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直接把郭家踹了,却给他留下一个烂摊子,她自个儿倒是轻松了!
    晋州郭家所做之事关乎国政,她这么做,确实是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麻烦,如今怕是此事已经传回京城,已经不是小事了,何况,关乎这件案子本身,郭家所犯之罪,罪同谋反。
    郭家被灭,也只能是朝廷来处理,可本来不难处理的案子,她这么一搞,变得复杂起来了。
    虽然容郅声音极小,可是薛痕和冥青武功高强内力不低,却还是听到了。
    此事果真是卿颜郡主所为?
    而且,王爷这带着丝丝宠溺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儿?
    薛痕一直在容郅身边,看着自家王爷慢慢开窍,对此类现场,见怪不怪了,可是冥青却纳闷了。
    这么多年,何时在王爷嘴里听到过这样的语气?
    而且,谁是无忧?
    莫非方才提及的宁国公府小郡主,便是王爷口中的……无忧?
    容郅抬头,看着冥青,淡淡的问,“此事让刑部去查,查不到吧?”
    冥青愣了愣,王爷这问题是什么意思?
    疑惑归疑惑,还是回答道,“回王爷,刑部的人,怕是查不到这个线索,如今天机门和碧月宫的人早已撤离晋州,若非属下及时追踪,怕也是毫无头绪!”
    能够悄无声息把郭家给烧了,对方派来的人可都是高手,凭刑部那些酒囊饭袋的人,不可能查到这些事情。
    闻言,摄政王殿下便淡淡的说,“既然如此,就让刑部去查!”
    查不到就行了!
    冥青懵了。
    薛痕眼观鼻鼻观心,站着没吭声。
    摄政王殿下抬眸,“有问题?”
    那叫一个胸怀坦荡!
    冥青自然是不解,“王爷,属下不明白,此事非同小可,为何不继续查!”
    是的,确实不明,已经查到了卿颜郡主的身上,卿颜郡主乃宁国公府的女儿,若是郡主与此事有关,怕是不妥,毕竟此案本就是宁国公所查,所以,郡主如此做,实在是想不通,如此,就更要查清楚。
    王爷虽然性格诡异,可是对待朝政却是极其认真,这种案子本就并非小事,否则网页也不会赶着过来,可如今真相如此,为何王爷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查了?
    让刑部插手,其实和不查没什么区别!
    明知真相如此,竟还装作不知?
    王爷几时这样过?
    对于朝政,王爷眼里容不得沙子,此事竟然当作不知?
    摄政王殿下瞥了他一眼,淡声道,“孤说了不查便不查,哪来这许多废话?”
    还能是为什么?
    他的人捅出的篓子,自然是他给兜着才行!
    所幸此时查不到她头上,倒也还好,不难兜着,否则,还得想个办法,怎么也得兜着!
    冥青还想说什么,摄政王殿下一记冷眼过去,“下去!”
    冥青一怔,颇为不解。
    转而看着薛痕,薛将军还算是有点良心,眼神示意他下去,冥青只好退下。
    他一离开,容郅沉吟半响,才看着薛痕道,“传消息去给冥夙,立刻追查她的下落!”
    薛痕颔首,“是!”
    作揖打算退出去,容郅又道,“叫他们进来!”
    那几个人估计在外面等着。
    薛痕一顿,随即领命退下。
    很快几个大臣都走进来。
    与此同时,京城,皇宫。
    郭家被屠的消息带着晋州所发生的桩桩案件被传开,消息已经蔓延了大半个楚国,楚京也已经人尽皆知,闹的整个京城沸沸扬扬,朝堂上也是争执不休。
    容郅不在,容阑只好上朝,一早上都在与朝臣谈论此事儿。
    直到散朝……
    百官都相继离宫,都带着沉重的脸色。
    秦贵妃从宫墙角那边缓缓走出来,看着不远处的宫道上相继离宫的大臣们,眸光微闪,敛眉沉思。
    身旁的贴身宫女昭儿缓缓上前,低声道,“娘娘,皇上已经下朝了,估摸着很快就会找您了,回宫去吧!”
