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陶也觉得如果凌忍以前是阳光开朗的个性,变成如今这般高冷漠然的状态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结果,所以他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导致的变化,她真的是非常好奇。
    面对这个突然的停顿,陶陶急切地追问道:“是在高中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
    杜鹃一看陶陶对凌忍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就再次确定了她和凌忍之间的关系绝不可能是工作关系那么简单,本来这些话就是想要说给她听的,由她主动问起来,她再来说就显得并不可以了,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徐徐地说:“小忍的心智成熟得比较晚,高中的时候才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对方很优秀,他总担心配不上人家,所以就越发地努力向上,想要让女生眼里有他。
    虽然早恋不对,但是十几岁的孩子,总是越阻止,越倔强,我没有不许他谈恋爱,只常常和学校的老师沟通,知道两个孩子的学习都很稳定,没有滑落的迹象,那段时间看他非常开心的样子,我就让他自己把握分寸,没有过多干涉。
    谁也没有想到,快乐那么短暂,他在学校里被一个男孩子刺伤,当时情况一团混乱,双方家庭都只有唯一的一个孩子,不管哪一个有任何不测,就会毁了一个家庭。
    对方家长为了不让事情上升到刑事案件,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他们希望小忍能对警察说两个人之间只是由打架引起的误伤,而不是对方孩子有预谋的故意行凶。
    小忍那时候真的很善良,他选择原谅对方,养了半年伤,转学,留级,重新开始。
    换了学校以后,他在学业上依旧很优秀,只是性情大变,再也不爱笑了。”
    原谅了,刺伤自己的凶手吗?
    陶陶理了理思路,所以那道旧伤是高中时期留下的,凌忍说过他和于彤是高中同学,期间分分合合,而那道伤对他来说是一件很悲伤的事,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是因为于彤才会受的伤。
    对方也是男孩子,是情敌关系吗?
    陶陶正自努力地拼凑着事情的真相,杜鹃又叹息了一声说:“冤孽,当初小忍受了那么重的伤,住了很久医院,那个女生从始至终都没有来看过他,我知道他一直在等,一开始还怀着期望,一天天地失望之后,他整个人就变得越来越阴郁了。
    小忍出院以后,我跟老师打听过,那个女生早就转学走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本以为年少时的感情就是这么经不起风浪,像这样自然地分开了也好,谁知道后来两人在大学里又遇到了,不过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那个女生很快就出国留学去了。
    当时小忍是一心要追到国外去的,但是他爸不让他去,说家里就他一个独子,书可以少念一点,但是必须呆在身边,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父子关系也是越来越差。
    我以为再也没有比那时候更糟糕的情况了,谁能想到几年后那个女生又回来找小忍,这次他对我们的反抗简直达到了极致,一句话都听不进去,还要跟她结婚,不顾我们的反对就把结婚证给领了,然后搬出去和她住在一起。”
    杜鹃说到此处,许是想起了当年儿子对自己的反抗,情绪一时控制不住,落下泪来。
    陶陶赶忙递了纸巾给她,安慰道:“您不要伤心了,已经是过去很多年的事了。”
    杜鹃调整了一下情绪,稍微平复一些了,擦着眼泪说:“这些事……我从来都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毕竟是自己儿子的私事,他又最不喜欢别人讨论他的事情,我只能一直装在心里,这心啊,这么多年都是沉甸甸的。
    你说好好的一个孩子,就因为一个女孩子变成这样,被人家牵着鼻子走,连自己爸妈的话都不听……”
    说着说着杜鹃的情绪就又上来了,若不是凌忍各方面来说都算得上优秀,除了在于彤和感情的事情以外其他的事也没忤逆过她,她真是张口都要说出“逆子”俩个字了。
    陶陶宽慰她道:“您别这么想,其实,这只是孩子长大成人的一个过程罢了。男孩子可能比女孩子更早独立一些,在他长大的那一天,就有了独立的思想,会想要脱离父母的掌控,自己决定一切。
    这些年他一直在商场上闯荡,接触的也是尔虞我诈的事情居多,所以练出一身孤勇来,外表看起来是很冷漠,其实内心还是很柔软的,你们有机会好好沟通的话,关系是可以改善的。”
    杜鹃哭着笑了一瞬说:“没用的,你不知道于彤对他的影响力有多大,特别巧的是,于彤离开之前,我和她见过一面。他们结婚的事我自然是坚决不同意,所以我一直希望她能离开小忍,结果那次她竟然真的就离开了,小忍为此对我发了很大的脾气,我们的母子关系也因此再也无法修复了。”
    两个大人聊天的内容有点太过复杂了,凌嫒听不懂,安安静静地坐在陶陶怀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陶陶一手拍着孩子,嘴上应答杜鹃也没落下,俨然有种两个已婚妇女抱着孩子闲唠嗑的姿势,让杜鹃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感觉很亲切,很怀念,结果预计想说的没预计要说的全都说出来了。
    不过说完了她也不后悔,确实是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委屈,能遇到个可以倾吐的人,真心不容易,谁叫陶老师有耐心又很会引导呢,让她克制不住自己,什么都想聊到底。
    陶陶对杜鹃不够了解,只是从她的言谈上看得出来,她很爱自己的孩子,却总是不得其法,以至于凌忍接受不了她爱的形式,简单来说就是她以自认为对孩子好的方式去教育和约束他,在孩子小的时候这种方法是有效的,当他长大以后想要自己做决定了,父母再插手的话必然会引起他的反感。
    尤其是在凌忍跟于彤都已经结婚了以后,她还是因为自己接受不了儿媳妇,而去要求于彤离开,这属于侵犯到了凌忍所属的生活领域的问题,招致他的反感也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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