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芒渐渐地扩散,不久,广场的边缘一带就都弥漫出了淡淡的血气。
    二长老将手轻轻一翻,青色的光芒逐渐消散。同时,二长老的身形也随之一闪,停在了氐族族长的身旁,声音显得有些急促:“幻流心魇不是我们可以与之抗衡的,它已经拥有灵智了!而且这个人沦为玄水的傀儡,更是无法再挽回了。如果不阻止这一切,事态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族长,我们不能再任由它肆意妄为了!不如想办法把它引到祭坛那边,然后祭阵……”
    二长老的话还没有说完,族长却重重地摇了摇头,声音中透出些许疲倦:“我又何尝没有想过祭阵?可是我们氐族的先训,非到灭族之劫的时候不能轻易祭起此阵。只怕那幻流心魇根本就没有在意我们,反而是将我们玩弄在此间。那阵法威力绝大,万一稍有差池,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唉,我也知道会如此。可若是任由幻流心魇肆虐下去,那后果同样不堪设想,那阵法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袖袍在空气中愤怒地划过,二长老刚转过身,一丝阴寒之气却陡然刺入后颈。二长老心中一凛,立刻转回身来,颤抖的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了正在迅速放大的白亮的流光。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族长竟是堪堪地挡住了白亮的流光,但也被迫体而来的力量逼得生生后退了几步。
    “还不快上来帮忙!”二长老反应过来,一声大喝,剩下的人尽数上前,硬是将那流光迫退。
    “幻流心魇,你不能再咆哮下去了……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出现在氐族,可是因为你,这里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了!”族长的目光透过面前被抵住的流光,紧咬着牙关,说道。
    就这样,两股力量僵持了片刻后,白亮的流光逐渐化为点点星芒。但那道隐在血芒之中的傀儡的身上,突然如同水流一般倾泻出了一道几乎呈半透明的身影,覆盖在那个傀儡的身前。
    这时,一个古老而又诡异的声音略显生涩地传来,“贪婪,就是为了得到更强的力量,却又葬送了一切。而我,正是要夺走他的一切,你们又怎能阻止我?”
    “这是……幻流心魇的水灵?”二长老的目光紧紧地锁在那半透明的身影上,声音中透出了一分凝重。
    “为了得到更强大的力量,你们竟敢订下灵魂烙印!这个人更是选择了一条极为凶险的道路,他居然想要炼化我!趁我还处于虚弱时期,他用一道禁制将我束缚起来。可惜当时他无法将我炼化,为此便将我狠狠地禁锢在了他的体内。终于有一天,他再一次试图将我炼化,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反噬。如今更是变成了行尸走肉一般,任我操控。而我的灵智,也因为他而变得更加完整了。”水灵说到这里,喉咙中发出桀桀的怪笑声,噙着一丝阴冷。
    “因为对他一个人的怨恨,就要夺走无辜之人的性命?幻流心魇,你太过暴戾了。你虽然有了灵智,却被仇恨所支配,它已经让你变得扭曲了!”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的水灵,族长的额头不知何时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扭曲?那是他自找的,是他应得的报应!若是还想阻止我,非但你们会死,这里的一切,都会作为陪葬!”水灵的语调突然上扬了几分,夹带着恼怒与恨意。同时,那白亮的光芒也更盛了几分。
    “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再肆虐下去!”还未待族长开口,二长老便已经忍受不住内心的怒意。说话之间手诀变幻,而在他面前的虚空中,一道闪烁的光阵显现出来。
    “就凭你们?”水灵的目光淡淡地扫过众人,最后停落在了二长老的身上,不屑一顾地冷哼道:“一群乌合之众,不自量力!至于你,氐族备受尊崇的二长老。我到底是该敬佩你的勇气,还是应该可怜你的愚蠢呢?”
    水灵的目光中忽然泛起了混沌的白色,只听一声脆响,几条如同钢索一般的水流瞬间穿透了二长老所设下的光阵。
    伴随着几声“噗噗噗”的闷响,二长老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凌空抛了出去,几缕血丝滴洒在地上。二长老痛苦得扭曲了脸,只见一道道水流洞穿了他的胛骨,伸出的水线都化成了倒钩状,狠狠地钉在了他的背部。
    二长老不禁暗自心惊,方才自己所设下的光阵并不具备任何攻击性,而只是一道单纯的防御。虽说只是随手结成,并不需要耗费过多的精力,但其中也凝聚了自己的部分力量,可现如今轻而易举地便被那水灵所破。再想到之前大长老因为疏忽大意使水灵有机可乘,利用潮汐退海的空隙得以近身,从而取走大长老的性命,可见对它更是要小心应付。
    “这样不堪一击,还妄图阻拦我?简直是痴人说梦!”水灵狂笑着升到了半空中,大声吼道:“幻流心魇,将淹没这里的一切!”