    闻言,秦贵妃定了定神,旋即缓缓开口,“回去做什么?皇上想必如今正要去看太后,又怎么会找本宫?”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皇上夏朝,估计第一时间会去彰德殿,这点,毋庸置疑。
    郭家被屠,太后病情估计又得恶化了。
    不过,元家这次,也算是逃过一劫了。
    昭儿不语。
    娘娘的心思,她如何不动,如今,不愿去见皇上是肯定的。
    秦贵妃想了想,转头看着她,忽然问道,“摄政王应该已经到晋州了吧?”
    昭儿低着头,低声道,“应该到了!”
    秦贵妃沉默了。
    昭儿看着秦贵妃的沉默,想了想,还是低声道,“娘娘,如今宫内外都在议论纷纷,摄政王殿下和卿颜郡主的事情,怕是不假,您还是……”
    不要在想了!
    想的再多,也不过是让自己心里难受。
    秦贵妃闻言,遥望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巍峨宫殿群,莞尔一笑,“本宫也是他的嫂子,总得关心一下他,不是么?”
    除此之外,早已没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
    她是皇妃,是楚国皇帝最宠爱的贵妃,而他,是她丈夫的弟弟,仅此而已,早在七年前,就已经如此了,她也早已断了念想。
    有些东西,有些人,早已不属于她。
    如今,她只希望他好好的,楼月卿……若是她,其实挺好!
    昭儿默了默,不知如何开口。
    若当真是如此,倒也还好,可是,若是娘娘当真没有这份心思,为何这么多年一直不愿与皇上亲近?
    外人看来,娘娘宠冠后宫,直逼皇后,可是,她却很清楚,娘娘的这份恩宠,不过是假象罢了。
    皇上从未碰过娘娘,而娘娘也好似对此毫无意义。
    若是皇上不爱娘娘也就罢了,可是,皇上对娘娘的痴情她们都看的清清楚楚,相反,娘娘却从不在意,如此之下,究竟为何一直未曾圆房,其实早已看得出来。
    秦贵妃忽然问道,“听说卿颜郡主病得很严重?”
    昭儿颔首,“是,昨日传出郡主犯病的消息之后,不少人都上门探视,宁国公昨日都告了假,宁国公府闭门谢客,不让任何人扰了郡主养病,连陈老太医每日都去诊脉,怕是真的不轻!”
    自从前天下午,摄政王把郡主当街带回王府之后,两人的事情就传开了,京中各大家族自然都纷纷想要探听虚实,毕竟摄政王殿下极难讨好,若是王爷真的打算娶了郡主为妃,他们讨好郡主,也是一样的,摄政王殿下生性冷漠,他既然对这位郡主如此上心,必然不可能只是闹着玩的,可就在大家都想着去探听虚实之时,这位郡主,却病了,宁国公府闭门谢客,不少人败兴而归。
    不少人还想伸着脖子看王爷会不会去探病,这不,摄政王殿下前一夜就已经不在京中了。
    现在谁不是对此事抱着观望的心态,想看看摄政王殿下会如何对待宁国公府的女儿。
    可是,联想宁国公府的背景,再想想宁国夫人和宁国公对这位郡主的宠爱,大家也都明白,摄政王殿下娶王妃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秦贵妃笑了笑,若有所思的道,“她这病的,倒也巧了!”
    容郅离京,她就病了,且谁都不见,如此,倒是巧妙啊。
    “谁说不是呢,估计大家都疑惑着,只是不敢直言罢了!”
