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星光璀璨。
    尤其六七月的夜晚,群星点缀,月如圆盘。
    辽阔的草原上,聂封、林余泽率领的队伍,已经停下来休整。
    他们白天赶路,晚上则是军队集合,在原地布阵驻扎,以防遭到突袭。在军队布防的情况下,尤其具备炮火、步枪等武器,这样的布防就更是稳健,不容易出问题。
    军队晚上的饭食,不是热菜,都是干粮。
    长途跋涉,尤其在草原上要吃到热菜,根本不可能。毕竟这一次出行,没有专门安排士兵负责后勤,只是让士兵带了半个月干粮就启程赶路。
    军队休整,已有一处处篝火,噼啪燃烧起来。
    将士,此刻都在休息。
    聂封、林余泽两人坐在一起,两人也刚吃了干粮,喝了点水,填饱肚子后,林余泽道:“聂将军,白天的一战,我们不曾追击,而逃走的鲜卑军队也不曾再度反攻。看样子,他们明天或者后续,还会来进攻。亦或是,他们或许会攻打后方。”
    聂封道:“我倒是认为,他们不会去攻打我们的后方,因为县城不好攻打。有步枪、手榴弹、大炮等武器在,即便镇守城池的士兵,只有一两千人,抵挡数万人进攻,那也是能办到的。如今我齐国的武器,可不像是昔年,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余泽道:“倒也是这样。”
    聂封道:“老林,你就放心吧,我们这一战稳赢。毕竟我们这一次,带来了充足的武器、丹药。打个一两个月,也能支撑。再者,一两个月的时间,我们早就杀到弹汗山,而陛下也早就抵达了。陛下抵达后,也会发兵来驰援的。即便是我们,有些棘手的问题,也不必担心。”
    林余泽道:“但愿吧。”
    他对于主动出战,虽说内心也是同意了的。只是野外作战,甚至一直都没有地利优势,这样在草原上厮杀,他认为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舍弃了自己最大的优势。
    甚至于,林余泽其实是希望镇守的。
    只是聂封不愿意镇守。
    当然,林余泽内心深处,其实也有一点点的攀比心。其余各战区都打得如火如荼的,唯独他幽州战区,处处防守,没有半点取胜,这多没面子?
    所以林余泽本身,是一种比较复杂的心态。
    聂封看到林余泽的模样,心中一笑,他内心摇了摇头,便道:“来人,请商卿丘来一趟。”
    “是!”
    传令兵立刻去安排。
    商卿丘其人,是幽州和鲜卑之间来往的商人。此前鲜卑向齐国称臣,双方关系缓和,以至于商人便开始活跃了起来。
    商卿丘就是最活跃的商人。
    除此外,他也是情报局的人,专门负责收集草原上的情况。他不仅是大商人,因为在草原上来往,对草原上各部落的情况,是了如指掌的。
    有商卿丘在,就不至于走丢。
    这是商卿丘在的好处。
    不多时,商卿丘来了。他三十开外,但皮肤粗糙,脸上有风霜之色。他见到聂封后,躬身行礼道:“卑职,拜见聂将军。”
    聂封摆手道:“商兄,都和你说了很多次,你是情报局的,我是军中的人,各自隶属不同,兄弟相称即可,不必如此客套。”
    商卿丘道:“这不成。”
    他作为情报局的人,更因为本身是商人出身,可清楚自己的定位。他可不会因为聂封的三两句话,就有些僭越。
    这是他绝对不会做的事。
    聂封也不强求,道:“如今请你来,是询问一下。我们距离最近的一个部落,还有多远的路程,大概会走几天?”
