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韩秀得意洋洋的大笑。
    张立干脆低下头来,假装敛下了眼睑,只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他。此时的韩秀是那么的意气风发,就仿佛对自己信心十足,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击败他。
    不知道内情之人,根本就看不出来,他只是个用妻儿换取利益的小人。
    “爱卿这一路长途跋涉,应该也感到困乏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明日的早朝,还要爱卿当着众大臣的面,把议和的经过交代清楚,也好让二皇子即日出京。”韩秀脸上是称心如意的笑容,仿佛多年的夙愿终于得愿以偿。
    他根本不像是送自己的儿子去做人质,反而像是打败了楚阳,让楚阳成为了他的阶下囚一般,满脸都是喜气洋洋。
    “臣遵旨。”张立重新行了个跪礼,然后低着头倒退着走了出去。
    他离开了之后许久,韩秀还兴奋的握紧了拳头,在屋子里不断的转来转去。
    “刘全!马上去昭阳殿宣旨,就说北晋已经决定议和,让皇后给二皇子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就启程出京。”韩秀原本是想等明日再宣旨的,可是,他突然萌发了一股恶意,就想要让石娇娥多受一些煎熬。
    知道儿子马上就要被送走,石娇娥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
    昭阳殿。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石娇娥仍旧陪在儿子的身边,不断的自说自话。就连韩欣儿,也是留在弟弟这里,不断的用各种玩具引诱他,想要让弟弟露出笑容。
    连续三天的时间,韩琅一句话也没说,一个表情也没有。
    他就像布娃娃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生气,连眼神都失去了光泽。
    “琅儿,你要明白,人虽然是有感情的,但感情却不是一成不变的。没有人能陪你一辈子。你小的时候,是娘亲每天抱着你,照顾你。等你长大了,陪在你身边的,就变成了你的妻子。如果将来你老了,照顾你的人又会变成你的儿女。就算柳随珠没有骗你,她也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你总有长大的一天,也总会成亲生子,没有人能够占据你全部的生命。”
    韩琅仍旧抱着膝盖,头也没有抬,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的脑子里,不断的在重复着,柳随珠那天随口说的话——“是你自己太蠢!是你自己太蠢!太蠢!”
    这句话就像刀子一样,深深的刺进了他的心里,让他从美好的幻境中清醒了过来。只是,现实与想象的反差太大,大到他根本就无法接受,就只能选择逃避。
    柳夫人或许也不是那么坏的,她应该也是关心自己的……吧?她是不是生气了,不喜欢自己和皇后太过接近,所以才说出那么绝情的话?
    皇后娘娘看上去不错,但……他就是不想亲近!
    韩琅毕竟是韩秀的儿子,有一点非常像韩秀,那就是——意志不够坚定。
    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容易动摇,容易被环境或者人为因素所左右。其实,这也不是韩琅第一次动摇了。之前,石娇娥带他去赈灾,让他见识到了灾难中真情,也曾经让他有过一点动容。但是,那份动容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消失了悄无声息。
    这次也一样!
    就算柳随珠已经亲口承认,他还是不愿意相信。不是因为听不懂,也不是看不明白,更不是脑子太笨,只是他不想接受这样的结果,所以就一直抱着幻想。
    或许,娘亲只是生气了,等她消气了,就会来看自己了?
    “小狼不要害怕,姐姐可以一直陪着你!你小的时候,姐姐就趴在娘亲身边看你,大了姐姐就带你一起玩。现在,姐姐已经可以保护你了。等你将来成亲了,姐姐也要一直陪着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韩欣觉得娘亲说的不对,她确实可以陪弟弟一辈子。
    她从弟弟出生开始,就每天都和弟弟在一起,从没有一天分开过。就算将来弟弟成亲了,她也要和弟弟住在一起,永远照顾和保护弟弟。
    因为,她觉得小狼太笨了,没人照顾就会笨死的!
    可惜,韩琅仍旧低着头,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完全的无动于衷。
    ……
    “奴才奉命传皇上口谕!区区宫女也敢拦我?!”门外突然响起了嘈杂的声音,然后,不等小宫女进来通传,刘全就大步流星的迈了进来。
    “传皇上口谕——北晋已经决定议和,请皇后娘娘给二皇子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就送二皇子出京。”刘全没有向石娇娥行礼,只是站在原地,转达了韩秀的意思。
    他对石娇娥的畏惧,在经历了这几日的变故之后,已经逐渐的淡化遗忘,竟然在石娇娥的面前摆起谱来。
    “明日出京?怎么这么急?”石娇娥的身子一顿,神色急切的看向了刘全。
    她这几日一直在想办法往外送消息,可是,韩秀似乎是铁了心,竟然让羽林卫把内宫给包围了起来。就连给御膳房送时蔬的人,都不允许与宫内之人说一句话。每日的鲜鱼和时蔬,也都是先交给羽林卫,然后再由羽林卫交给御膳房。
    这样的严防死守之下,石娇娥根本没有一点机会。她连宫外的人都联系不上,更没有办法联络义兄和大臣们逼宫,又怎么可能阻止韩秀呢?
    石娇娥直到此时才明白,真正的实力是多么的重要!
    她之前所依赖的,要么是父亲培养的人手,要么是韩秀的义兄,又或者,是朝廷上比较亲近石家的文臣。
    真要算起来,她竟然没有一个心腹,也没有一丁点属于自己的真正实力!
    就像柳随珠一样,万事都要依靠着韩秀,可是,当有一天韩秀收回了赐予她的权利,她立马就变成了金丝雀,被关进了内宫这座笼子里,折断了扑棱的翅膀。
    “议和关乎着大顺的万千百姓,早停战一天,就能够少伤亡成千上万的百姓,所以,皇上说了,二皇子明日一早就启程出京,一天也不能拖。”刘全笑眯眯的,等着看石娇娥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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