    秦贵妃笑了笑,没说什么。
    心底,确一阵混乱,复杂不明。
    一直以来,都以为他就这样,不会动情,不会打破原则,永远的冷漠着,这样,她看着,也就认了,可如今看来,才明白,他不是无情,而是本就不属于她。
    尽管她曾被预言可母仪天下,在他眼里,其实都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所以,宁愿放弃皇位,也不愿意娶她。
    这些年,认命了,远离了,可如今,却还是有些不甘。
    自小,母亲和父亲就告诉过她,她以后是要嫁给七皇子的人,先帝一直都想立七皇子为太子,而她,是先帝定下的太子妃,所以,她什么都要做得最好,无论是学识品行,还是谈吐举止,都要端庄稳重。
    他从来没有给过她好脸色,可是,她都不在乎,自小就知道长大后会嫁给他,所以,一直都喜欢着,他被送往北璃为质子,她也坚信他会回来的。
    可没想到,他回来了,却什么都变了。
    如今,她与他,在无可能。
    她已经是皇上的贵妃,是他的皇嫂。
    若是娶了楼月卿,是他所愿,其实,那也是极好的,起码,那个女子,无论是家世样貌,抑或是其他,都不比自己差,甚至,比起秦家,楼家会更好地帮助他。
    想到这些,秦贵妃苦苦一笑,似在自嘲。
    抬眸看着昭儿,挑挑眉,“庆宁姐姐还在摄政王府?”
    昭儿颔首,“是,庆宁郡主自乞巧节后,便一直在摄政王府住着,一直未曾出来过!”
    之前不少人还专门想去探望,可是,在邙山别院的时候,尚且见不到人,何况是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闻言,秦贵妃眸子微蹙,幽幽道,“本宫也好许久不见庆宁姐姐了……”
    好像,几年了吧。
    前几年庆宁还时常入宫,可是自从前几年身子越发较弱了之后,就再也不曾入宫了,连大长公主也不常进宫走动,好似这个皇室,没了这两人似的。
    她也一直记挂着庆宁,只是一直没有见过。
    秦贵妃这么一说,昭儿便狐疑问道,“娘娘可要召见庆宁郡主?”
    既然庆宁郡主就在京中,传句话去,郡主估计就会入宫了。
    秦贵妃看着她,神色不悦,“召见?”
    笑话!
    昭儿被这么一眼看着,自是不解,“难道娘娘不是想见郡主么?”
    既然如此,正好可以召见啊。
    以前人在邙山也就罢了,可如今摄政王府和皇宫又不远,既然想见了,就直接召进宫来便是。
    秦贵妃淡笑,“她可不是可以随便召见的人!”
    想了想,秦贵妃轻声道,“走吧,去见皇上!”
    一个时辰后。
    庆宁正在喝药,李逵匆匆走进来,行了个礼,便低声道,“启禀郡主,皇上和贵妃娘娘来了!”
    闻言,庆宁脸色一变。
    ……
    天黑才收到楼月卿的信,摄政王殿心情是复杂的。
    看着上面简简单的一句话,摄政王殿下什么想法都没了。
    —有事离京,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勿怒勿脑!
    连个署名都没有,就这么一句话,可是字迹就是她的,容郅看到这一行字,什么想法都没了。
    这女人还真敢,就这样先斩后奏的离京了,去哪也不说,还隐藏踪迹,还趁着他不在的时候,让他连追去都不行,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就这样不管了,他却不能不管,就只能任她闹了。
    幸好无人知道她出了京城。
    他想回个信都不行,因为都不知道这个纸条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拧了拧脑仁儿,摄政王殿下靠着椅子闭幕,有些心累。
    薛痕立于一旁,看着自家王爷叹息一声,不由出声问道,“王爷,郡主可有说她在何处?”
    怎么感觉郡主有消息传来,王爷也不高兴?
    如此,诡异!
    摄政王殿下睁眼,瞟了一眼薛痕,面色淡淡。
    若是知道,自己还这么发愁?
    收到摄政王殿下不爽的眼神,薛将军头皮一阵发麻,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不该啊,这消息是玄影传来的,玄影既然能够传消息,又怎会不一起把郡主的去向一并查了!”
