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幼谦嘴巴张得老大,杜三娘你脑子进水了嘛?俗话说有钱不赚王八蛋,一万两银子你不要,你要这白痴的十两银子?
    杜三娘哭笑不得,怕就怕有命赚钱没命花啊,张公子,咱们今天搞得是荷兰拍卖,我都说价格合适者得之,没说出价最高者得之啊。要不我再找几个姑娘陪您老人家?
    张幼谦呸了一声,不就是个罪人之后嘛,老子还不稀罕呢。说罢来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别让我在京城碰到你。
    我毫不畏惧,微笑道,否则呢?
    否则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我冷笑一声,心说我见你一次偷你一次。
    张幼谦一走,我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正要离开,杜三娘却喊住我,你怎么出完价就不管了?
    我说刚才就开个玩笑,我孤身一人,带个女人不方便啊!
    杜三娘一把抓住我,说那不行,无论如何你也要带走,要不你开个价?
    我说十两啊,刚才不是说了嘛?
    杜三娘拍拍手,有伙计端着一盘银子上来。这是一百两银子,还有一张贵宾卡,既然你与沈姑娘有缘,这点钱就当是给您的补偿了。
    我心中嘀咕,如今的买卖都这么做了?不过有便宜哪能不占,在保人见证下,杜三娘取出笔墨纸砚,写道:沈千绫,姑苏人士,因父获罪入贱籍,于熙元三十一年冬月初七卖于苏犹在为仆,立字据为证。
    双方签字画押,一式两份,双方各持一份。
    三娘吹干墨迹,拍拍我肩膀道,沈姑娘就在楼上春风阁,**一刻值千金啊。我喝了杯酒,仗着酒劲儿上了二楼,来到春风阁,推门而入。
    不好,有剑气。
    一道剑光袭来。情急之下,我连将手中银子包裹抡起,当啷一声,银子洒满一地。就着灯光,只见一青衣小婢站在门口,她身材不错,不过满脸痘痘,少了一份讨喜的味道。
    小婢手持宝剑,怒目圆瞪,喝道,淫贼看剑。
    我连喊道,住手,我不是坏人。
    小婢冷笑,你当然不是坏人,你是色中饿鬼。
    我举起手中卖身契,你看这是什么?合法那啥证,你是沈千绫?
    青衣小婢不屑道,就凭你也配见我们小姐,实话告诉你,我们小姐早已被人救走了。
    我心中恍然,难怪那杜三娘倒贴钱要把沈千绫给我,原来她已不在天上人间了。要知道这沈小姐乃沈正道之女,入贱籍是皇帝的旨意,人丢了是要被问责的。如此一来,当有人问起时,天上人间可以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我才不上这当,转身就走。倒也没人拦我,走出天上人间,结果发现那小婢跟了上来,我说你这是干嘛?
    小婢说把卖身契给我。
    这是我一百两银子买来的,你给我钱我就给你卖身契。
    小婢说要钱没有,不过要命有一条,你敢要嘛?
    我心说这妞说话这么冲,就这点觉悟她主人也能忍得了她?这种女人少沾惹为妙,于是将卖身契扔给她,转身就走。
    走出几十步,我回头看着她,你还跟着我干嘛?
    小婢看着我道,从法理上说,我们小姐卖身于你,她身份矜贵,自然不会给你当仆人,不过我可以替她还债。
    我不耐烦道,东西都给你了,你想怎么着?
    青衣小婢望着我,凝重道:我给你当仆人,为期一年。就当替小姐还债。
    我暗想这小妞模样不错,不过脑子似乎少根筋啊,于是劝道:这位姑娘,我有个朋友在八分场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上班,要不要给你引荐一下?
    青衣小婢笑道,我叫沈无双。
    我说你脸上的青春痘确实天下无双。
    沈无双拔剑指着我,说从今以后,不准拿我脸上的痘痘说事儿。我用手指拨开剑身,少来这套,不想干滚蛋,本少爷绝不留你。
    沈无双脸色数变,这才收剑,极为别扭道:少爷,我错了。
    我点点头,当丫鬟就要有当丫鬟的觉悟。沈无双正要发火,见我一瞪眼,冷哼一声,强自咽了下去,估计憋出内伤了。
    住处没有着落,我带着沈无双去天香客栈,来到客栈,我说伙计,来两间上房,对了,是不是只有一间了啊?说着连给那伙计使眼色,双指夹着一块碎银,偷偷给他看了一眼。
    伙计看了一眼碎银,又看了看身后,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巧了,真是只有一间了呢!
    沈无双往前一步,蓬的一把匕首插在桌子上,伙计,要不你再帮我看看?伙计一拍脑门,哎哟,你看我这眼神,真还有两间上房呢!
    我沉着脸付了钱,回到客房,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反复思索今夜之事。沈千绫被人救走,杜三娘将祸水东引推到我身上,这小丫鬟却跟着来了,其中缘由让人费解。明日得想办法把沈无双打发走了。
    次日清晨,沈无双敲门,端来了洗脸水。我仔细观察她,不由叹了口气。沈无双耳朵尖,问道,你叹气干嘛?
