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旧历新年的第一天。
    陆云醒来时,苏韵遥的睡袋已经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一旁,帐篷里只有他一个人。和煦的阳光透过布料洒了进来,今天海岛古战场的天气很不错。
    昨晚是非常平静的一夜。
    自己居然就这么睡过去——真是太大意了,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熟睡时被苏韵遥偷袭怎么办?
    陆云一边感叹“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一边起身洗漱,钻出帐篷。
    海岛果然晴空万里。天空蔚蓝如洗,海面一望无际,让人一下子觉得心胸开阔不少。
    巡夜七团的成员,以及随同而来的家属们,都在不远处,大家围成一个圆圈,唐飞站在圆圈的中心处。
    唐瑾朝陆云招手,让他赶紧过来。
    快步走过去,唐飞正在说话:“古战场的这位老天爷很照顾我们,连着下了一个多月的雨,今天终于放晴了。
    “按照惯例,巡夜各团在旧历的第一天,都有新年演武的传统。今年略有不同,见习队员苏韵遥,和武道大学学生陆云,都有参加的资格!
    “至于其它规则么,一切照旧,大家都很清楚,我也不多说废话,你们肯定都摩拳擦掌了。好了,开始吧!”
    唐飞一声令下后,队员和观摩的家属们站在一旁,给比武的人腾出地方。
    昨晚手握唐刀的那位男队员率先走上前去,朝大家微笑着鞠躬,场下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怎么,第一个登场很值得骄傲?”陆云看向身旁的苏韵遥。
    苏韵遥今天穿了一件淡黄色的战斗服,给她清冷的气质中融入了一些暖意,变得明艳许多。
    “没错,新年演武的规则其实很简单,就是车轮战。两人比拼出一个胜者,如果有不服气的,就上去挑战,每人只有一次上场比武的机会。以此类推,直到没人再上来,最后站在台上的人就是优胜者。”
    苏韵遥将规则简单说了下。
    一旁的唐瑾微笑着补充:“所以,第一个上场的很吃亏,最后一个上场的很占便宜。”
    “理论上是这样,但也不绝对。”苏韵遥说道,“每场比武最多十分钟,要是没有分出明显的胜负,则判定先上场的人胜利。”
    原来如此,这规则虽然简单,倒也很合理……陆云问道:“他们这么卖力,是不是奖励很丰厚?”
    “并没有。”苏韵遥摇头,“最终获胜的人,能获得一枚纪念徽章。不算值钱,但对于巡夜团的战士来说,是很大的荣耀。”
    唐瑾笑道:“新年演武,各团一把手都不会下场的。巡夜七团的冠军,已经连续三年被杨叔叔拿下了。”
    “今年应该还会是他。”苏韵遥的语调很肯定,“杨叔的武技非常厉害,即便是同品级的人遇上了,也常常会被压制得很难受。”
    说话间,另一位战士戴着指虎登场。
    两人像是古代侠客一般,各自抱拳行礼,演武首战,正式开始。
    新年演武,这是巡夜团历来的传统,无论各团身在何处,在旧历新年的第一天,都要开展这一活动。
    不过,对于这项“演武”活动,巡夜团在这些年也逐步形成与众不同的规则。
    这一套规则流传至今,最核心的内容就是:除了能改变体魄的战技,其余元素系、异能系战技统统禁用。
    包括像苏韵遥“飞步”、“涅槃”这些战技,都不能在演武中使用。
    这样,白刃对战,更突出武技和体魄的重要性。
    说白了,就是要真刀真枪打一场。
    场上劲风纵横,不时传来金属之间的碰撞声、摩擦声。激烈交锋后,手握唐刀的战士中路直入,一脚踹在指虎战士的胸口,赢得首战。
    接下来战士们轮流上场,“擂主”人选也随着战局在发生变化。
    但自从杨万舟登场后,擂主就没再变动,上来挑战的战士都被他的一支黝黑长剑逼退。包括苏韵遥在内,杨万舟连败三人,牢牢坐稳擂主位置。
    除了陆云,已经没人再有上前挑战的机会了。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陆云,有好奇、有期待,都想看看这位后起之秀,在面对杨万舟这样的六品武者时,表现如何。
    “我就算了吧,不上去献丑了。”陆云挠了挠脖子。
    “没出息。”唐飞笑骂,“上去,打一场再说。”
    旁边的战士一同起哄,都让陆云别怕,打一场看看。
    他们都不指望陆云能获得胜利,毕竟品级差得太远。只要能够迫使杨万舟脚步移动一下,大家就算心满意足。
    陆云无奈,提着长枪上场。现在的他,发动战技之后,速度并不次于六品武者,但力量和强度差点意思。
    不过,同杨万舟过招的本钱,还是有的。
    两人抱拳行礼后,陆云迈着弓步,双膝微屈,上半身微微前倾,双手一前一后,握住枪杆,枪尖遥遥直对杨万舟心口。
    他整个人如同一紧绷的弓,长枪犹如架在弓上的箭,含而不发,气度渊渟岳峙,但又给人一触即发的感觉。
    原本坐着观战的巡夜团战士们,在陆云的起手式摆出来后,都情不自禁的站起来。
    这些人都是识货的,眼光毒辣,光是从陆云这姿势,都已经可以判断出来:这小子,用枪的大高手!
