪里还沉得住气,纷纷前来考试。县令大人又给了他们一次机会,他们哪能不对县令大人感恩戴德?如果我没说错,这些人今后只会听县令大人的,绝不会再听你的了!”
    陈桥哑口无言,张宝儿这手做的太漂亮了,自己这次是彻底完败。
    “更绝的是,他还要每三个月都重新再考核,最后四名将被辞退,你知道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吗?”陈书吏问道。
    陈桥茫然地摇摇头,他沮丧地感觉到,张宝儿出的招自己根本就看不明白,看来自己真的不是张宝儿的对手。
    “毫无疑问,每次的最后四名肯定是最早录入的那些雏儿,他们从没在县衙待过,哪能考得过这些老书吏们。这样几次下来,最终六房的人还是原来的那些书吏们,可这些人的心思劲头和对县令大人的忠心程度,都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换句话说,县令大人已经牢牢把控住了县衙,谁也无法再兴风作浪了。”
    陈书吏将话说的如此透彻,陈桥就是再傻,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节,他长叹一声道:“看来我注定要在主薄的位置上终老一生了!”
    “我看未必!”陈桥摇摇头道,
    “堂叔,你这是何意?”陈桥欣喜地看着陈书吏。
    “张宝儿突然出现在曲城,不到一年便做了县令,依他的才能和心计,我猜测他必定不会在曲城长待!”
    陈桥心中一动,看向陈书吏:“堂叔,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先应付着张宝儿,等他离开曲城之后,我就有机会了!”
    “不,你错了,你若只是想应付他,根本就不会有机会,我是让你全力辅佐县令大人!”
    “全力辅佐他?为什么?”陈桥突然放大了声音。
    陈书吏略带失望地看着陈桥:“你只有全力辅佐他,得到他的赏识,他才会考虑到你。将来他要离开,你若想留在曲城,他可以推荐你做下一任县令。你若想要更大的发展,可以跟着他离开,若我没估计错,他下一步可能要去天子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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