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凭走在地窟的曲折迂回的石径上,按着记忆中的卦位往居住的石室方向走去。他小心翼翼地走着,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阴森森黑漆漆的地窟中景象异常恐怖。
    戴浩天之所以敢把他一人留在天外藏窟就是认定他这个小孩子没有胆量一个人跑出藏窟到地窟的迷径中来,那感觉太可怕,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不会那么大胆。但他哪里知道冯凭远不是一个毛头小孩子那么简单,他二十几年的历练就算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但潜意识里却也总有着冒险的冲动。更不要说现下情况窘迫逼到了这一步。
    现在冯凭也不知是因为饥饿、恐惧还是被神秘力量施了魔法,总之就精神亢奋地非要利令智昏地涉入师父最担心的危险境地不可。也许这也源于他藏在心底深处骨子里的自己都弄不清楚的逆反心理。他顺利地按记忆寻径而行,已经打开了十几扇石门。按时间和方位估摸,很快就要到达他们居住的石室了。
    冯凭的心情越来越轻松,心想再有几分钟就大功告成了。他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有信心的,这不仅归于他的用心,他独到的记忆术也派上了用场。他上学期间训练的托尼巴赞的速读术,兼顾了高效的超级记忆术,联想法、衣钩法、罗马房间法他都能灵活地运用。
    又过了十几道石门,冯凭断定就差三四道门就可到家了,心情大爽起来,想到马上就可以饱餐一顿不禁肚子咕噜噜叫得越发饥饿难忍了。他猛然两眼一花,对刚过去的几道石门计数有点模糊,便回头找到熟悉的起点重新数过来。数到新门觉得还是不太对,这样反复了几次,越发混乱了,竟然丢失了熟悉的起记点。
    冯凭脑袋上开始冒汗,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水,举着火把的手臂微微颤抖,火把光焰在洞壁上的投影在大幅度地颤动,像是整个地道都在上下颠簸,伴随着火把燃烧噼噼啪啪的响声冯凭耳中也嗡嗡鸣响着,他觉得头有些变大了。太饿了,冯凭感觉要虚脱了,鼻子中窜进的一股一股的火把烟熏火燎的刺激气味竟然让他想到了烧烤的味道更加激起了饿意。他意识模糊注意力难以集中,懒得再绞尽脑汁回想计数了,觉得应该就是它了,便抬手在墙旁的铜盘上叩击。石门在他的叩击下吱扭一声打开了,他走进石门之中。石门在他身后沉闷地砰的一声关的严严实实。
    冯凭继续沿着石径前行,却发现道路越走越不对了。又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他确定是走错了,这时他他脑门上黄豆大的汗珠不断顺着脸颊留下,他的脖子上已全是汗水冯凭舔舔嘴角,咸咸的汗味更加点燃了他的焦虑,偏偏这个时候火把燃尽了。他看到洞壁上的光影冒了几缕烟突然便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无边的恐怖笼罩了冯凭,他向误入陷阱的麋鹿一般****西撞,想尽一切办法冲出困境。冯凭脑中再现幻觉,他寻思着,如果死在洞中自己是真的就完蛋了还是会灵魂出窍般一下就沿时空隧道回到实验室。
    这时冯凭真他妈后悔接这个活了。脑袋里虽然已经乱成一团,手上仍不放弃,只要摸到有石门样的洞壁,便摸索着寻找铜盘,用记忆中的密钥叩击试图开启,反复轮用记忆中的那几个密钥,都不行后才无奈的向前继续寻找。就这样不停地尝试不停地失望,他感觉自己要崩溃了,想放声大哭却又哭不出来。这样过了多长时间他已然没有概念了。他只知道自己腹肌内的变化,已经从饥饿难忍到肚子剧烈疼痛,而到现在只感觉麻木麻木全是麻木,反而倒像没有了饿意。几乎虚脱的冯凭继续努力着,他手上机械地叩击着,有几次叩击按出的密钥甚至都不再准确。反正都是打不开,对与不对又有什么关系。他就这样不抱什么希望地一扇一扇地叩击着石门,像是给自己死前找一点儿事做,不需要再去管它有没有意义。
    突然,一扇石门在他的叩击下发出吱呀呀的响声。冯凭心头一震,希望之火瞬间又点燃起来,他打起精神又重新叩击了一遍密钥,石门竟然吱呀的一声自动打开了。里面的洞室之中竟然闪烁着微弱的烛光。冯凭眼中涌起了泪水。他三步并作两步撞进了石室。这是一间陌生的石室,他敢保证以前绝对没有来到过这里。但有烛光就有人,有人就有了希望。冯凭已经想不了太多什么好人坏人,他现在如果见到有人在他眼里那全都是好人。只要和他说句话,让他听听人的动静。当然如果再给口吃的就更完美了。
