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群人消失在视线中,张导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浊气。他的背上,已经湿了一片,被风吹得凉飕飕的。
    这次,算是他演过的最逼真的一场戏了。
    回到屋内,紧锁门窗。
    窗帘拉下,张导急忙褪下衣裳,简单的清洗了一身的冷汗。坐在床上,两腿颤颤,可能就是演戏之后的后遗症吧。看着桌上的乌黑手枪,张导没来由的一阵后怕,若是让他们知道,这把抢是假的话,不知道今天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或许已经被乱刀砍死!
    或许被大街小巷的追杀!
    抽了根烟,关灯睡觉。
    迷糊中,张导似乎听到楼道上有人走过,登时被惊醒。刚刚涌出的睡意,瞬间被冲散,眨了眨眼,确定无人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真的被吓到了。
    “以后说什么也不能在掺和江湖上的事了,每天活得神经兮兮的,迟早变成神经病。”张导对自己说。拍了拍胸口,躺在床上,酝酿睡意。
    深夜,没有一点声响,独自吞咽口水的声音,都能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导瞥见房外有些许光芒流露,不禁有些好奇,这么晚了,谁还在外面游荡?渐渐地,有两串脚步声前后响起,从自己的出租屋前路过。
    张导瞬间打起精神,仔细去聆听那些声响。
    一直以来,这一带的房子,被盗现象特别严重,所以张导毫不犹豫的将这两个深更半夜潜入的人当成了小偷。
    然而,张导失算了。
    雪儿的房门被打开,雪儿的声音在那边响起:“小声点,不要打扰到我的邻居睡觉。”她似乎是对另外一个人说的。本来张导想走过去打个招呼的,但是听到另外一个声音,他放弃了。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和那天自己撞到的那个声音有些像。那人小声的说道:“好的,我保证不会太大声,不过不知道你会不会哦。”张导听得见他那个阴阳怪气的笑声。很快,雪儿的灯被关上,里面淅淅索索的声音传进张导的耳朵里,成了一个毒咒。
    谁都听得出来的声音,那是脱衣服。
    张导的表情,被房间里的黑暗淹没。
    他缓缓缩成一团,抱着膝盖,眼泪渗透了被子。
    “嘭……”
    他与她的那扇门,忽然被撞了一下,紧接着她的声音激昂而有兴奋的在门后响起,很欢快,很舒畅。还夹杂着“啪啪啪啪”的击打声。女人的呻吟,男人的喘息,都如魔音一样刺激着他的脑海。
    他听不下去了,摸索了一下,找出耳机,噻住自己的耳朵,把音乐的声音调到最大。直到再也听不见除了音乐之外的任何声音。
    爱的痛了。
    痛的哭了。
    哭的累了。
    日记本里页页执着……听着周传雄的《记事本》,张导的眼泪不值钱的流淌。
    好多年了,张导从懂事起,就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但是今天,他却流泪了,为了一个放荡的女人,为了一个错误的爱,他流泪了。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天都见不着她,因为她每天都回来得很晚,两个人的时间,已经错开。
    他们不在一个时间里。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边的声音,不知何时停止的,只是张导不经意间看见那扇门的门缝里,已经重新有了光亮。也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思,张导突然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拔出耳机,灵魂都觉得羞愧。
    那边没有多余的话,只听见她说:“快走吧。”
    那人似乎有些恋恋不舍,只听见一个接吻的声音响起,然后那边传来了开门声。那个男人,就这样走了。她的房间里,有水声,似乎是清洗身子。再过不久,她在那边轻声的哼唱着小曲儿。
    还播放着林宥嘉的歌曲。
    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就像张导与她相识的那天一样。
    张导躺在床上,此刻他已经不再流泪了。他对自己说:“对你的爱,已经结束了,我不会再喜欢你,我们以后也不要再相见,祝你过得好,毕竟我曾经喜欢过你,爱过你,我不希望我喜欢过的人过的不好。”
    手机放在一边,张导要清洗掉一些不好的记忆了。就算清洗不掉,也要埋葬。从明天起,他还是以往的那个嘻嘻笑笑的小说王子,他还是那个才华横溢的星哥,还是那个大家敬重的猫三哥,还是那个粉粉的好朋友星星。
    “咚咚咚,咚咚咚。”
