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轲双臂分向左右展开,他有如一片乌云般轻轻飘出,又在空中一个曼妙无比的大翻滚,闪耀的光筒已于瞬息间与他的身躯融为一体,像煞一股烈日中突然射出的光轮,以无可比拟的光速,周遭迸溅着明灭不定的璀璨星点,激射而至!
    在崖岸上,孤君左扬已神色倏变,脱口惊呼:“心杖合一!”
    血魂之魔孤枭寒却仿佛如雷击顶,踉跄退出两步,他身后的梅川内酷尚未来及上前搀扶,孤枭寒已悲伤地低叫道:“完了,风儿休矣!”
    时间宛如在刹那间停止了,每个人的呼吸都似变得加倍的粗重,而在飞魔渡吊桥的钢索上——
    ‘心魔’孤枭风大叫一声,左手中水晶圆球脱手飞出,腰际用力一扭,窜向钢索下面。
    而那如一条滚桶似的璀璨光芒,在空中略一盘绕,笔直射来,所经之处,四周的空气纷纷激荡波散,旋动成涡,一阵阵尖锐得足能刺破人们耳膜的破空摩擦之声令周遭几十米的空气都产生了巨大的震动,直似追魂使者的号陶,如此令人难以忘怀地充斥在燃着烈火的峡谷上空!
    于是——
    那枚五彩斑斓的拳大魔法水晶圆球,在刚与激荡的光筒接触之时,已“嘭”地一声震散,一团浓厚的绿色雾气笼罩弥漫下,其中更夹杂亮晶晶的千万细小银芒,威力方圆,竟达十米左右!
    那滚桶般的精芒却在微窒之下,突破了绿雾芒影,如一条横天彩柱,在圣埃魔域紫色的天光下映出幻影绚丽,无所畏惧地追向敌人。
    ‘心魔’孤枭风这时正以美妙的姿势,自钢索之下险险翻上,绝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丝毫没有受到伤害和阻挡!当光筒凌厉的攻击尚隔着三米之遥,他已觉得寒气泛肤,令人窒息,‘心魔’孤枭风几乎立足不稳,而在此刻,他已来不及催动魔法意念再做其他圜转了!
    千钧一发之中,他猛然往右侧俯身,左手倏挥,急劈而出,右手一抖一抛,那柄红色蛇形软魔杖,已全部在转眼间崩散,像一片骤然间扬起来的红沙,飞溅向正在急速接近的光芒圆筒而去!
    于是——
    红砂如雾,纷飞四射,光芒似虹,浩然吞日!在翻滚的光波气浪中,在人们目不暇接地闪掠下,在山风热焰的侵龚内,在铁索吊桥的摇荡里,“嘎啦”的一声裂帛之声传来,冷芒转折冲起的刹那,‘心魔’孤枭风自肩至肋,已被划开一条尺许长的血槽,皮肉翻卷,鲜血淋漓!
    冲天升起的,如滚桶长龙般的光辉,倏而在空中消敛。
    又现出孟轲那深色紫衫飘舞着,有如魔神般幻闪出现,这魔性十足的形像,毫不稍息地电射而下,照面之间,一片从天而降的光刀已狂风暴雨发生了一百多次凌空砍杀,日月变色地怒劈‘心魔’孤枭风!
    一声痛苦悲愤得如泣血似的狂吼出自血魂之魔孤枭寒中,他已奋不顾身地向桥头冲来!——
    半声狂笑悠起,狩魔猎人伊库像鬼魅般拦截路中,灰色大魔院的院主“死亡遣送者”梅川内酷怒骂一句,正待协助其硬闯,钢铁之玉玄玉与笑脸黑尊爵浩宇已从两边夹击而上,沙海魔慕青一拂大袖,森冷地道:“魔法决斗,生死有命,准敢插手?”
    各人的行动经过,都是刹那间事,飞魔渡吊桥的钢索上,那像九天长虹般迸散的光刀,业已凶猛地罩落!
    只见漫天飞扬起银色的衣屑,夹杂着血红色的血肉四溅,一声悠长而凄厉的惨叫出自‘心魔’孤枭风口中,他已似一块殒石般自钢索上跌落,坠人吊桥冒着烈火浓烟的万丈深涧!
    孤君左扬目瞪口呆,怔在当场;美娘儿包玉与左氏夫人神色惊惧,手足无措;蛮蛮却用失神的双眼望向吊桥……
    银发红痣刁哲叹息了一声,当他这声叹息的尾音仍在空中回绕时,昂立吊桥钢索上的孟轲突然出乎意料地随着‘心魔’孤枭风坠落的身形急落下去!
    蛮蛮在看到孟轲跳向桥下山涧的刹那,已尖锐凄怖的哀号一声,一大口鲜血猛喷而出,那窈窕的身躯已毫无知觉地软软倒下。
    像九天大地蓦然翻转,像海水枯竭,万星陨落,瞬息之间,所有的人均如受雷殛般呆怔当扬!
    于是——
    紫色的衣衫在云雾里飘飞,逐渐隐没,于是,在众人的神智尚未完全恢复时,一道神龙似的魔光已忽然排开烈火和浓烟,长射回桥端,一个旋回,落在地上。
    在一双双惊异的目光中——
    孟轲淡漠地站着,迷谷双杖在微微闪着淡淡的魔光,轻眨着冷眼,他的面前,‘心魔’孤枭风有如一堆死肉般躺在那里,混身上下,衣衫破碎不堪,乱发披散,血迹斑斑,但是,那一堆血肉却尚在轻微地蠕动……
    孤枭寒大叫一声,老泪纵横地扑向他的儿子,不顾一切地将心魔抱在怀中,全身颤抖,几不能言。
    孟轲看得出这老人双目中所含蕴的泪光,更看得出他眼睛里射出的舐犊之情,这苍凉的泪,父子的情是最真挚单纯不过的,是无法伪装的,也是天下最为深刻的。
    大家都呆在那里,神色迷惘而炫惑——
    孟轲冷冷一笑,将迷谷双杖挂回腰侧,重重地哼了一声。这声音使每个人如梦初醒,迷谷同盟的紫衣豪士们己蓦然欢呼震天,齐齐涌向他们的盟主。
    大黑山各鼎各坛的首要人物,也大多面露欣慰之色,含笑互视,孤君左扬则急忙大步赶向狐枭父子处,关切地问道:“贤弟,小风侄儿伤势如何?可有生命危险?”
    狐枭寒抬头望着左扬,目蕴泪光,沉重地道:“大哥,风儿全身上下,虽然伤痕累累,却尽属皮肉之伤,不至危及生命……这孟轲原本可以堂皇的理由杀他的……”
    左扬叹了口气,道:“愚兄只道孟轲心狠手辣惯了,为人行事必定赶尽杀绝,不留余地,唉,想不到……想不到他的胸怀竞是如此宽大……”
    银发红痣刁哲也已陪着灰色大魔院的院主梅川内酷叫来了四名大黑山勇士,抬着一乘软兜,谨慎地将‘心魔’孤枭风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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