    商卿丘微微一笑,道:“我们所在的位置,距离下一个部落,约莫还有三十里左右。按照道理说,其实急行军半天左右,就可以抵达。只是我们遭到鲜卑人攻打,大军行军赶路的速度缓慢无比,甚至有时候还需要停下来进攻。”
    “卑职判断,要抵达下一步飞鸟部,至少需要一天多到两天的时间。飞鸟部的部族,不算大,拢共也就四千余人。一旦我们抵达,以我们的力量,可以一举攻克对方。”
    聂封笑道:“商兄,得亏你在军中。这一次把你带上,是最明智的决定。如果没有商兄,即便是请了另外的商人指路,也不可能如你这般,轻而易举掌握路线。”
    商卿丘连忙道:“聂将军折煞我了,我愧不敢当。实际上在幽州的商人中,也有许多人比我更好,更熟悉路线的。”
    聂封道:“你啊,就是过于自谦。”
    商卿丘憨憨笑了笑,他话锋一转,道:“聂将军,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聂封说道:“说来听听。”
    商卿丘沉声道:“白天一战后,鲜卑的大军不曾来袭击。对我们来说,其实对方应该躲藏在远处,暂时就不再进攻。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可以发起突袭。”
    聂封道:“怎么突袭?”
    商卿丘说道:“直接去突袭飞鸟部,一旦拿下飞鸟部后。第一,我们可以补充粮食,不论是羊群,亦或是干粮,都可以补充。”
    “甚至于,在短时间内,还可以作为驻扎的地点。我们如今出来,只带了半个月左右的干粮,这些粮食很重要,不能一直不补充。”
    “如果我们靠后方有后勤补给,那也就罢了。问题是,我们没有安排后方的运送粮食队伍,是以战养战。所以我认为,趁着现在是晚上,且鲜卑方面不曾行动,我们火速进兵,直接拿下飞鸟部。”
    “稍作休整后,我们接下来,就又可以继续进兵。”
    商卿丘道:“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或许有诸多不合理的地方,还需要聂将军斟酌一番,未必我的建议可靠。”
    聂封听完后,眼中流露出思索神情。片刻后,聂封站起身道:“商兄,就听你的。这一次,直接杀到飞鸟部去。我们拿下飞鸟部,必然是又能补充粮食等。”
    商卿丘道:“将军英明!”
    林余泽说道:“我们要进攻飞鸟部,必须要兵贵神速。”
    聂封道:“这是自然,我们一动,或许后方的鲜卑狗,就会采取行动。我们如今,必须要抓紧时间行动,趁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火速进兵。”
    林余泽道:“聂将军,依我看,我们可以这么安排。”
    聂封道:“如何安排?”
    林余泽道:“我们大军足足近五万之众,分出六千精兵,先借助夜色赶路,直奔飞鸟部。他们拿下了飞鸟部,我们大军再缓缓进兵。这般的情况下,不至于鲜卑方面突然杀来缠上我们,导致攻打飞鸟部失利。只要我们稳住后方的鲜卑大军,而先锋军拿下了飞鸟部。那么对我们来说,这一战也就取得大胜利。”
    聂封笑了起来,道:“不错,这是不错的建议。老林,你这建议就很好嘛。”
    林余泽道:“我只考虑稳妥起见。”
    聂封当即吩咐道:“来人,通知谷同虎来议事。”
    “是!”
    士兵直接吩咐下去。
    不多时,谷同虎便大步走来,他也是军中的一员虎将,虽说并非宗师境高手,却是一流高手,且敢拼敢杀。
    谷同虎的枪法,更是一绝,能瞄准两百步外的敌人进行射杀。
    除此外谷同虎在投掷手榴弹上,也精于投掷的。他在军中,不仅是能武,也能文,在读书识字上,也是领先于其他将领的,所以谷同虎才会不断的爬上来,成为军中的中流砥柱。
    谷同虎眼神锐利,抱拳道:“将军、军师!”
    聂封和林余泽都微微点头。
    聂封说道:“谷同虎,我和军师商议后,决定安排你,率领六千先锋军,先一步前往北方三十里外的鲜卑飞鸟部,拿下飞鸟部。有没有问题?”
    “没有!”