    若是是郡主自己传来的也就罢了,可这消息是玄影用平日里王府传送消息的信鸽传来的,王府传送消息的信鸽全是玄影亲自养的,她若是想要把郡主的去向告知,定然是有办法,可是,信鸽上毫无任何线索,若是信上也没有,那就有些奇怪了。
    玄影既然和郡主一起离开,自然是知道郡主的去向的,郡主让她传消息,按理说应该会也一起把去向告知王爷才对,怎么都没有?
    摄政王殿下也有些疑惑。
    不过,在楚国,她去什么地方,能暂时瞒着,可想要瞒天过海让他找不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指尖在实木桌案上轻敲几下,摄政王殿下沉思不语。
    薛痕站在那里,也是愁眉不展。
    分明是来晋州处理政务的,如今倒好,因为这位姑奶奶悄然离京之事,王爷放着案子不管,明知实情不作理会也就罢了,还一心关注着这位准王妃的下落,薛痕已经猜到了,若是现在知道消息,王爷一定立刻撒手不管这里的事情,追女人去了!
    王爷不务正事,感觉不要太诡异!
    容郅半点不觉着自己这么做有何不对,想了想,他沉声道,“吩咐下去,自楚京通往外界的所有去路,全部追查出去,寻到她的去向,立刻告诉孤!”
    不管如何,得知道她要去哪里才行,不然怎么也不放心!
    闻言,薛痕微微惊讶,王爷的意思是,动用王府潜藏在外的暗卫去查卿颜郡主的去向,“是!”
    薛痕退了出去。
    摄政王殿下坐在原处,看着手上的小纸条上面的一行字,不知道在想什么。
    须弥,放下手里的纸条,拿起纸笔,沾墨,缓缓书写。
    是夜,宁国公府一片寂静。
    府中无半点异样,与平日里一样,偶尔经过几个护卫巡夜,偌大的宁国公府,很是平静。
    揽月楼二楼的夜明珠荧光如往日一样照射着,院子里无一丝异样,就好似楼月卿从未离开一样,若说多了一些什么,就是多了一股药味儿。
    松华斋。
    吃了晚膳,沐浴之后,蔺沛芸正在和灵儿逗乐,楼奕琛便回了书房处理军务。
    可是,没多久,隐约的打斗声传来。
    楼奕琛握着奏章的手一顿,旋即猛然站起来。
    这时一个玄衣男子进来禀报,“主子,有刺客闯入!”
    闻言,楼奕琛脸色陡然一沉,抬步走去。
    走到院子里,就看到蔺沛芸抱着灵儿,和院子里的丫鬟都闻声出来一探究竟,看到他,便急声问道,“夫君,前面……”
    打斗声不小,自然是都听见了。
    楼奕琛道,“好好在这里呆着!”
    说完,让身边的手下留下,自己只身往前面去。
    果然,刺客闯入,意图刺杀楼月卿,刚进府往揽月楼去,就被隐藏在宁国公府的暗卫劫杀。
    楼奕琛到的时候,已经无一活口,一地的尸体大概有十几个,七倒八歪的躺在地上,地上到处都是血迹,甚至看着犹如屠宰场,府中的护卫举着火把守在旁边,照亮了现场,而尸体旁,除了握着长剑,一身玄衣的冥夙,还有好些个暗卫,一些事摄政王府的,一些事宁国公府的。
    而地上的尸体,也有几个是暗卫的。
    冥夙倒还好,可是其他人就多多少少受了伤,可见来者武功不弱。
    看着地上的狼藉,楼奕琛脸色极其阴沉。
    现场除了暗卫和府中守卫,还有一些被惊醒跑来的府中仆从,看到他来,全部行礼,个个都微微颤颤的,可见是被这样的场面吓到了。
    这里,离揽月楼很近,抬头就能看见揽月楼的阁楼上照射出来的光,而现场的护卫,也都是本来围在揽月楼外的府兵。
    楼奕琛一来,冥夙立刻上前,作揖,恭敬道,“宁国公!”
    看着冥夙一脸冰霜,握着长剑的手上还有不少血迹的样子,楼奕琛挑挑眉,淡淡的问,“冥护卫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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