    说话间,一阵阵潮汐翻涌的声音撕扯着周围的空间。族长最先反映了过来,脸色剧变。
    “这难道是……”族长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只见在水灵的身后,无数白亮的水流汇聚成一股粗大的水柱,带着幽寒的玄阴气息,如同一阵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全部都退开!”族长凌厉的疾呼声破空而来,在场众人岂敢怠慢,当下便迅速地向后飞掠,迅速地让出了一方空地。这时,一股股水流钢索般地从族长的周身弹射而出,在飞掠时留下了道道残影。残影相互交叠,水流在其中隐现,如同一帘淡蓝色的幽梦,虚实难辨。
    “水幕天华!”漫天残影消失不见,唯有浓郁的水元素犹如生命般地流动,只在一瞬间便叠合成一个巨大的环形水幕。
    玄阴气息疯狂地侵蚀而来,水幕之上,不断地传来近乎清脆的破碎声。水元素犹如光屑一般地洒落下来,而那巨大的水幕表面,却是瞬间布满了细小的水纹,如同一个满是裂痕的镜面。
    水柱不断地压向水纹越来越细密的水幕表面,可就在这时,每一块被水纹所分割出来的水幕碎片都透射出淡淡的华光。幻流心魇所化的水灵目光中一片闪烁,面前的水幕承受着水柱的侵蚀,那透射出来的华光却将这股侵蚀之力毫无保留地反馈了回来。
    迫体的力量轰然炸开,碰撞在一起的玄阴水柱和水幕天华猛地撕扯开来,化为漫天的水元素向四周迅速砸落。众人借着这个瞬间所产生出的巨大的能量波动,身形暴退而出,向祭坛的方向急速掠去。
    “有点意思……”水灵的嘴角勾出了一抹狞笑,可当它发觉众人已经趁机飞掠到了祭坛时,怒火再一次翻涌,“想跑?”
    水灵说着,也向着祭坛的方向掠去。
    “祭阵!”族长急促的大喝声,使众人心神一震。步履变换间,一众人在瞬步之时,以族长为首,都沿着祭坛坛台上所刻的纹路,站在了自己所代表的阵位之上。
    没有丝毫犹豫地咬破左手的中指,血珠纷纷滴落下来,似鲜红的染料一般,顺着众人脚下一条条狭长的纹路,全部汇聚到了祭坛中央的凹陷处,勾勒出一道古挫的阵印。
    “天劫载载,逆鳞现世。护我氐族,以血祭阵!”众人口中高亢地念诵着,阵印之上,血光冲天而起,瞬间便没入到了广袤的天幕之中,恍若绝世。
    “祭!”族长大喝了一声,原本幽蓝色的天空中突然划过了几道粗大耀目的闪电,锐响声仿佛要刺穿远处的海面。
    坛台中央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圆孔,古老而神秘的龙息从圆孔中肆意地涌出,在祭坛的周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任紧随而来的幻流心魇如何咆哮,一时间也无法冲破这道屏障。
    “起!”双臂霍然举高,众人口中大喝道。
    随着龙息的喷勃,一根表面雕刻有两条栩栩如生的金色古龙的巨大石柱缓缓地从圆孔中升起,在石柱的顶端,有更为炫目的光芒闪耀。
    就在石柱出现的那一霎那间,一阵阵强悍的能量波动传来。沉雷的闷响声撕裂到远处的天际,直有一种撼天动地般的奇威。
    在石柱的顶端,神秘光芒中包裹着的异宝终于显现了出来。
    一块与手掌一般大小的鳞片状的晶体,通体透明,如同水晶一般。
    晶体之上,雕刻着四条相互盘绕着的古挫的巨龙图纹。四条古龙的纹路各不相同,但却同样是锐爪金鳞,散发出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威压。
    逆鳞,光芒流转,仿佛有万千水流环绕。
    原本盘绕在石柱上的两条金色古龙突然睁开了双眼,顺着巨大的石柱迅速地盘绕而上。凌厉的目光,金色的锐爪与鳞片依稀显现在目,与那充满力量的摆尾。祭坛上传来的震动一波强似一波,终于,两条金色古龙盘旋成一阵金色的风暴潮升上了半空中。
    龙吟声,如同从亘古的苍凉中传来,就连响彻天际的沉雷声也被它所掩盖。
    在场的众人,包括以族长为首的几名高位者也已经颤抖地跪了下来,落下的膝盖甚至将祭坛的地面都砸出了道道裂痕。
    此时,一阵强烈的震感猛地压向众人的胸口。
    天空顿时暗了下来,远到天边的际线,近到眼前的祭坛周边,铺天盖地的由幻流心魇所化的浩大水浪,一叠叠翻涌而下,一股空前的压迫感笼罩着每一个悸动的灵魂。一阵破裂声传来,虚空中忽然布满了细密的裂痕。祭坛设下的无形屏障,猛然间被撕开。
    众人惊骇地望向卷席而来的浩大水浪,耳边仅剩下了澎湃的巨浪声。众人无法忍受地捂住了耳朵,那水浪掀动时所袭来的巨力,将众人的双眼、双耳,甚至是口中,都生生地震出了血。甚至连这些人当中功法最为深厚的族长,瞳孔都开始涣散,但却仍然维持着最后的清醒。
    幻流心魇所幻化出来的浩大水浪,淹没了一切。众人眼中的世界,渐渐地,被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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