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言一楞,诧异道,琅琊阁?李长陵是琅琊阁的?
    你不知道?
    我摇摇头,我没问,他没说。
    徐若男道,琅琊阁、龙虎山、大空寺乃天下三大神秘门派之一,据说是当年天机老人弟子所创,其门人精通易理算术,武功深不可测,每隔一段世间,琅琊阁便派出当代剑子行走江湖。若没有猜错,这李长陵就是琅琊阁当代剑子。
    难怪李长陵剑法如此犀利,而且对当今天下气运一说讲的头头是道,我还以为他是在胡诌,想不到竟还有这层身份在其中。不过,若论剑道天赋,李长陵确实乃天下少见之人,就连东海剑仙赵凌霄也动了收徒之念。
    要是琅琊阁也对幽冥教不利,这次幽冥神教恐怕凶多吉少了。
    我说病虎杨隐呢?
    徐若男一副自信的神色,要是当日在金陵他杀死我,没准现在教主之位已是他的了。我们幽冥神教内规矩,向来是胜者为尊,一个月前,他的势力已被清除出教了,不过,最后他还是逃走了。
    这段话徐若男说得云淡风轻、若无其事,但幽冥教向来心狠手辣,她说的简单,但可以想象出,一月之前,幽冥教内发生的杀戮与血腥之事。
    幽冥神教除了教主一职外,还有左右护法、四大长老。右护法范汤早已断臂脱离出教,两月前,杨隐兵变,几乎杀死徐若男,好在徐若男及时杀回,重新夺回教内权势,不过许多杨系弟子却惨遭屠杀。
    传功长老、戒律长老、释教长老和护教长老之中,戒律长老持中立地位,传功、释教两大长老则坚定不移的站在了徐若男身旁,护教长老因与杨隐眉来眼去,如今被夺去了职务。
    幽冥神教势力大打折扣,如今内忧外患之下,如何面对江湖各大门派的讨伐,让我不由为徐若男暗中操心。
    两人一路穿梭,出了海宁府,来到钱塘江畔,早有一艘小船等在岸边。
    艄公见到徐若男,又看了我一眼,面带微笑,道,徐教主,这位就是金陵城名捕苏少侠了?
    当日在通善寺,幽冥神教许多教徒见过我,想必我维护徐若男之事,早已在教内传开了。徐若男虽是教主,但毕竟脸皮有些薄,见艄公取笑与她,佯作不悦道,孙长老,你要在乱嚼舌根,信不信我把你舌头拔出来?
    艄公呵呵一笑,连说不敢。
    徐若男纵身一跃,来到船上。我见状也凌空跃起,向船头掠去。
    船艄公看似不经意一撑竹篙,船头竟向一旁横移了三尺。此时,我一口气尽,判断失误,就要落入江中。
    我心说这是要看我出洋相啊。我武功剑法虽不如你,但我盗圣门轻功也不是白练的,想到此,体内真气流转,我强行拔起身体,一道真气拍向水面。
    轰的一声,借助真气反弹之力,在空中改变方向,飘向船头。
    艄公也不作声,随手将船桨递了过来。
    一道雄浑的真气从船桨之上传来,封死了我落脚之地,若我迎上去,恐怕要被扫入江中了。情急之下,天刀来到手中,顺着船桨劈了过去。
    噗的一声。
    刀未碰到船桨,便迎上一股粘劲,一道巨大力气将我横扫出去。
    徐若男站在船头,面带笑容,并未出手阻拦。
    我心说如今进入幽冥教地盘,要是在这里丢了面子,将来怎么把你家教主带走,想到此,星宿海真气暴涨,左手强行抓住船桨,送出一道真气。
    谁料真气却如陷入大海,没有了反应。
    艄公略微惊愕,旋即哈哈大笑道,下去!
    我身体失去平衡,被船桨甩出三四丈远,心说糟糕要出丑。
    就在落入江中之时,一道青菱倏然射出,我见机一把抓住,就势一拉,施展迷踪步,站在了船头上。
    艄公说,就你小子这三脚猫功夫,还想娶我们教主?
    我不服气道,臭老头趁我不注意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咱们到陆上打一场?
    哟呵你还不服气,今儿老孙我就不走了,非要揍得你喊爷爷。若男那小丫头是我看大的,你要带走她,也得掂量下够不够分量。
    我火气顿时上来,什么叫做够不够分量,我是看你年纪大,一把老骨头,不禁揍,尊老爱幼懂不懂?