    还有好几人将目光投向一位叶姓战士。
    因为他们都认得,陆云这招式,乃是华武大家叶长锋的最强枪法——霸枪!
    场上的陆云呼出一口气。
    “万人敌”发动!
    “昂扬”发动!
    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迅猛奔射,瞬间来到杨万舟跟前,手中长枪带着雷霆之势,平推而出,一往无前,直刺杨万舟左肩。
    速度好快!力量也足!
    围观的战士们完全没料到,陆云竟然有这种实力,片刻的沉默后,随即轰然响起一片叫好声。
    杨万舟露出赞赏的神态。
    这一枪很漂亮!
    他挥动黑剑,隔开陆云长枪,伺机展开反攻。
    两人都是招式绵密,气势雄浑。一个长枪萧然,一个剑锋凌厉,短短一瞬之间,攻防之势互换二十多次,只见人影阔绰,细沙飞舞,清越的金属撞击之声不绝于耳。
    围观战士们大出意料之外,叫好声响成一片。
    苏韵遥眼中带着由衷的笑意。
    陆云和杨万舟能激烈交锋到这种程度,换她自己也做不到。
    这位让她无比牵挂的弟弟,终于在武道一途上,迈出了坚实的脚步,甚至已经超过了她自己的步伐。
    苏韵遥微微抬头,望着澄澈蔚蓝的天空,长长呼出一口气。
    直至此刻,她终于有种心安的感觉。
    而在所有的围观队员中,只有那位叶姓战士暗自皱起了眉头。
    从枪式来看,这小子的确用的是霸枪。但是,霸枪的精髓,他似乎又没掌握到。
    还有不少提升的空间啊,倒是可以帮帮他……这位年过四十的叶姓战士,心中如此想。
    两人交手接近十分钟时,只听“铮”的一声响,陆云手中长枪硬生生的,被杨万舟砸飞。
    场边围观的战士发出遗憾的呼喝。
    大家都清楚,陆云并没有输在招式上,而是力量确实比不上六品武者。
    但即便如此,这场最后的较量,已经带给他们很多惊喜。这一次的新年演武,可以作为此后很久的谈资了……
    唐飞笑容满面的给杨万舟颁发了演武优胜的徽章,又对陆云说到,明年会继续邀请他来参赛。
    陆云微笑着答应,心说明年再来,除非舅舅你亲自登场,要不然,巡夜七团没有任何人可以作为他的敌手了……
    这次的新年演武在一片热闹中结束。
    下午。巡夜七团的战士们,可以带着家人在古战场见识游历一番,前提是避让异兽;也可以离开海岛,回到天极岛逛逛;在帐篷里睡大觉也没问题。
    这是一年到头难得的惬意自由的时间。
    唐家父女和苏韵遥姐弟坐在沙滩上。清凉的海风吹来,让人心情舒爽。
    “你们想了解不灭之月?”唐飞眯着眼睛问道。一边说,一边心想,哪个龟孙泄露了情报?
    “对,说起来和他们交手三次了。”陆云笑道,“在横岭和十一号夜枭交手,在酒煌市和九号黑死神交手,在西北古战场和七号教士交手。”
    唐飞眉毛扬起:“没想到你们都打过这么多次交道了。对于这些瞭望者,你直观感受是什么?”
    “全是一群神经病。”陆云如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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