    他与她的那扇门,被敲响,他扭头去看,从门缝那里看到她的影子。不知道她敲门是为了什么?张导懒得理会,从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与她划清了界限。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听到那边的人幽幽一叹,然后那边的灯也关上了。这一夜,他失眠,因为他删不掉那个记忆。他对自己说:“埋葬吧!埋葬了就不会想。”
    清晨,雄鸡鸣叫,紧接着狗吠声传来。
    那条路上,已经有早起的鸟儿去啄食了。张导的闹钟响了,他应声而起。洗漱之后,他犹豫着今天是否还给她开门。站在门前,望着路上的莘莘学子们,他们一个个兴致勃勃,志气如火,青春朝气,年轻激情,无一不写在他们的脸上。
    对着镜子看了一眼:“无精打采,神志萎靡,就特么一个倒霉鬼,一脸晦气,哪有高三学生应有的样子。”说罢,调整了一下表情,直到看起来和平常一样,他才抽身回校。今天,他锁了门,算是断了最后的一丝残念。
    一上午,张导很用心的听课,意图忘却心中烦忧。可是昨夜的那个声音,却想梦魇一样,牵绕魂魄。也亏得老师叫了几次,让他不至于坠入梦中。
    今天,老唐还在打吊瓶。
    中午的时候,告别了同学,和往常一样走在人潮中。人潮如海,杂语纷纷,张导不禁多听了一些,听了之后,神色不太自然。不过他的容貌普普通通,很难让人看出什么变化来。
    他们说:“昨天晚上,穆家大寨的人和我们学校的人打架,差不多两百多人,妈的,我竟然没有去看看,真特么亏死了。”
    “你们晓得么,昨天晚上,我们学校的人被砍得夹起尾巴跑,那些厮儿也是,特么的几十个人就和人家一百多人搞,简直就是白痴。”
    “算什么求嘛?我可是听说穆家大寨那些人,昨天晚上被一个人吓得到处跑。”有人撇嘴说道。然后旁边的人非常不屑的看着他,一副“牛逼装得好”的表情。那人不以为然的说:“知道为什么么?我告诉你们,我听说,昨天晚上,那个人……”说到这里,他特意压低了声音,那些人听了之后,神色大变:“当真?”
    “骗你是龟儿子养的。”
    张导面无表情的走着,在一个路口,他忽然停了下来。然后走进了巷子中,那个巷子里,有一家餐馆。一直以来,都是一中的小混混光顾的。不过这些小混混虽然打架斗殴,但是对这家老板,却是非常尊重的。这家老板待人真诚不说,也非常喜欢和他们这些年轻人聊天摆谱。
    江湖人江湖事,行的是一个义字。
    所以他们虽然鬼混,恶名昭彰,但是在这里,却是把这里当成家一样。曾经,张导也把这里当成过“家”。
    张导来到这家餐馆,老板在一边忙活,张导随意打过招呼,然后在众多人中,找到了妖雄。这家伙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张导一眼就瞥见他的左手的袖子比较厚。看样子是里面包扎过了,但是这样的包扎,也太不拿自己当回事了。
    妖雄也瞧见了他,急忙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张导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痛不痛?”
    妖雄面色难堪,可见真的很痛。张导说道:“一会儿我去人民医院,你和我一起过去。”妖雄点头,然后两兄弟在那儿坐了一下,见着吃饭的人渐渐少去,张导才找老板点单:“老叔,抄一盘肉,再抄一盘洋芋丝。”
    不久,饭菜都也齐备。
    妖雄看见那盘肉,打趣儿道:“你有钱吃肉?”
    当初刚刚上高一的时候,两兄弟几乎都是生活费一起用,从来不分彼此。记得有一次,两兄弟将生活费用光了,搞得二人只好跑会寝室,去喝自来水。所以,他们后来都是省吃俭用,一个月也不敢抄一盘肉开荤,深怕下一顿没得饭吃。
    张导笑道:“嗨,哥有钱的。”
    妖雄想了想,似乎有些明白了:“你肯定签约了对吧?”
    张导笑道:“还行吧,成绩不是太好,只能拿点全勤,一个月也有两百多的全勤,偶尔开小灶还是可以的。”其实他也没有钱的,更没有签约,之所以欺骗,只是想让妖雄把这盘肉吃下去。他们是兄弟,兄弟之间,就不存在欺骗这东西,只有义气。
    见他这样说了,妖雄也笑了起来:“那我就不客气了,记得以后有钱了请我开小灶。”
    张导微笑点头。等我有钱了再说吧,我现在也快没钱了。
    午饭吃过,张导和妖雄往人民医院去了。此刻临近两点,已经有许多学生赶去学校了。他们走在逆流的方向。妖雄说道:“猫三哥,昨天晚上……”张导打断他的话:“一会儿说。”
    道路上人来人往,难免让人听了去。
    渐渐地,远离了一中。向城中心靠近。人民路,在街心花园那个十字路口的北面。一路上二人都没有怎么说话,直到来到人民医院,妖雄才说道:“你不会是要帮我看手吧?”
    张导眉头一挑:“我像么?再说了,我凭什么给你看手?我嫌钱多么?老实给你说,我今天过来,是找班主任聊天摆谱的。”
    妖雄似懂非懂的说:“你来就来嘛,拉我干嘛呀?”
    张导说道:“我可是罪人呀,没人震场子,我不敢见他的。所以只好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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