    我说这一百两银子,花的有点亏。
    沈无双冷脸道,你什么意思?
    我顾左右言他,掏出三十两银子,说少爷我在京城也没个落脚之处,这三十两银子你拿去,租个地方先住下,不着急啊,多比比,多看看。
    你不怕我拿着你银子跑了?
    我心说要真如此,正遂我意。
    来到六扇门时,天色已不早,老孙头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吞云吐雾,见我到来,说你小子怎么这么懒,还不赶紧干活?
    一个上午,劈柴、喂马、清扫院子,累得我满头大汗,等全部收完毕,去老孙头那里报到,却发现他正拿着一本书,看的哈哈大笑。
    看什么书呢,这么入迷。
    老孙头说,这本《在中原行镖的日子》写的不错,刀光剑影、血脉喷张,推荐你看看。
    想不到你这么一把年纪了,干得是小区物业的活儿,操的是武林盟主的心,一颗红心向江湖啊,小说演义的东西你都信?
    老孙头白了我一眼,夏虫不可以语冰,说着挥了挥书,这可是三十年前江湖的真实写照啊,当年四大世家、十大门派何等威风,如今却都成了往事。江湖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十年。
    在我的印象中,江湖就是“剑气纵横千万里,一剑光寒十八州”、江湖就是“昆仑剑出血汪洋、千里黄河黄又黄”。
    一曲一酒一浮生,一人一剑一江湖。
    江湖,望之甚远,却又身在其中。
    在盗圣门学艺时,我就期待着仗剑天下,纵横四海,一人一剑闯天涯,可是西门吹灯本身武功就弱,传授我的除了偷东西,就是逃跑,对于剑法一道,只能望洋兴叹了。
    听老孙头一说,我顿时来了兴致,反正今日无事,要不今天咱们煮酒论江湖?老孙头嘿嘿一笑,我这故事可不是白讲的啊。
    我嘿嘿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只信鸽,这是六扇门飞鸽传书系统的鸽子,上午添料时,见它奄奄一息,反正飞不动了,于是就塞进怀里顺了出来。
    老孙头见状色变,你可知这是谁的飞鸽?
    我说管它呢,反正也活不了几天了,还不如犒劳我们五脏庙,也算积了功德。
    一阵香气扑鼻。
    老孙左手夹肉,右手端酒,吃得不亦乐乎,话匣子也打开了。
    二十年前,江湖之上共有五大高手,北有呼延无敌、南有龙虎山空空道长、东有琅琊钟鹿鸣,西有剑阁沈落雁,加上中原一剑黄程,并称天下五绝。
    这五人乃当世超一品的高手,东西南北中各坐镇一方,互相牵制,确保江湖安宁。不过,时过境迁,天下五绝要么归隐,要么战死,江湖已不如以前那么热闹咯。
    如今江湖,说起武功排名,普遍公认的是晓生江湖天地黑白四榜,网罗了天下武功最高的四十名高手。不过这个排名有点乱,比如咱们六扇门吕总捕头,在白榜排名第二,却敌不过地榜第四的一剑震九州封万里。地榜排名第二的苏秦,却又与白榜第一的柳书豪不分胜负。
    我听得云里雾里,怎么会这么乱?
    老孙头嘿嘿笑道,争议性是事物保持热度的最佳方法,正如这天地黑白四榜,每年晓生江湖更新排名,都会引发口水战,可这并不妨碍让晓生江湖赚得盆碗钵满。
    那天榜又是如何排名?
    老孙头哼哼一声,这么多年来,晓生江湖从未公布过天榜排名,你问我我又问谁去?
    两人正在磨嘴皮子,就听到门外有人道,老远就闻到香味了,孙老躲这里吃独食,可不好哦。
    话音刚落,陈清扬走了进来。
    老孙头连笑道,你可是名震江湖的大捕头,老头子这点东西怎么能入你法眼?来,先喝碗乳鸽汤,祛祛寒气。
    我连站起身,给陈清扬端来一碗鸽汤,陈清扬皱眉道,是你,苏三观?
    我笑嘻嘻道,美女捕头,我叫苏犹在。
    陈清扬一冷脸,少给我贫嘴,上次还没跟你算账。转身问老孙,怎么把这小子弄进来了?老孙头笑道,这不拿人家手软嘛,你怎么有空来这里坐坐了啊?
    陈清扬说遇到了点棘手的事儿。对了,上次我那只飞江南的信鸽在你这里养伤,好了没有?
    老孙头一拍脑袋,我约了城东张瘸子跑步,你们先聊会儿,说着蹭的一下没了影儿。我心说坏事了,也慢慢站起身,贴着墙根要溜。
    陈清扬一拍桌子,我的小灰呢?
    我指了指空碗、指了指她的肚子,陈捕头节哀顺变,鸟死不能复生,不过它生的伟大、死的光荣,能入你腹,功德无量啊!
    陈清扬气得七窍生烟,眼中冒火,拔刀就要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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