    谷同虎昂着头,大声道:“请将军放心,如果不能拿下飞鸟部,末将提头来见。”
    他在军中,一向以拼命三郎著称。
    他打仗更是只看结果。
    为了打仗取得胜利,无所不用其极,不仅是拼狠劲儿,更是讲究心计。
    聂封颔首道:“我把商卿丘给你,让他给你带路。你们大军先行一步,一个半时辰后,我会率军启程。一个半时辰,你要抵达,然后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能做到吗?这才是关键。”
    谷同虎道:“请将军放心,末将保证完成任务。这一战,末将赢定了。”
    聂封摆手道:“率领你麾下的军队,启程吧。”
    “是!”
    谷同虎回答一声。
    他朝商卿丘点了点头,两人带着士兵轻装简行,便迅速的赶路。短短时间内,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
    军队驻扎的地点,依旧一处处火光燃烧,四处燃烧的篝火,彰显着齐国的大军还在。
    聂封烤着火,静静等待着。
    他等着晚上行动的时间。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色愈发深沉,当抵近凌晨时,林余泽站起身道:“聂将军,时间到了,已经过了一个半时辰。我们的大军,可以开始赶路了。”
    “传令下去,大军出发。”
    聂封站起身,直接下达了出兵的命令。随着命令传达,军中所有的将士,都开始连夜启程,打着火把冒着夜色,继续迅速的赶路。
    大军的进发,动作很大,很快被远处盯梢的鲜卑哨探发现。
    哨探一发现了情况后,就迅速的返回。当哨探来到后方十多里外藏匿的鲜卑大军,见到了拓跋山后,哨探迅速的禀报了齐国军队继续赶路的情况。
    拓跋山一听到消息,脸色一下冷肃起来。
    齐国进兵了。
    这就意味着,对方要继续往弹汗山的方向去,而且是为了要摆脱他们。
    甚至于,或许有阴谋。
    拓跋山思忖一番,道:“来人,拿地图来。”
    一旁士兵取出一副草原上鲜卑境内的地图,拓跋山便迅速打量情况。当拓跋山看到了地图上的情况时,他面色一下冷肃起来,道:“距离我们西北方,约莫四十多五十里的位置,是飞鸟部的部落聚居点。对方突然进兵,便是可能要拿下飞鸟部。”
    宇文通听到后,他连忙道:“拓跋将军,飞鸟部的实力,也是不弱的,足有四五千人。依我看,一旦聂封的军队要进攻,短时间,应该会被阻拦一会儿。”
    “这短暂的阻拦时间,齐国军队可能被缠住。我认为,我们可以立刻发兵追击,前往袭击。以我们的军队赶路,虽说夜幕下赶路速度慢一些,但至少天亮之前,能赶到飞鸟部。”
    “我们和飞鸟部一起,夹击齐国军队。大范围的进攻,彻底歼灭齐国的这一支军队。”
    拓跋山道:“可以试一试。”
    宇文通道:“末将请战。”
    拓跋山眼眸眯了起来,道:“宇文通,这一战至关重要。尤其是前军,必须攻打齐国军队,甚至是缠住对方,还要打散对方的阵型,不能让他们布置防线。一旦推进不顺利,那么后果你可知道?”
    宇文通郑重道:“将军,末将所率领的前军,务必会缠住对方。等将军的大军抵达,联合进攻齐国大军,我们必然取胜。”
    拓跋山道:“好,本将再信你一次。”
    “宇文通听令。”
    “末将在!”
    宇文通立刻回答一声。
    拓跋山道:“这一战,本王调兵三万给你。三万人,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打破齐国大军的防线,务必缠住齐国大军。只要是这一战取胜了,本将记你一大功。”
    “末将保证完成任务。”
    宇文通立刻回答。
    这一刻的宇文通,内心也是斗志满满。
    拓跋山摆手,宇文通也就不再多言,当即调遣麾下的士兵启程。这一次,他率领着三万大军,迅速离开大营,先一步急行军,直奔西北方飞鸟部的方向去。
    拓跋氏则率领麾下所有的大军,紧随其后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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