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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雀宫,会客堂。
    此时的会客堂中气氛显得异常压抑。
    剑云阁掌持尉迟守德面容阴郁,在他身旁的几位分庭首座也都脸色不善。庭中众宾客受他们的影响都安安静静宴坐无语,不苟言笑。
    大家能理解剑云阁这几位道尊的心情,如果传闻属实,困魔洞中被劫走的要犯确实是戴浩天的话,那问题的确非常严重。而更严重的事情是,如果劫狱之举干脆就是出自剑云阁自己人之手,那无疑事态就更加棘手了。
    难怪尉迟守德郁闷,就算今天剑云阁面子足够大,普天下各派道门大德望宿齐聚王母山,他仍然顾不得面子,无法沉得住气表现出主人应有的风范。
    他现在方寸已乱。只因事情太过棘手。如果这次戴浩天无法被追回,他们一年以来的周密计划就会功亏一篑,一切又要从头再来。况且戴浩天经了这么一次,日后必然更加警觉,想要再寻访缉拿恐怕难上加难。
    此时厅外传来一片嘈杂声,随后只见宋守诚铁青着脸推门率先走了进来,后面有几名惩戒房的执事道押解着一个年轻道士进入大厅,厅内众宾客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此人。
    却见这道人一身中阶道士打扮,但此时却是衣衫不整、步履踉跄。头上道髻已被打散,乱蓬蓬的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样子非常狼狈。可见刚才他一定经历过一番激烈的争斗。只是浑身上下的凌乱和神色的狼狈却掩不住他那张俊俏英气的面皮,只不过这张小白脸儿过于惨白阴柔,少了些男人的阳刚之气。
    在座宾客中有剑云阁的熟客认得此人,心中都不禁一阵哂笑。
    这年轻道士正是洪波峰首座宋守诚的得意高徒宋子柯,剑云阁的三代弟子。虽是三代弟子,他却比大多数剑云阁其他三代弟子入门偏早,是洪波峰众三代弟子们的大师兄。
    宋子柯为人很机灵,学艺上路也颇快,侍奉师父师娘更会来事儿,深得师父喜爱,他因此在师父面前很是吃香。
    洪波峰道庭众道徒上上下下除了唯首座宋守诚马首是瞻外,还必须要给足这位宋子柯面子。这不仅是由于他作为宋守诚亲信的身份,更是因为私底下一层让众人心照不宣的缘故:宋子柯不仅是师父驾前的红人,更是洪波峰首座夫人器重和喜爱之人。
    一直以来宋子柯在剑云阁风头颇劲,因他在宋守诚身前的特殊地位,五座分庭的师门道众也都很给他面子。
    剑云阁众人在背后对此人传言颇多,据说他不仅与宋夫人关系暧昧,更有关于他私交小道童迷恋男风一说,总之这位主儿绝非一个善类。
    估计宋子柯的那些花花事,除了当事人宋守诚一直被蒙在鼓里外,王母山中恐怕无人不知。
    宋子柯卑劣的人品也是此次冯凭制定冒险计划时,直接选他做替罪羊的一个重要原因。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劫狱事件如果暴露,冯凭直接遁形。此人如果受到殃及被拖下水也是活该,权作上天对他以往那些见不得人之事的一个报应。
    此时宋子柯被推推搡搡带到掌持面前,咕咚一声跪在地下。
    尉迟守德铁青着脸,仔细端详了这个狼狈不堪的道士一会儿,冷冷地说道:“你如实对本座讲,是如何盗得密钥和三才符牌?如何进的困魔洞?如何劫走的人?还有哪些同伙?老实交代!不得有丝毫隐瞒。交代清楚,还可对你酌情开恩。不然的话,嘿嘿……”
    尉迟守德顾不得在场的宾客众多,丝毫没有掩饰冷酷的神情,咬着牙说道:“你如果执迷不悟,就你这身子骨,到时可别怨惩戒堂的律条太严苛!你这副血肉皮囊被废了可别怪我仙门无情!”
    宋子柯听道尊说此狠话,吓得浑身瑟瑟发抖,舌头打结,因为恐惧说话不由得口齿不清:“弟子……弟子无辜,整件事情弟子全不知情。分明是有人想害弟子!请道尊明……明鉴!”
    宋子柯头上冒汗,像落入捕笼的困兽,挣扎的举动显得那么勉强和虚弱。
    “无辜?难道任何一个事发时见过你的人都在扯谎?偏偏只有你一人清白?”尉迟守德喝问道。
    宋子柯急促地说:“有人想陷害弟子,弟子见过那人。此人不知是何居心化妆成弟子的模样……”
    嗡……厅中一片嘈杂的议论声。
    本来最初各分阁的几位首座劝掌持不要在厅中公审此事,私下审理最为稳妥。
    但尉迟守德有自己的打算。他认定这次劫狱计划缜密,绝非小角色所为。估计不是有山外人介入就是内部有异己份子策划。当着众宾客公审,大家可一起做个见证,为以后秋后算账少了很多麻烦。因此尉迟守德力排众异,一意要在厅中当众审理此案。
    此时听宋子柯如此一说,不仅众人大是好奇,连尉迟守德也颇感意外。
    他凝视着宋子柯的眼睛说道:“你说什么?你见过那人化妆成你的模样,什么时候?”
    宋子柯怯怯地瞟了一眼掌持身旁的宋守诚,心中一横说道:“就在昨夜入夜以后。”
    众人更是奇怪,纷纷兴趣大浓,目光都紧盯着这小白脸道士,想听个究竟。大家都想:入夜那么晚了,这小子在哪里见的那人?这事儿听起来有点儿恐怖呦。会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山里?还是什么地方?见到这等怪事这小子为何不报,却任由那人下手作案?
    尉迟守德也是满脑子疑问,狐疑地斜视宋子柯说道:“你见过那人扮成你的样子?在什么地方?如此怪事你又为何听之任之却不立即向巡检房报警?”
    宋子柯只是额头冒汗诺诺答道:“事出突然,弟子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一时糊涂就错过了报警时机。”
    尉迟守德大喝道:“慌什么神?难道你那时也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不成!深更半夜早过了就寝时间,你却在哪里见了那个怪人?讲!”
    宋子柯被尉迟守德的威武震慑,浑身颤抖如筛糠一般。低头不敢看尉迟守德,更不敢看师父,用如蚊子一般的声音说道:“弟子……弟子在……在师父和师娘的寝室看见的那人。”
    整个大厅翁的一声像炸开一般,各仙山道尊今天算是得着了,这八卦故事估计百年难遇。
    只听宋守诚怒喝道:“孽畜好大胆,竟敢信口雌黄!”
    尉迟守德此时大是后悔,心想真是不该大厅公审。恐怕剑云阁从此家丑外扬也未可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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