    艄公闻言气的吹胡子瞪眼,对徐若男说我要揍这小子,你先回避下。
    徐若男脸色一沉,说你身为教内传功长老,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
    艄公那火爆脾气也上来了,顶撞徐若男说,这小子武功不行,口德也不咋滴,若男啊,她可配不上你,你年纪轻,少不经事,别被这小子骗了,要不,我出一趟山,去江湖上给你咂摸几个,比他强的人一抓一大把。
    徐若男说够了,孙长老,还是好好驾你的船吧。
    艄公被徐若男一说,也不再乱说,只是摇了摇头,去船尾划船,口中兀自嘟囔道,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我沉默不语,徐若男望着我道,生气了?
    我说他那么一大长老,胡子长,见识短,我可犯不着跟他生气。
    徐若男说行了,孙长老嘴巴有些阴损,但人确实不坏,刀子嘴、豆腐心,等有机会你们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的品性了。我酸溜溜道,原来是传功长老啊,这嘴上的功夫可不得了。
    我俩声音虽低,但还是传入孙长老耳中,他闻言在船尾骂道,等到了教中,你小子可要跟进了若男,别落了单,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我心说我招谁惹谁了我,这老家伙一上来各种就针对我,各种看我不顺眼,不过看在若男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哼哼。
    江流湍急,内有暗礁。江水穿过,激起千层浪,这艄公偏偏不安好心,专门挑难走的地方行驶,小舟不大,被江水冲的东倒西歪。徐若男双脚如钉在船上一般,一动不动,反倒是我,被弄得头晕脑胀。
    徐若男见我脸色不好,说江流不比海流,水是世间最柔也是最刚之物,强行对抗不是办法,要顺势而为。
    我闻言,深吸一口气,将星宿海内真气溢出体外,去感应小船在江水中震荡,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滔滔江水,不正如体内真气一般,看似有形,实则无形。
    一江之水涌动,正如真气一般,生生不息。
    一块石子投入湖中翻起的涟漪,水未动,动的是波。正如星宿海内的真气,若是实物,那么应当每使用一次,真气更弱一分才对,可我用过这么多次,这些真气没有丝毫衰退。
    《真元源本考》中记载的真元是一种实物,我们通过修炼将天地之间真元纳入体内,存于丹田,在对战之时,将真元释放而出。别人如何我不清楚,但这种说法对我并不成立,我更加笃定,真元的本质是一种波。
    我们修行的内力,就是震动之源。
    每次运功之时,星宿海内真元震荡,通过体内窍穴送出体外,其实真正送出的,并不是真气,而是由真气引发的震荡,引发天地之间真元的能量传递。
    想到此,我去感应江水流淌,小船在江面上起伏。我不再去用内力对抗,而是将自己当做船上的一块木板、一根桅杆,随着船身在江面上的震动而有规律的起伏,那种烦闷之感遁去。
    艄公老孙在船尾低声嘟囔道,嗯,好歹不是笨蛋。
    我闻言一乐,正要回应,却听他又跟了一句,就是有点傻。
    一阵薄雾从江面上升起,越往里走,雾气越浓,能见度不足十丈。
    艄公老孙在船尾发出一声长啸,声音穿过浓雾,传出数里,这份内力,便是我也自愧不如,这才知道,方才这艄公跟我相斗,并没有使出全部实力。
    浓雾之内传回啸声,徐若男道,马上就到了。
    话音刚落小船加速,穿入浓雾之中。
    我问这道浓雾应该是一道阵法吧?寻常船夫若闯入其中,恐怕凶多吉少。
    徐若男笑道,小捕快,并不笨嘛。
    我趁着艄公不注意,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徐若男面红耳赤,伸手要打,我一把抓住,紧紧握在手中,就势将她搂住。她略微挣扎,又怕被艄公听到,低声道,松手。
    我心说反正谁也看不见,我才不松手。
    徐若男挣脱不开,一口咬在我肩膀上。
    啊。
    我连松开手,一边揉肩膀一边道,下嘴这么狠,你属狗的啊?
    徐若男说属兔。
    我哼哼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是不?
    徐若男不置可否。
    远方传来水流声。
    浓雾之中传来一阵吸力,小舟被这道吸力牵引,越来越快。徐若男说,站稳了。
    话音刚落,只听到砰的一声,传来一声巨响。
    小舟冲出了浓雾,速度减了下来。
    江水缓慢的流淌着,再看身后,浓雾尽去,一片晴空万里。
    不远处的浅滩,正是我们登船之处,距此处也不过十几丈远。再看远处,海宁城内炊烟袅袅,夕阳将落,将天空中照的如火烧一般。
    我们行出了将近半个时辰,原来才走出这么点距离。
    难怪江湖上盛传,幽冥神教在海宁府,却没有多少人知道具体所在,心中不由赞叹,设出这浓雾阵之人,竟有如此巧夺天工之本领。
    小舟靠岸,徐若男一跃而上,说了句,到了。
    艄公将小舟拴好,指着我道,你小子过来,我要不把你揍扁,我就不姓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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