    冯凭向石室中央挪动,似乎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不知是真的有吃的还是又是幻觉。他走到了石室正中央,清清楚楚看到眼前的石桌上放着一盘素菜和两个面馍,旁边还有一碗粥。饭菜都已凉了,但腹内空空的冯凭却觉得这香味是天下最美的美味。他踉踉跄跄的扑了上去狼吞虎咽的大吃起来,他觉得从未吃过如此的美味,直吃得泪流满面。好几次差点噎着,急哄哄伸手想去端粥喝。
    冯凭猛然觉得这场景有些不对,似乎和在天外藏窟中练功时出现的幻境很像。幻境中好像这个时候吃的正美的时候有人说话,说什么来着?他念头刚这么一闪,只听他头顶上方一个苍老的声音沙哑地叫道:“小子你倒是给我留点儿啊!饭菜归你,粥给我留着!”冯凭抬头向上一看,头顶上方倒吊着一个破衣拉撒肮脏邋遢的老者,乱蓬蓬的花白长发倒垂下来遮住了他的脸和眼睛。冯凭躲闪不及,被那人的鼻涕和哈喇子淋了一脑袋。冯凭恶心地大叫一声跳到旁边。随即又惊恐地大叫了一声。心想这情景竟然和幻境中的一模一样。那老者不管他的反应继续说着:“小子你吃了我的饭就给我干点儿事儿,不委屈你吧。”冯凭吓得蜷缩在一旁发不出声来。老人声音有些焦急,催促着冯凭道:“你麻溜点儿按我说的做,磨磨蹭蹭的一会儿咱俩都得玩儿完。”冯凭这才缓过神来,诺诺地说道:“我凭什么听你的,我怎么知道帮了你会不会有麻烦。”老人不耐烦地说道:“你没的选择,没有我带领你出不了地窟,就烂死在这里吧。快点快点!别磨蹭。石桌旁有一个铜盘,你找到它按我说的做。”冯凭犹豫了一下还是按老人的话走到石桌旁,很容易就看到了铜盘,那又是一支密钥圆盘。老人声音有些颤抖,尽量镇静地一步一步让冯凭叩击上面的符咒和卦爻。冯凭按他说的照办。
    冯凭明白自己在藏窟中肯定是受了此人勾魂摄魄的驱役跑到这个石室来,他在道典中读到过这种法术,可役人、役兽亦可役鬼。做法虽然邪性但却是道家正宗的法术。心中暗骂看来这老东西是故意把自己拘来帮他解困的。但到这一步自己也只能帮他,也许有望在这老家伙解困后带自己逃出此地。冯凭按老人指示叩击铜盘,那人本来是被两手两足倒吊在石洞顶端。在冯凭依法叩击下,他的手脚一支一支的被解困出来,最后就剩下仅是左手还被倒吊未解,老人喘了口气对冯凭说道:“好小子,干的好!马上就好了。你找一下圆盘东南方的符号.....”正说到此处,两人都同时听到石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后石门打开,两个膀大腰圆的差役打扮的人进来,一边走一边一个役卒还和另一个聊着:“我离役满还早着呢,你得比我先走200多年,羡慕啊。”两人猛然看到这边的冯凭和已快解困的老人大叫不好!分别抬手掌向老人和冯凭袭来。他们真是训练有素,竟然不需商量便分工明确,势在各自控制住眼前的两个敌手。冯凭吓呆了不知所措,一个役卒抬掌罩向冯凭,冯凭只听见老人大叫道:“快快躲开!”冯凭虽然日日练功但没有实战经验,反应迟钝的很。那役卒掌中喷火直射向冯凭,冯凭顿时被全身点燃。伸手扑打不灭,居然不是普通凡火竟是经五行炼化的昊天真火。冯凭没想到一个役卒出手都这么厉害,全身瞬间被真火笼罩,烧的他周身滋滋作响,一股焦臭味窜入鼻中。冯凭同时感到被灼烧的浑身剧痛。那边老人已和另一役卒交起手来。那老人虽一支手臂被锁,另一支手臂却凌厉无比,连绵不绝的霹雳火从他掌中迸出,将那役卒逼到洞角。那役卒明显不是对手已无力还手蜷缩在墙角奄奄一息。老人转向正对冯凭施虐的役卒再发霹雳火。那役卒连忙招架回击,发出一股昊天真火火团击向老人,那老人悬在洞顶像猿猴一样身手灵敏地纵身躲过,却将被铁链锁住的手臂挡在身前。那真火袭到,瞬间将锁住老人的铁链烧断。那铁链本不是凡器极难毁坏,但役卒在危急当口发难的昊天真火却凌厉无比竟将铁链熔断。老人一个跟头翻将下来,猛击一掌打碎洞壁的一扇石墙,拽出一面铜牌掖在怀中。身形矫健地挟起摊在地上浑身被烧焦的冯凭腾身抢出石门。那役卒来堵,老人抬手一挥,一道蓝光霹雳划在役卒身前,大喝到:“躲开吧小子,看在你们陪我多年的份上饶你们性命。”役卒向后趔趄了几步,未伤到性命。他见老人夹着冯凭跑上了地窟石径,起身追出。另一个蜷缩在洞内角落的役卒用微弱的声音喊到:“老大别追了,我们不是仙翁对手。”追出的役卒远远地大声回道:“不追他回来我们就都完了,九岳晷果然在他手里!”这时整个地窟已乱做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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